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線索

  「兇殺？」一群人提起了精神來。


  但也有人反駁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白知繞過屍體，似是興緻缺缺的模樣，他徑直的對著墨心蘭和蕭影二人道：「這個死者明顯不是自殺，他泡在水裡太久了，破壞了大量的證據……但我敢肯定，通蘇博覽館里的人體蠟像絕對有問題！」


  「人體蠟像？」


  「通蘇博覽館？」


  四周一群人徹底暈了，不知道為何一句話之中跳躍思維為何如此之大。


  「啥？」楊啟懵了，他楞神道：「你說什麼？」


  「我們要查證這個屍體的身份，然後以最快的時間從警局高層獲得搜捕證，第一時間封鎖博覽館……」白知口齒清晰，極快的說著。


  「等等等等……別一口氣說完，什麼博覽館和人體蠟像的？我完全沒搞明白你在說些什麼……」楊啟連忙打斷了白知，再讓他繼續說下去，他自己就要徹底懵了。


  「兵馬俑！通蘇博覽館最近購進了一批全新的人體蠟像，你沒聽說過？宣傳雖然不算太多，但的確吸引了為數不少的遊客。」白知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


  「可這個跟這具屍體有什麼聯繫？」楊啟還是一臉茫然。


  「聯繫多到數不清……」白知嘆了口氣，他的表情上寫著不耐，在這種缺少時間的情況下，多費一秒去解釋都讓他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這毫無疑問是一場兇殺案，雖然被偽裝的非常像是自殺，可實際上絕非是簡單的自殺案，一個人在有勇氣自殺的時候，絕對不會選擇溺死。」


  「所以，這是謀殺案？」


  「毫無疑問。」白知確認。


  「可這樣的說法不覺得太牽強了嗎？我們可是在橋上的護欄上找到了他的鞋印啊，如果他不是自己跳下來的，為什麼會留下那麼明顯的鞋印？」一名警員覺得不科學，辯駁了一句。


  「你們只是看見了事實，卻不懂得思考。」白知真的已經懶得多解釋了。


  空氣里泛起了些許刺鼻的硝煙味。


  見此情景，墨小姐輕聲勸解著白知，楊啟安撫著警員們：「好了好了，都冷靜些……小白，別著急，給我們解釋一下吧，反正博覽館在那裡，也是逃不了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白小哥，你就說明白些吧。」一名警員跟著道，他見過白知破案現場，很是佩服他，確信白知不會無的放矢，一切必然有憑有據。


  嘶……呋……


  白知深呼吸一口氣，吐出，平穩了心情，他按了按眉心，指著屍體道：「從屍體上，雖然許多證據都被破壞，但依舊保留了一定程度的特徵，這叫做『屍語』，你們讀不懂，我解釋給你們聽。」


  他指著這具屍體上簡單的裝束，道：「首先，死者穿著非常乾淨整潔，除了襯衫和褲子之外，身無長物，這樣的裝束應該是出門時的打扮，但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這些衣服材質是滌綸，非常廉價，不可能是約會和外出時的正式裝束，而且襯衣褲子對他而言，都有些偏小，露出了半截的腳踝，褲腰帶也偏高了，這應該是某個地方標準配置而成的制服，是工作制服，那麼是什麼工作？」


  他接著指向了褲子的腰間，眾人看去，褲腰帶上有著一個機套，應該是放置對講機的。


  「地下清潔員？」一人猜測道。


  「不，更大可能是保安。」楊啟道。


  「是保安，從他的後背肌肉就能看出來，他的肌肉後背鬆弛無力，證明他長期都保持著坐姿，而且他的腿部肌肉有些畸形和萎縮，新生的靜脈曲張血管卻恰好相反，證明他經常走動，兩者合計后可說明，他不是坐著就是走動，再者，他的面色有些蒼白，身體素質不佳，標明他長期作息不調，需要經常來迴轉班，聯想到的最合適的職業只有保安。」白知徐徐道來。


  四周的警員們紛紛瞪大了眼睛，驚嘆不已。


  只是一具屍體，就判斷出了這麼多的信息，這就是『屍語』嗎？


  「可，這也不能說明他是被害啊。」一開始就反駁白知的警員出聲道，固執己見。


  「你在自殺的時候，會選擇穿著公司制服嗎？」白知反問了一句，逼得對方啞口無言：「他身無長物，只穿著衣服和鞋子，別說是徽章、對講機等明顯特徵的事物，就連手錶都沒留下，你認為他是將那些東西都扔了嗎？這麼麻煩的自殺方式，還不如在家裡浴缸里放滿熱水，割腕放血好了。」


  「那，那個鞋印……」


  「鞋印只能證明他站在了欄杆上，不代表是他自己想跳下去的。」白知漠然道：「想要逼迫一個人從橋上跳下去，你認為很難么？」


  白知抬起手來，食指對準了前方，道：「如果你現在就站在橋上，我手裡拿著手槍，隔著二十米對準了你的腦門，讓你站到橋的欄杆上去，你上還是不上？」


  那名警員徹底的啞口無言了。


  「事實就是這麼簡單，他被人用槍指著跳海，被偽裝成了自殺的模樣。事實就這麼簡單。」白知停下，道：「現在基本能確定這個人的職業和死亡的真正緣由，接下來需要查證他的身份和工作地點，這個並不困難……他穿著制服在這一帶自殺，說明具體工作地點距離此地不遠，稍微查證一下四周的公司，雇傭了保安的人，總數也有是有七家，其中的五家都不需要夜間的保安。」


  「餘下的唯有兩者，方才我搜尋他的褲子時，從褲子口袋裡找到了幾片殘破的紙張，雖然已經濕透了，但依稀能看清，應該是一張門票，那麼接下來的兩者也可以排除其一，直接確認他的身份……毫無疑問，就是通蘇大橋前方一千米的博覽館。」


  「具體考證只需要一通電話立刻就能得到證實，想必他們已經準備報案了，只是失蹤時間還不滿四十八小時，所以暫時壓下了而已。」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更簡單了，為什麼要殺害一名普通保安呢？還要通過這種麻煩的方式，直接讓他消失不是更好么？實際上這樣的方式比起失蹤更好，只需要讓警方判定他是自殺，立刻會將視線轉移到其他地方上去，從而忽視了博覽館，它也就自然而然的洗清了嫌疑。」


  「為什麼要洗清嫌疑？答案當然很簡單——展覽館里有問題，這個問題導致了一個保安被殺害，因為他肯定看見了什麼，所以被滅口……他年近四十，手指上也沒有戒指的痕迹，證明至今未婚，應該是老員工了，如果說在曾經十幾年的工作里都沒能發現，卻在昨日晚上發現了什麼，讓人聯想的自然是最近才運送過來的人體蠟像。」


  「所以，最終的結論便是——博覽館里的蠟像有問題。」


  白知平淡的訴說著，隨著他的越發深入，四周人群的表情也越發嚴肅和凝重起來，原本迷茫的目光越發明亮，墨心蘭雙手捧胸，大眼睛明亮的盯著白知，閃閃惹人愛，楊啟驚嘆不已，即使見識過數次，但這一次更是讓他深感自己能力不及之處。


  「**爆了……」


  「是在下輸了……」


  「白小哥請收下我們的膝蓋……」


  一群人滿臉都是匪夷所思的神色，如見神人。


  「好了好了，弟兄們，回神了……驚嘆也足夠了，接下來要做些什麼，明白嗎？」楊啟拍了拍手，讓眾人回過神來。


  「是的！頭兒！」警員們正色道。


  接下來的安排自然是有條不絮的進行了。


  抓住了這條線索之後，很可能會接觸到下一件案子，他們不可能草率進行，需要一點點的細細排查，不過這也不是白知他們的任務了。


  待到警員們整理好現場，將屍體帶回之後，南岸的海灘再次變得清冷起來。


  「這個案子會跟失蹤案有關嗎？」墨心蘭小聲的問道。


  「不清楚，但我覺得……應該錯不了。」白知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博覽館絕對有著不小的問題，他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問道：「人體蠟像讓你聯想到了什麼？」


  「死者，屍體……」


  「蠟像本就是封存屍體的絕佳辦法，如果將屍體做成蠟像，在通過博覽館的名義，的確可以非常輕鬆的就避開多重的審查，安全運送到市外。」白知緊閉的眼眸微微睜開了些許：「這樣的合作模式，他們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不是單人能完成的。」


  「團伙作案么？」


  「嗯。」白知點頭，凝重道：「所以，行動不能打草驚蛇，先查清楚他們的目的地和來源，然後再尋找機會，將之一網打擊。」


  「查案是你的事，接下來，就是我的工作了。」存在感低下的蕭影清冷的出聲道，她的身後，彷彿有著什麼東西似得，在虛無的空間里，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