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凶宅(上)
「案發現場保護的還算完好,不過近來經過許多調查,怕是也看不出什麼門頭來了。」邢鋒一馬當先,這山莊他已經現場考察了許多次了,能發現的都已經撰寫成了檔案。
「有些部分需要考察才能明白,譬如說……」白知帶上了白色的消毒手套:「一些隱藏的較深的盲點。」說到這裡,他對著二人說:「我眼睛不好使,之後的勘查需要你們描述給我聽,最好能將犯罪現場還原出個大概來,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沒問題。」墨心蘭應允道。
三人走近了破敗的宅子里。
此處明顯是廢棄很久了,年久失修加上日晒雨淋,四周牆壁上布滿了各色裂痕,外部的圖層已經大片的剝落,大片的焦黑痕迹殘留在牆壁、地面和天花板上,證明這裡曾經經受過一場慘烈的火災。
一層是燒毀最為嚴重的,幾乎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迹來了,就連樓梯也已經損毀許多,看上去只要輕輕一踩就會立刻崩塌掉,所以額外搭建了一個新的梯子。
第二層一共五個房間,其中兩個房間的地板已經崩塌,只有一個主廳保存的較為完好,這裡也是屍體被發現的地方。
即便已經過去了十幾日,此地依舊殘留著較為明顯的血腥味道。
白知輕輕嗅了嗅空氣里的氣息,隨後定下腳步,問:「死者被發現時,死去的模樣為何?」
「被害者是躺在地面上的,正面向下,沒有衣服遮掩,雙手雙腿上有大量淤青痕迹,明顯之前被金屬制鐐銬束縛過,脖頸處有著長達七厘米的划痕,深度達五厘米,動脈被劃破,胸口被剖開,心臟臟器被取走,具監測判定,死者不足三十秒就已經確定死亡……」墨心蘭咬字精確的複述著現場勘查所得的信息。
「等等……」白知抬起手打斷了複述:「她被發現時,是趴著的?」
「沒錯,她的確是趴伏在地面上。」墨心蘭疑惑道:「有什麼問題么?」
「那現場的警察是將她翻過來之後才發現了她的心臟被挖空了的?」白知不答反問。
「這個嘛,當然要將死者反過來,之前說了,她的心臟不是被暴力的取走的,而是被剖開了,在沒有傷到骨骼的情況下被挖掉的。」邢鋒唏噓道:「當時發現的時候,也是把我們都嚇了一跳,誰都沒想到,死者的半個胸腔都被割開了……」
「你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吧。」
「是啊,當時雖然沒血流出來,卻也著實嚇的幾個年輕人都差點吐了。」回想起來,邢鋒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白知點了點頭,開始圍繞著牆壁開始踱步,他仔細思考了數分鐘之後,問道:「根據屍檢報告,被害者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死亡了兩天至三天了,對嗎?」
「對。」
「那具體時間是多少?」
「這個不清楚,不過根據手臂淤青痕迹和血液凝固痕迹來看的話,應該是六十個小時之前。」墨心蘭說著,蹲下了身體,輕輕按了按身下的凝固的血跡,依舊有些粘稠,像是硬化的軟膏,她對著白知道:「你是覺得這個死亡時間不對嗎?」
「是,但許多細節上的東西對不上,讓我有些疑惑。」白知點了點頭,覺得不對勁,但也有許多地方都說不出所以然來。
「不著急,慢慢來吧。」邢鋒寬慰了一句,耐心的等著,破案嘛,一時半會急不來,他左右看了看,發現也沒地方可坐,只能走到了窗戶邊上,吹了吹涼風,他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帶個椅子過來了。」
「椅子……對了!椅子!」白知猛地一驚,他立刻詢問道:「在案發現場,你們有沒有發現一些椅子,桌案之類的東西?」
「沒有,空蕩蕩的一片,也就一個死者在這裡,或許之前有,但臨走前都處理掉了吧,畢竟連地面都弄的這麼乾淨,肯定是提前清理過。」邢鋒漫不經心的答道。
「那他為什麼要提前清理?」白知笑了:「如果只是為了單純的殺人拋屍,根本需要做那麼多,隨便鋪上一層被子就行了。」
「那……也許是凡人有潔癖?」
「有潔癖,這裡就不會殘留血跡了。」
「那你說他為什麼?」邢鋒瞪了瞪眼睛。
「他需要一個整潔的環境,因為他要給死者……剖胸取心,而且不能殘留痕迹,所以必須在此之前將這裡打掃乾淨,以免留下許多不該有的痕迹。」
「的確如此。」墨心蘭回過神來,跟上了白知的思路:「想要剖取心臟,必須要細膩著來,至少也需要一個安穩的平台,一張桌子,一柄手術刀。」
「那不能先殺了人之後才取心臟么?這不是更加合理一些?活人亂動,怎麼取心臟?」邢鋒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你說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很多細節上是對不上的。」白知解釋道:「你們都以為死者是經歷過了弓雖女干之後,被割破了喉嚨放血至死,然後才被取走了心臟……這也很符合上一次案件的案情,但你們都沒注意到一些細節,這些細節並不符合之前的順序。」
墨心蘭順著白知的提示思考了下去,回想他剛剛舉動,輕聲道:「姿勢?」
「對,姿勢!」白知豎起第一根手指:「第一點,如果剖取心臟是最後一個步驟,為什麼需要將死者擺成這種姿勢?趴在地面上的姿勢很明顯不符合這個猜測。」
「那就不可能是犯人隨意扔成這樣的?」
「不可能。」白知搖頭:「如果是被扔的,屍體上應該會有碰撞產生的痕迹,可實際上她出了淤青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挫傷痕迹。」
「不用理他,白先生,繼續說。」墨心蘭漠視了一臉狐疑的邢鋒,熱切的追問道。
白知點頭,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點……這具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不是太乾淨了一些?她除了身體正面染上了少部分的血液,後背、手掌都不見一絲血跡。」
「對,我也很奇怪,即便是死去的人,體內的血液循環也不會那麼快就停下來,劃破動脈血管、剖取心臟,屍體不應該會這麼乾淨,這證明死者被犯人清理過。」墨心蘭確定且認真道。
「那為什麼要將已經死去的人在清理一遍,清理過後,還擺出這樣的姿勢來?」白知豎起了第三根手指:「而且,現場的血液量為什麼這麼少?剖心,割脈,都會讓人體血液大量流失,流失的血液足以覆蓋住這個房間,可確切而言,僅僅只染紅了三分之一的地板。」
邢鋒頓悟了,他沉聲道:「你是想說……犯人,是個戀屍癖,女乾屍狂?」
「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解釋了。」白知給出了結論:「犯人的順序是這樣的——放血,取心,侵*犯。」
「他提前將這裡清理好了,將被害人留在了這裡,大概有半夜的時間,這段時間裡他取來了作案工具,手術刀,收集血液用的器皿,以及一張桌子……然後割破了被害人的喉嚨,實施放血,並且在放血的過程之中,對其進行剖胸取心,這樣一來,她身上的淤青也好解釋了,都是強烈掙扎導致的,願意不外乎是恐懼和逃生欲。」
「將心臟剖取之後,犯人將屍體洗乾淨,當做充氣娃娃一樣的用了,以此來滿足他那種變態的畸形愛好。而後,他飛快的將東西整理好,離開了這裡。」
「這就是犯罪的大致經過。」
聞言,邢鋒的表情都扭曲了起來,他暗罵:「艹,本以為是個畜生,這更加是畜生不如啊。」
墨心蘭沉默了一會兒,小聲的問了一句:「可就算知道這些,對案情有什麼幫助么?」
「這個問題問的有水平。」白知笑了笑:「你認為,幫助在哪裡?」
「唔……」墨心蘭臉色微紅的偏開了視線:「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邢鋒毫不留情的趁機嘲笑。
「你知道嗎?」白知轉頭對著邢鋒問道。
「呃……」邢鋒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我也不知道,不就是兇手是個戀屍癖么?」
「不是那麼淺顯易見的結論。」白知脫下了手套,一句一頓道:「很明顯,第二樁案件比起第一樁案件複雜了許多,其他的我不敢多說,但唯獨有一點我可以確認。那就是——」
「那就是?」
「我現在很餓了,去給我買一份快餐來,記得加個茶葉蛋和雞腿,謝謝。」白知對著邢鋒會心一笑。
一瞬間,邢鋒和墨心蘭都生出了一種揍人的衝動來,即便他們知道毆打弱勢群體是不對的,但瞥見白知那腹黑的笑容,依舊有點忍耐不住。
「行,我給你去跑腿,不過回來之後可得給我說清楚了。」邢鋒摸了摸後腦勺,轉身下了樓,走出了宅子,發動汽車去買便當,哦不對,買快餐去了。
待到邢鋒徹底遠離了之後,白知邁開了腳步,在室內來回走動著,他緊貼著牆壁,不多時就繞了一個圈,停在了一面牆壁前。
墨心蘭仔細的觀察著白知的一舉一動,一言不發,沉默在蔓延。
片刻后,白知突然道:「墨小姐,你不覺得怪異嗎?」
墨心蘭抬起頭來,不解的看向白知,只聽見他緩聲道:「一個凶宅,怨氣叢生,卻不見一隻惡鬼,難道不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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