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大凶宅(下)
「他就是計程車司機?可為什麼會在這裡被殺了?」墨心蘭不解,她掩住口鼻,想要辨認一下屍體的五官,可仔細看去,儘是一片血肉模糊。
這對於尋常人而言,的確挑戰生理極限。
「他的死亡時間應該與林家小姐相差彷彿,都是一起死的,這樣也可以解釋了林家小姐身上的血去了哪裡……都被澆灌在了他的身上。」白知退後了幾步,在窗口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接著道:「換在普通人眼裡,這或許是變態行徑,但我們都明白,對方這是有特別的用意。」
墨心蘭頷首,凝重道:「凶宅,怨氣,處子之血,再加上死去不久的活人屍體……這是在『養屍』啊……」
「養屍?」基礎知識缺乏的白知疑惑的問:「能解釋下嗎?」
「你可以理解為殭屍,但殭屍大多都是陰氣如體,加上一魂一魄不散而形成的,較為罕見,加上如今又是火化屍體,幾乎已經算是絕跡了……養屍就是通過人為的方式養出殭屍,需要血氣、怨氣、陰氣還有新鮮的屍體,這裡的條件全部滿足,只要時機一到,立刻就會屍變。」墨心蘭慶幸道:「辛虧發現的早。」
「十天時間,不夠達到屍變么?」
「就算是葡萄酒完全發酵也要一兩月,養屍可是個耐心活,沒個一兩年是變不了的。」墨心蘭搖頭:「對了,白先生你剛剛都確定了他的身份,為什麼說他是出粗車司機?」
「很簡單的推論而已,如果他不是計程車司機,還能是誰?」白知理所當然的說道:「如果是普通的被害人,是不可能被帶到這裡來的,對方將他藏在了牆壁里,作為養屍的對象,也就證明了對方想要隱藏他身份這一點,聯繫一下前後案件,他的身份就非常明了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裡作為案發現場,本該收到保護,如今經過一周時間的考證,特沒必要繼續勘查,警力撤離,誰能想到『兇手』已經死在了這裡?」
白知侃侃而談:「普通人是不可能發覺這裡的不對勁,即便是擁有『靈視』的能力者來此,也最多疑惑為什麼找不到死者的怨魂,認為是『兇手』將死者魂魄帶走,確認他不是普通的犯罪者,轉而將視線轉移到別處,因為這裡對雙方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線索了。」
「我明白了。」墨心蘭也不笨,被白知點明到了這裡,自然明白了過來,她瞭然道:「誰也無法想到,我們尋找的兇手卻已經死了,並且被藏在了這個『沒有任何線索』的案發現場里,成為了養屍的對象……不論我們再怎麼努力的去尋找,也不可能發現他接下來的痕迹。」
白知深刻的吐出四字:「死無對證!」
「一個已死之人,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去找到他的蛛絲馬跡——兇手將自己的犯罪都推到這個已死的人身上,不得不說是一步妙棋,事實證明,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人,都全部中了招。」
墨心蘭以手扶額,不由得敬佩的看了一眼白知:「真虧你居然能這麼快就找出對方的破綻來。」
「因為細節上面有許多都不符合……對方無疑是一個謹慎的人,但為什麼會將車子和屍體都留在這裡?如果他將林家小姐的屍體一樣封入了牆壁里,將車子廢棄在公路旁,誰也查不出結果來,不是嗎?」白知眼眸緊閉,一句一頓:「他刻意曝光了這裡,不是為了吸引人的注意,反而是為了讓所有人將注意力從這裡移開……好一個戲法,這是心理學中的高等暗示,兇手絕對是個心思縝密的人。」
「是的……」墨心蘭低頭看著身前的血屍,輕輕嘆了口氣:「雖然已經得知對方的誤導,可所有的線索也就在這裡被切斷了。」
「不,並沒有。」白知的腦袋微微偏轉,露出半個側臉來:「兇手留下的信息,不僅僅只有這個而已……哪怕他的思維再怎麼縝密,哪怕他的手法騙過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也絕對騙不了我!」
一句話中,飽含著絕對的自信。
墨心蘭也被這種自信感染,內心的挫敗感被驅散而去,她輕輕點頭:「嗯,我相信你。」
說完,她自己都感到陣陣不可思議,只是不足半日的時間,她居然能夠毫無芥蒂,如此順暢的說出這句話來。
白知並未注意到墨心蘭內心的小九九,他接著道:「兇手很狡猾,留下的信息和線索,有很大部分都是具有迷惑的效果,譬如那輛計程車……能夠確定的線索,只有兩條,這是兇手故意留下的,想要栽贓給『兇手』。」
他豎起兩根手指。
「第一,他是個戀屍癖,女乾屍可不是其他人做的,只有喪心病狂的變態才做得出來。不論他是抱著什麼想法,既然對屍體下手了,肯定就是個變態。」
「第二,兇手具有一定的醫學知識,他能輕鬆的將人體心臟挖出,必定需要一定的專業知識,否則不可能那麼完美的將心臟血管切斷,取出心臟來。」
這兩點,都不是偽裝。
墨心蘭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記下了這兩點。
「滿足這兩點的人並不多,想要進行盤查並不困難,一來,他具有戀屍癖,那麼精神上必定有一定的異常,不善與人交流,譬如說自閉症、口吃、寡言少語之類的特徵;二來,他具有一定的醫學知識,這樣的人,年紀一定不小,一般的醫學生可是沒勇氣給活人開膛破肚的……他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
說到這裡,白知突然對著墨心蘭問道:「你會畫像嗎?」
「會……學過素描。」
「那你就按照我的描述進行繪畫。」白知一一描述道:「頭髮中長,蓋住額頭,目光陰鷙,身形佝僂,穿著以黑色灰色為基調,大衣,圍著圍巾或者帶著口罩,年紀三十左右,未婚。」
停頓了大約一分鐘后,墨心蘭繪製好了一個草草的素描圖,五官只有一雙眼睛,但大致氣質已經很明確了。
她停下畫筆:「大概,就是這樣吧。」
「一個戀屍癖,還是擁有專業醫學知識的人,必定會在醫院的相關部門就業,」白知語氣平穩,給出了結論:「在H市內,查閱中型以上的醫院處理屍體、太平間的相關人員,必定能找到幾個比較符合這些特徵的人。」
墨心蘭一一記下:「記下了。」
「很好,那麼,接下來……」白知轉向了窗外:「三十多分鐘了,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小白啊,午飯給你買好了,快下來吃吧,趁著還熱乎,你一定不想在死過人的房間里吃吧。」
邢鋒三兩步的走上了樓梯,他口中正在咀嚼著什麼,可一轉身走進了門來,便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道,他頓時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房間內部,只見現場被破壞的亂七八糟,最重要的,一面牆被打破了,露出了內部的夾層,裡面居然有著幾百根骨頭和一具開始發臭腐敗的屍體!
「卧槽,這是什麼情況!」邢鋒多看了幾眼就覺得肚子里開始翻騰,剛剛下肚的熱包子差點就要吐了出來。
「你回來的真是夠遲的。」墨心蘭瞥了一眼表情扭曲的邢鋒,輕輕合上了筆記本,轉身笑意盈盈的拉住了白知手腕:「不用管他,我們先去吃午飯,之後再慢慢考慮接下來的安排。」
「嗯。」白知也覺得有點餓了。
「小白,你不先給我解釋一下嗎?」邢鋒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才離開三十分鐘,你們到底做了什麼啊!」
「查案而已。」白知淡定的回道:「你去通知一下老局長,讓他派五個老刑警過來,記住,五個就夠了,動靜不要鬧的太大,最好把該帶的道具都帶過來……等人到齊了,我再解釋。」
邢鋒怨念的盯著白知,目送他離開,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
一小時后,五名刑警抵達。
白知詳細的將調查的結果和內容告訴了他們,包括自己一部分推論的結論,當然有關於『怨魂』『養屍』的部分保留了下來,讓他們小心的查證,這件事情暫時壓下來,不能泄露出去。
五名刑警都是老刑警,知道情報封鎖的重要,一句廢話沒有,全然答應了下來。
在處理完了這裡的屍體之後,緊接著就是排查工作。
H市畢竟是一個一線城市,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搜尋出來,首先是大型醫院,再然後是中型,最後是私人政所,太平間,殯儀館……這些工作需要從暗地裡進行,不能出動大量警力,哪怕速度慢一些也沒關係,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操之過急是大忌,只能一步步來,保守估計,第一次篩查至少需要四天時間。
四天時間,不長也不短。
許多信息都已經得到了查證。
死者的身份得到了證實,只有少部分的重案組成員知曉。
「死者,姓嚴,今年有三十七歲,未婚,曾經在道上混過,但十年前突然退出,安心的待在老家裡過日子,開開計程車,跑跑長途,也沒犯過什麼事,只是行蹤不定。」邢鋒攤開了新得的資料,簡略的解釋著:「經過查實,第一樁案子的死者在初中高中時就是他的女朋友,兩人關係親密,雙方都沒成婚,想必是依舊保持著聯繫。」
「藕斷絲連,這樣就能解釋的通了,第一樁案子里,被害者本身就是出來跟此人私會的,只是中途出了變故,導致兩人都遇害了。」白知端起茶杯,淺嘗一口。
「或許是在野外偷情的時候,碰見了一個變態殺人魔了吧,對方興起就把他們都給殺了。」邢鋒推論道。
「或許吧。」白知不置可否的笑道。
(若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對方是先殺了那個女人,將男人抓去了山莊,怎麼看都不正常……如果男女調換一下還能接受,很明顯兇手是有預謀的,他一開始就是沖著那個嚴姓男子去的。這麼說來,聯想一下『養屍』的手法,這或許不單單是個人的行為了,仇殺的話,不至於牽扯到林家小姐……兇手,不止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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