第五十章 不期之遇
轉眼暑假將至。
鄭培和楊妮戀戀不捨的在長途汽車站道別。他看著長途汽車慢慢的駛出車站,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假期,對於別的學生來說,是與家人團聚和放鬆自己的好機會。而對於鄭培來講,要是不找點什麼事情做,他會被自己對爹娘的思念逼瘋的。
去旅遊嗎?雖然這是眼下最流行的休閑方式,但較大的花銷還是令鄭培望而卻步。
回家看看嗎?鄭培搖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有親人的地方才是家,否則那只是一間房子罷了。自家的地也轉包給了要好的鄰居,也不用再操心了。
去工作嗎?鄭培琢磨了一下。他覺得去馬瘦子的店裡混一個假期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不知為什麼,總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悄悄的響起,讓他再去程勝大樓看看。
宿舍里又剩下了鄭培一個人。他一邊吃西瓜,一邊吹著梁青留給他的電風扇,認真的研究著莫教主給他的書。
鄭培覺得宿舍里空蕩蕩的也挺好,沒有人吵鬧,反而他還落一個自在。但是明天他就必須要去找馬瘦子商量一下打工的事情,否則幾天後學校宿舍一鎖門,他就沒有地方住了。
鈴~~~
宿舍樓的熄燈鈴響了。
鄭培起身將電燈和電風扇都關掉,靜靜的看著窗外發獃。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分心的時候最難熬。鄭培望著皎潔的月亮,思緒漸漸的飄向了遠方。
噔噔噔……
鄭培一驚,這突如其來的叩擊聲打斷了他的回憶,讓他飄渺的思緒瞬間從遠方縮回到了他的體內。他不清楚究竟是哪裡發出來的聲響,連忙在宿舍里掃視了一圈,又拉開宿舍門看了看門外。
鄭培納悶的皺起了眉頭,他並沒有發現任何人。
噔噔噔……
叩擊聲再次響起。
這次鄭培聽得真切,他轉身向窗外看去,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飄在窗外。
鄭培頭髮一豎!這可是四樓!怎麼可能有人能站在四樓的窗戶外面?
他右手一轉,冥鐵化作一把柴刀握在手中。他慢慢的向窗戶走去,借著月光仔細一看,懸著的心瞬間就放下了。
一個歪歪斜斜、渾身沾滿了白色紙條的紙人飄在窗外,正在用手部露在外面的竹支架敲打著玻璃。
鄭培心中暗想這馬瘦子也太摳門了,竟然把他上次不小心壓爛的紙人粘吧粘吧繼續用。但鄭培一想到自己竟然還欠著他的錢,就感到一陣頭疼。
這周扒皮,指不定要怎麼給我算利息呢!
但娘說,醜媳婦遲早要見公婆的。所以鄭培一想,自己本來打算明天就要去找他的,提前到今晚也無所謂了。
鄭培將窗戶打開,看著這個可憐的紙人被馬瘦子用紙紮的邊角料貼的花花綠綠的臉,綳不出笑了起來。
「你到下面等我,我馬上下來。」鄭培笑著說道。他從自己床下的舊書包里拿了一些錢,準備把上次欠馬瘦子的賬先結了。他在拿錢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銅爪線。鄭培思索了一下,將銅爪線和錢一併裝進了褲兜。
雖說已經放假,但學校為了留宿學生的安全,還是要求各宿管人員按時鎖上樓門。鄭培沒有辦法,只好從老地方翻了出去。那個紙人也像上次一樣在外面等他。鄭培和它點頭打了個招呼,便跟著它往校外走去。
這次鄭培留心觀察了一下,似乎這紙人用了什麼方術,讓本來七拐八繞的道路基本變成了一條直路。而且整個路程的距離被大大縮短,上次坐公交車要走半個多小時的路程,現在他跟著紙人,全程不緊不慢的只走了不到二十分鐘。
鄭培琢磨著怎麼才能讓馬瘦子把這個方術教給他,這樣他將來去郵局找個工作也應該會方便不少。
轉眼間就到了紙紮店的那條衚衕。紙人好像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撇下鄭培快速向前飛去。
鄭培心裡一驚!難道馬瘦子出事了?他撒腿就跑,但紙人飛的太快,沒幾秒就和鄭培拉開了幾百米的距離。鄭培無奈,只好用起了游風術。但當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在一個精瘦的老頭腳下,馬瘦子已經卧倒在一片泥濘之中,而那個紙人也被打爛,丟到路邊去了。
「你乾的?」鄭培瞪著眼睛問道。
老頭本要回答,但他想了一下,才慢慢的說道:「是我乾的,臭小子你能把我怎麼樣?」
鄭培看到馬瘦子體內橘黃色的體征還算平穩,估計只是被打暈了過去,所以也就沒有著急拚命。他給自己用了一層附鱗術,將冥鐵化成一柄長槍。但苦於不清楚這個老頭的方術類型是什麼,鄭培只能先手揮出一個火球,自己掂起長槍,跟在火球後面沖了上去。
面對鄭培凌厲的攻勢,老頭未露任何功底。他一側身閃開火球,再一轉身躲開了鄭培的槍尖。他本要一把抓住長槍,卻突然發現這長槍的材質非陽間之物,只好將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鄭培趁老頭身形未穩之際,上去一腳踹到了老頭的側胯上!緊接著將長槍當作長棍,橫著一掃直奔老頭的小腹!
老頭吃了一腳,忙起身跳出場外,算是躲過了那橫掃的一擊。
鄭培趕緊護到了馬瘦子的身前,將長槍抽回,槍尖對準了老頭。
「嘿,你怎麼樣?傷到哪了?」鄭培用腳撥了撥馬瘦子,問了一句。
但馬瘦子毫無反應。鄭培又不能分心去查看他的傷情,內心便漸漸的焦躁了起來。
「好小子,有點本事。」老頭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僵硬的符紙,他念了一句咒語,將符紙丟到了地上。霎時陰風四起,從符紙上漸漸浮現出一個冰藍色的女鬼的身影。她彷彿是終於從囚禁的牢籠中脫困了一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身惡狠狠的盯著那個精瘦的老頭。
「老東西,你終於肯放我出來了?」女鬼聲如裂錦,幽幽的問道。
「那是老夫用的到你。」老頭下巴點了點鄭培,說道:「殺了他我就放你走。」
女鬼轉身將鄭培打量了一番,笑道:「想不到陳道長也有這麼慷慨的時候,你這話當真嗎?」
老頭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的為人嗎?」
女鬼獰笑著舔了舔嘴唇,厲聲尖叫,撐開雙爪直撲鄭培!
鄭培急將長槍橫在胸前!那女鬼雖未見過冥鐵,但從長槍上散發出來的陰氣便得知這東西還是不碰為妙。她呼的一下飛上半空,繞著鄭培盤旋飛舞,慢慢的尋找著進攻的機會和角度。而鄭培也不敢怠慢,他一面要提防女鬼的進攻,一面還要提防那個老頭的偷襲。他明白這女鬼忌憚於冥鐵的威力不敢直接進攻,但這樣長久拖下去並不是辦法。那老頭似有手段,要是再召喚出幾個鬼怪,別說馬瘦子,連他自己恐怕也要被這個老頭弄死了。
鄭培將冥鐵變回手鐲,偷偷的將銅爪線掏了出來。
「你來!我堂堂男子漢,怎麼可能怕你這個小鬼?你下來怎麼好好的打一場!」鄭培一邊說道,一邊將銅爪線貼著褲邊慢慢放開。
「哎呀,好一個男子漢!」女鬼輕蔑的笑著,從空中徐徐落下,「老娘吊死了自己,正缺一個替死鬼,我看你這個男子漢正合適!」
看著女鬼步步緊逼,鄭培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他知道最好的機會還要等待,抓著銅爪線的手指不斷的握緊。近了,近了……
終於,那女鬼走到了銅爪線的攻擊範圍之內!
鄭培猛的甩手就要將銅爪線抽出去!但他剛剛抬手,就被那個老頭一腳踹到了側胯上,摔倒在地。而那個女鬼似乎也被老頭的突然出手嚇了一跳,趕緊飄到了遠處落地。
「別丟人啦,這寶貝他就是這麼教你用的?」老頭生氣的質問道。
鄭培急忙要起身,卻又被老頭趕上來補了一腳。他趁鄭培護痛之際,撿起銅爪線的一頭,擰了個角度一抖,銅爪線便從鄭培的手上瞬間脫出。
冥鐵化成匕首,鄭培紅著眼睛起身就沖了上去。
但銅爪線到了老頭手中,竟被操練的形如龍蛇,將老頭的身體層層護住,密不透風。鄭培握著的匕首絲毫沒有進攻的機會。而恰恰相反,老頭的銅爪線攻勢凌厲,角度刁鑽,鄭培連招架的機會都沒有,身上連中十幾下。最後老頭將銅爪抖開,像一個大巴掌一樣結結實實的抽到了鄭培臉上!鄭培眼前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女鬼見鄭培跌坐在地上有機可乘,便撐開利爪直撲他的後背要撿漏兒。
鄭培聽得身後女鬼的尖叫猛的飛近,但他此時頭暈眼花,毫無招架之力,只好將雙手抱住後腦,硬撐女鬼的攻擊。
眼見的女鬼的利爪直刺鄭培的後頸,她笑容猙獰,知道自由在即!
卻沒料到銅爪斜刺里一掃,將女鬼割成數片!她驚訝的看著收回銅爪線的老頭,瞬間消散在了空中。
鄭培也呆住了,他愣愣的看著老頭,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嗝兒!」趴在泥里的馬瘦子翻了個身,嘟嘟囔囔的說道,「師父,你別走啊,來,我再敬你一杯……」
「師…師父?」鄭培眼睛睜得溜圓,木獃獃的看著面前這個精瘦的老頭。
老頭皺著眉頭不停的揉著自己的腰胯,氣哼哼的說道:「哼!你等我以後再收拾你們兩個,現在你跟我先把那頭醉豬弄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