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美人計
白天的那個中年人將匕首在庄明的衣服上抹了抹,插回刀鞘。他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鄭培,似是嘲諷的一笑,問道:「怎麼啦?中招啦?」
鄭培沒有否定,因為他說得對。但他也沒有肯定,因為他不想和這個傢伙多費口舌。
但想到畢竟人家救了自己一命,鄭培還是別彆扭扭的道了一聲謝。
中年人呵呵一笑,蹲下身子在庄明的腰間摸了摸,掏出來一個比麻將牌再大一點的小木牌,上面的正面雕刻著一隻鼓囊囊的眼睛。
「小子。」中年人笑著將木牌在鄭培眼前晃了晃,說道,「以後碰上判玉教的人,自己機靈點,不要隨便碰他們的身體或者他們留下來的任何東西。你這次走****運,碰上我。下次你再這麼不小心,恐怕就沒人能救你的小命了。」
只是一口濃煙,麻痹的效果雖然強烈,但並不能持續多長時間。鄭培的雙臂已經漸漸的恢復了知覺。他撐著還是麻痹狀態的身體往起坐了坐,將那個小木牌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一番。
「呃,判玉教是什麼?」鄭培怯怯的問道。在這個新的世界里,他像個初生的嬰兒一樣無知,但卻有了成年人所謂的自尊和怯懦。
中年人倒也沒有嘲笑他,但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一邊搜索庄明的屍體,一邊冷冷的說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要想知道,就回去問葉方主去。她知道的比誰都多。」說罷,便將泥土往庄明出血的傷口上一蓋,扛起屍體走了。
鄭培看著手中的小木牌,一邊是一隻眼睛,另外一邊彷彿雕刻的是一隻蛤蟆。他將木牌小心的放進最可靠的衣兜,看著地上還未乾涸的一大片血跡,心裡翻湧著無數個問題:單位里一直欺負自己的庄明原來是判玉教的人嗎?他說為了我好要把我趕走是為了什麼?他說的地禁又是什麼?
此時鄭培身上的麻勁兒也開始慢慢的消退,不一會兒他就扶著大樹慢慢的站了起來。他仔細的將程勝大樓周圍的地方回想了一邊,總有一種感覺,所謂的魄饕墓並不在這裡。但上次他千真萬確的看到了九魄珠浣魂釋魄的場景,不在這裡又會在哪呢?
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經開始泛起了魚肚白。鄭培拖著疲憊又麻痹的身體,將鋼釺放回門衛室。但他卻沒有在床上看到張叔。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中瞬間湧現,但又馬上消失了。畢竟那個中年人聽到了他和張叔的對話,而且還扛著一具成年人的屍體,恐怕沒有理由和機會來謀害張叔吧。
老爺子興許是早鍛煉去了。
鄭培自嘲的一笑,覺得自己開始有點像是驚弓之鳥了。他走進大樓,來到了林老大的據點。公司大門外守衛的人示意他小聲一點,鄭培點點頭,小心的推門進去,不見小雨,只看到睡了一地的人。
鄭培小心的退了出來,向守衛詢問了一下,才得知小雨已經被關到對門去了。他推開對面公司的大門,看到了被火焰熏黑的牆壁、噴射狀的血滴和成為了碎片的傢具。一個正在微微打盹的看守身旁,坐著被蒙著眼睛、捆成了粽子的小雨。
看到鄭培進來,那個看守以為換班的來了,趕緊躺倒一個僻靜處睡覺去了。
鄭培看著瑟瑟發抖,髒兮兮的小臉上留著淚痕的小雨,便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小雨聽到有人來了,立即慌亂的往旁邊挪了挪。她的嘴巴被破布塞了起來,發出了嗯嗯的祈求。
「噓,我不會傷害你的。」鄭培擔心的看了一眼一旁已經打起呼嚕的看守,才放心的把塞在小雨口中的破布掏了出來。
「能給我喝點水嗎?」小雨哀求道。
鄭培趕緊將看守放在一旁的水壺拿了過來,讓小雨飽飽的喝了幾口。他用袖子小心的為小雨擦乾了嘴角的水漬,猶豫了一下,便將遮蓋著她眼睛的布條取了下來。
看到是鄭培,小雨心中的畏懼立刻減輕了不少。雖然他也是自己的敵人,但小雨知道,這個年輕人並不像其他敵人那麼殘暴。
「你能救救我嗎?」小雨可憐巴巴的問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抓我是沒有用的。」
鄭培為難的搖了搖頭,但他又立即說道:「你不要害怕,林老大已經答應我了,只要我找到了魄饕墓,他們就會放了你的。」
小雨立即收斂了可憐的表情,好像剛才那可憐的表情只是一副面具。她看著鄭培的眼睛,輕蔑的笑道:「你為什麼要幫我?難道你真的喜歡上我了?」
「啊,不是。」鄭培被小雨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點害羞,急忙將自己的眼神撇開。他的臉頰微微的飛上了一點粉紅,低聲說道:「我是不忍心你就這樣被他們無端殺害,我總覺得你應該好好的活著。」
小雨冷冷一笑,問道:「我可是殺了你們好幾個人呢,你不恨我嗎?不覺得我是罪有應得嗎?」
鄭培無奈的輕嘆一聲,說道:「那是你們教派之間的事情,我不想參與到這些恩恩怨怨中去,我只想簡簡單單的過好我的人生。」
小雨將身體調整成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頗有興趣的問道:「如果我已經有了心上人,或者我已經嫁人了,你還會救我嗎?」
鄭培抬起頭,看著小雨的臉,正色說道:「我救你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因為我自己的想法和我想救你的心。」
小雨被鄭培一本正經的表情逗得噗呲一笑,似嘲弄般的輕輕的說了一句:「傻子。」
鄭培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你能告訴我判玉教的事情嗎?」說罷將庄明的小木牌掏了出來,放在手心給小雨看。
「翻過來。」小雨看到了一個蛤蟆的刻印,便對鄭培說道。
鄭培便將木牌翻了一下,露出有眼睛的那一面。
「不錯,是判玉教的標牌,而且還是巡部的人。」小雨說道,「你還蠻厲害的嘛,竟然能幹掉判玉教的人。」
鄭培好奇的問道:「判玉教是什麼教派?」
小雨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笑道:「唉,傻子,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呀?」
鄭培面露窘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我是剛剛入教的,知道的比較少。」
小雨得意的說道:「哼,那你聽好喲。五毒教分為冥針教、雲巴教、游龍教、判玉教和伏神教五個教派。每個教派呢,都有自己獨特的宗像和方術。我們冥針教的宗像是一隻紅蠍,你們雲巴教的呢,是一條臭蛇。游龍教是一條蜈蚣,伏神教是一隻胖蜘蛛。而至於判玉教呢,他們的宗像則是一隻大癩蛤蟆,很噁心的。」
「我們冥針教擅長的是毒藥和刺殺,你們雲巴教你自己知道。游龍教擅長的是搏鬥和戰術。判玉教呢,擅長醫術,他們的毒藥也很厲害的。」
「那伏神教呢?他們擅長什麼?」鄭培趕緊問道。
小雨抿起嘴唇,說道:「他們呀,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擺弄什麼零件什麼的,反正就是那些東西啦。」
鄭培點點頭,又問道:「那巡部又是什麼意思呢?」
小雨回答道:「每個教派都會分為巡部、方部、禮部和正部四個部系。巡部就是哨兵啊,探子啊什麼的,教標是一個眼睛。方部就是教你方術的,教標是一個心。禮部就是吃吃喝喝,教標是一個爪子。正部嘛,就是專門清理叛徒的,教標是一個尖牙。」說罷小雨眼珠一轉,「我是巡部的人,我也有一個標牌,可以給你看喲。」
「哦,可以嗎?」鄭培高興的問道。
「嗯。不過你得自己拿。」小雨狡黠的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就在我的兜兜里,被繩子捆上了,你可以把它掏出來看看。」
鄭培看到了小雨所指的那個綉著小花的衣兜,但是那個衣兜的口被繩子緊緊綁住,要想掏出裡面的東西,就只能把手指緊貼著小雨胸下的位置伸進去。
鄭培尷尬的說道:「不用了,下次再看吧。」
「哎呀看嘛看嘛。」小雨撒嬌道,「我都說半天了,你不看我多沒面子啊。」
「不好拿,算了吧。」鄭培尷尬的拒絕道。
「哎呀。」小雨笑著問道,「你是不是怕羞啊?這麼大的小夥子還怕羞呀。」
「不是不是,只是繩子太緊,不好拿而已,什麼怕羞。」鄭培不服氣的說道。
小雨巧笑著,使了一個激將法,說道:「那你就拿出來,證明給我看你不是怕羞呀。」
「一個牌子,拿就拿。」鄭培將手指小心翼翼的伸了過去,但他的手背還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極力避免碰到的東西。溫軟的觸感在他手背的皮膚上劃過,盪起了他心中的一片漣漪。
鄭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小雨,但小雨似乎並不在意,仍舊笑嘻嘻的看著他。
鄭培的手指繼續探向繩子封口的衣兜,他的手指在隔著衣服的情況下,似乎還能感覺到小雨皮膚芬芳的滑膩。小雨輕微吸氣,好讓鄭培的手指可以更加順利的穿過繩子。但當他的手指終於伸進衣兜的時候,卻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
「這裡面沒有啊,你是不是記錯啦?」鄭培納悶的說道。
但鄭培的話音未落,小雨便突然將肚子鼓起來,把他的手指緊緊的擠在繩子里。小雨見鄭培的手指被卡住,身子猛的向前一竄,一頭頂在鄭培的鼻子上!鄭培只覺得臉上一陣酸麻,便瞬間被小雨撲倒。當他想推開小雨的時候,卻發現小雨的牙齒已經咬住了他脖頸側方動脈所在的位置。
「別動!在動我就咬死你!」剛才還和鄭培說笑的小雨瞬間變成了凶神惡煞一般,她的尖利的小虎牙已經在鄭培的脖子上啃出了血印。
鄭培的頸部傳來一陣陣刺痛,他知道這姑娘並不是開玩笑的。
「把我的繩子解開!」小雨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打呼嚕的看守,低聲但嚴厲的命令道。
「啊~」鄭培的脖子疼的受不了了,趕緊答應道,「你別咬你別咬,我給你解就是了。」
「快點!」小雨的牙齒又咬緊了一點。
「我看不見啊。」鄭培也被咬的急了。他雖然想幫小雨解開繩索,但此時小雨正壓在他的身上,他根本就看不到小雨身後的繩扣在哪裡。
「我不管!你快點!」小雨的額頭開始有汗滴留下,厲聲命令道。
鄭培無法,只好用另外一隻手在小雨的背後亂摸。
當然,如果小雨沒有咬著他的脖子的話,他此刻還是可以將撫摸小雨溫軟的身體當作是一番享受的。
「你摸哪裡啊!」小雨覺得自己屁股上被鄭培抓來抓去,立即責問道。
「哎呀我看不見啊!」鄭培也急了。
「鬧哄哄的出啥事兒啦?」房間對門的守衛聽到這邊好像有什麼異樣的響動,趕緊推門進來看看。
小雨一怔,獃獃的望向門口,不知所措。
鄭培趁著這個機會猛的一翻身,將小雨結結實實的壓在了身下。他趕緊活動了一下被咬出血口的脖頸,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
守衛推開門,看到鄭培壓著小雨,兩個人都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即便笑著罵道:「你小子著急個屁啊,林老大不是說了要把她給你的嗎?」
鄭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看了看身下一臉驚恐的小雨,便對著守衛傻呵呵的笑了笑。
守衛看了看在另外一個牆角打呼嚕的看守,笑著說道:「現在的年輕人,都他媽猴兒急猴兒急的。」說罷便將門關上,笑著走了。
呼……鄭培長出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比小雨還恐慌。不過好歹算是把那人應付走了,他差點蹦出喉嚨的心臟也慢慢的咽回去了。
鄭培將被繩子卡住的手指抽了出來,抹了一把汗。這時,他看著仰面躺在自己臂彎里小雨,因為剛才的掙扎,頭髮已經散成了一片,甚至她領口的一道紐扣也被掙開,彷彿有一隻小白兔鑽進了她的領口,此時露出了一點白嫩的小尾巴。
小雨噙滿兩眼淚水,臉頰緋紅,皺緊了眉頭,小巧的鼻翼一抽一抽的看著鄭培。
鄭培腦袋一蒙,徹底的一片空白了。
「你起來呀!」小雨的眼淚從眼角洶湧流下,哭著對鄭培說道。
鄭培趕緊將抱著小雨的手臂從她身下抽了出來。他坐在地板上,看著泣不成聲的小雨,內心的愧疚與對自己的厭惡感瞬間淹沒了他的意識。他的良心在流氓與色魔這兩個辭彙被來回抽打,一瞬間,他都有了以死謝罪的衝動。
「你扶我起來。」小雨泣聲漸微,哽咽著說道。
此時小雨的身上彷彿遍布荊棘,鄭培連碰她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了。他雖然聽到了小雨的話,但卻傻傻的愣在原地,不敢出手。
「我不怪你,你扶我起來吧。」小雨哽咽的嗓音已經消失,但聲音仍舊低沉。
鄭培幾乎是捏著小雨身上的繩子,將她扶著坐起身來。但沒想到小雨順勢一歪,那柔若無骨的溫柔便傾泄在鄭培的懷中。
鄭培就像中電了一般,渾身瞬間僵直。但懷中的那股溫柔卻真實的貼近了他的心,將他的緊張漸漸的化於虛無。
兩人就這麼相互依偎著。鄭培將小雨身上的繩索輕輕解開,並不擔心她會再次攻擊自己。畢竟兩顆心傳遞的許諾和柔情,並不像表情那樣可以輕易偽裝的。
小雨將鄭培的手輕輕的握住,她纖纖的手指如同一綹青藤,緊緊的纏繞著鄭培手上那五棵粗壯的樹木。鄭培嗅著小雨氤氳而起的發香,鼻腔中滿是甜糯的氣息。這股氣息漸漸的將他的心纏縛起來,在他最為私密的地方偷偷的畫上了一個印記。
「嘭」林老大推門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