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放長線（中）
次日清晨，上午九點整。
林溪與墨心蘭準時到達了心理醫生的事務所前，這裡是一棟較為僻靜的別墅，位列與摩天大樓的交錯地段之中，很別緻，也很奇特，它接著四周擁擠的路段和摩天大廈的遮掩，顯得很是不起眼，猶如蒙上了一層障眼法，如果不是經過了提示，很容易錯失和迷路。
若是白知在這裡，必定會感慨一句——不愧是心理醫生，催眠療法的專家，連事務所的地點都這麼具有迷惑性。
走入了事務所中，墨心蘭按照白知的吩咐，仔細的觀察了內部的布局風格，地板是黑白色的格子，但並非平鋪陳列，而是扭曲成了圓形，牆壁上的四周掛著各式各樣的小掛件，譬如具有視覺欺詐效果的壁畫，動物骨骼的標本。甚至在接待客人用的水晶桌上也擺放著一些造型奇特的小飾品。
一切都顯得魔幻，詭異，且包涵哲學氣息。
一名助手走來，柔聲道：「林溪女士，您的預約已經到了，司徒醫生正在等你，請隨我來吧，。」
「好的。」
林溪點了點頭，對著墨心蘭揮了揮手，跟著助手走入了房間里。
墨心蘭在一樓的大廳內走了幾步，閑逛了幾圈，大多的房間內部都是封鎖著的，只是三兩分鐘就重新回到了沙發上，為了打發時間，帶上了耳機，開始聽音樂。
……
林溪隨著助手步入了辦公室內。
一名帶著金絲眼鏡的青年正坐在了真皮座椅上，面帶溫和笑意，他起身走了過來，語氣親近道：「林女士，初次見面……」說著，他伸出右手，掌心攤開：「我是這裡的心理醫生，叫我司徒就可以了。」
開口就是自我介紹，作為心理醫生，這名男子著實長的是帥了點，除了標準的五官和陽剛的外表，還有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溫文爾雅的氣質，他的眼睛較為狹長顯得銳利，但鼻樑上的一副金絲眼鏡卻完美的掩蓋住了銳利的目光，給人一種模糊的朦朧感。
「司徒醫生，你好……」林溪輕輕握手，不熱情也不冷淡。
「不用這麼緊張，關於你的文案我已經看過了，情況並不算太嚴重，你只需要配合我的療程，好好放鬆的睡上一覺就足夠了。」司徒微笑道，他鬆開手掌，倒上一杯熱茶：「請坐下吧，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談一談。」
他顯得很有耐心，不著急，也不刻意做作。
始終把握著主導權，擺出迎客的主人態度，卻也不過分熱情和疏遠，這種距離感在他手中把握的精確無比。
林溪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茶水，輕輕點頭，坐下身，端起茶杯，輕輕泯上一小口，似是在挑剔道：「這茶味道不錯，就是有點苦了。」
「那不是苦，只是茶本該有的味道而已。」司徒毫不介意的微笑道。
林溪淡淡的出聲道：「司徒醫生，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么？」
「請問吧，只要不涉及一些個人秘密，我可以告訴你。」司徒不拒絕，也不全然接受。
「你相信有鬼么？」林溪直言問道。
「哦？這真是個奇特的問題，但我也不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了。」司徒笑著答道：「確切而言，我並不相信。」
「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林溪直接起身，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司徒挽留道：「我收了你的諮詢費，也答應了老醫生，如果就這麼讓你離開了，等於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既然你不相信有鬼，繼續談下去，也沒有意義了。」林溪不耐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所看見的是什麼！」
「鬼……嗎？」司徒笑了笑，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筆記本，同時打開了錄音筆，對著沙發輕輕一指：「請坐下吧，雖然我不信鬼神，但不代表我們沒得談。」
林溪輕輕吐出一口氣，耐著性子重新坐下，不快道：「你也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看見，甚至能觸碰到鬼？認為我是個瘋子，甚至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假的？」
「不不不……你不要這麼緊張和敏感。」司徒搖頭道：「我跟你之前見過的醫生不一樣。」他自信一笑：「我可是專業的，而且比他們都貴上一些……既然你花錢買了我的時間，那你也可以試著說服我，或者，被我說服……所謂的心理診療，就是這麼一個過程而已。」
說著，司徒抬起手端起茶杯，同時打開了老式機械錶的計時器。
聲音開始迴響——滴答……滴答……滴答……
「司徒醫生，你也知道，在古代就有著許多種關於鬼魂的說法，有人說，如果死去的人意念強烈便能殘留在這個世界上，以一種特殊的形式，我是不是都能看見，看見那些死去的人……特別是在昨夜裡，我見到自己的女兒了。」林溪的聲音漸漸沙啞起來：「我見到她穿著紅鞋，坐在桌邊，寫著昨夜，甚至還叫了我一聲。」
司徒低下頭，寫下幾個字。
「即視現象。」林溪說出司徒還沒寫完的四個字，搖頭否認道：「不……這不一樣的，我真的看見了，而且不只是我，我的朋友也看見了，而且早晨醒來的時候，桌面上還擺放著她的書包。」
咔嚓……司徒手中的紙筆一頓，訝異的看了一眼林溪。
「你認為是我自己太過思念女兒，自己忘記了整理她的遺物，所以在早晨醒來的時候，將夢境和現實混淆，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當做了真實。」林溪捏緊了手指：「然而我的確是看見了。」
「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只不過……這還不足以說服我。」司徒道。
「不只有這樣，我的女兒，她回來了……現在就在我的肚子里。」林溪抬起眼睛，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道：「我能感到，她就在這裡……」
司徒一言不發，心中默然道，還真是病的不輕。
他轉移話題道：「林女士，我想，閑聊也到此為止了……差不多也可以正式開始了吧。」
「你還是不相信我能看見它們。」
「相信與否並不重要，如果真的存在，在這之後，如果你還能看見的話，那我就服輸，如何？」司徒笑著說完，隨後從口袋裡拿出一枚硬幣，輕輕拋動了幾次，將硬幣兩面都擺放在林溪眼前，道：「從現在開始，注意這枚硬幣，當它落地時，你就已經睡著了……」
「這就是催眠？」
「是催眠療法，這只是治療病患的一種方式，不是什麼神秘莫測的東西。」司徒做好手勢：「現在，看清這枚硬幣，當我數到三的時候，它就會落地。」
「一！」
叮……硬幣向著上空拋出。
「二！」
硬幣在空中翻飛，墜落而下。
「三！」
啪嗒……硬幣沒有落地，而是精確的落在了司徒的掌心裡。
林溪的眼眸失去了焦距，朦朧一片。
催眠，自從她走入房間的那刻起就已經開始了。
茶水裡下了一些讓人安眠的藥物，沙漏的記事，硬幣的拋飛，各種動作都有著它的意義。
催眠是各種心理暗示最終疊加的效果，若不是有經驗的相關人員，幾乎防不勝防。
「那麼，我問你……」司徒壓低了聲音，用著近乎魅惑的語調問道：「林溪，你真的已經懷孕了么？」
……
一小時后，林溪走了出來。
她此刻的狀態，說是精神奕奕好呢，還是說是光彩照人好呢……總之，就像是拋卻了一切的煩惱一樣，重新做回了自己，靚麗且充滿自信。
「結束了？」墨心蘭摘下耳機，驚奇道：「看上去效果很不錯啊。」
「嗯，結束了，心理治療的確很有效果，只不過……」林溪拍了拍了自己的額頭：「我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催眠療法，記不起來很正常，總之你沒事一切都好。」墨心蘭隨意道。
助手對著二人囑咐道：「這次治療雖然很成功，但未必能根治，司徒醫生說了，效果可能會保持在一兩日左右，最好明天晚上再來一次。」
「為什麼是晚上？」墨心蘭奇道。
「司徒醫生還是很忙的，原本在你們之前還有十位左右的預約，等處理結束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嗯嗯，了解了，那之後再過來好了。」墨心蘭大大咧咧的擺了擺手，拉著林溪的手，轉身走出了事務所。
直至兩人走遠。
在二樓上的司徒方才收回了視線，他拉上了窗帘，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惡狠狠的低吼道：「足夠了吧！我都替你辦了這麼多的事了！還不放過我么！」
明亮的房間里卻突兀的生出了一些陰影來，似是無聲的嘲笑著什麼。
「啊啊啊啊！」
司徒按著自己的腦袋，頭疼欲裂，他發狂的咆哮起來，痛苦的嘶喊著……而在門外，那名年輕貌美的助手冷冷的旁觀著這一切，不發一言，只是在轉身離去的時候，順手帶上了房門。
ps1：今天遲了一些，乾脆兩章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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