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管中窺豹

  如果要扯淡民族榮譽感的這個問題，接下來恐怕會有長達數千字乃至上萬字的閑扯，不過這樣寫下去也只是一個勁的抒發個人感想，而並非是寫小說，講故事了，姑且跳過論壇里罵戰和撕逼，讓我們看看其他的帖子。


  除去罵戰撕逼外，其他也有一些不同類型的帖子。


  玩家大多都是普通人，他們得到了APP，對於原本的世界嗤之以鼻，將普通人當做NPC，隨意如同豬狗般宰殺，就為了提升自己的等級，獲得更強的實力……如果在遊戲和虛擬世界之中，這麼做倒也並無不可，可現實畢竟是現實，不是那麼容易糊弄過去的。


  許多玩家一開始也覺得難以接受，但只要有一人起了頭，自然就會慢慢的去接受——玩家的可怕，不在於他們的實力，而在於他們的數量之龐大！在這龐大的基數的支撐下，讓這些玩家的心態脫離了普通人，在思維上將自己視為高人一等的『全新種族』。


  如果僅有一人，他們未必有對抗全世界的勇氣，但如果身後有千千萬萬個同胞，那可就未必了。


  論壇內呼聲最高的一個帖子名為『曬出你的升級之路』，被無數國家無數言語的玩家們頂上了最熱門，完完全全的就是人工置頂。


  打開後會發現，清一色的回帖都保持在兩百字左右的字元，其中摻加著圖片，各式各樣的經歷，彷彿是一群探險家們的歷程經歷……當然，只是彷彿類似，如果仔細看去，所有的升級路線之中，清一色都有過『屠殺NPC』的字樣，帖子里固然表述的不是那麼暴力，但每一個升級的玩家手裡都至少要填上數十條人命。


  殘酷，冰冷，並且，麻木！

  從論壇里的寥寥兩三個帖子里便可以看出，這些玩家們的心態簡直是『好』的讓人髮指，不僅僅是對殺人沒惡感，就連殘酷的晉陞儀式都可以毫無壓力的執行，做著泯滅人性的事情，卻依舊覺得自我感覺良好，享受著升級的過程，甚至……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快速看過玩家閑談的板塊，轉而看向公會駐地的板塊。


  在這裡幾乎是清一色的公會宣傳。


  玩家的數量基數龐大，但同樣實力也是參差不齊，弱者有，強者也有，高等級的玩家可以加入更高級的公會，而弱小的玩家就只能抱團慢慢發展了。


  從官方給出的數據上看來，目前的玩家約莫有三成是加入了公會的，餘下七成依舊是三五成團，或是獨行俠。


  這是個好消息。


  暫時看來，這些玩家還沒能形成高效且穩定的團體意識，這時候他們根基未穩，想要剿滅並不難，若是再給他們一兩年，等到七成以上玩家都抱團成了公會，動輒數百上千人，即使想要動手圍剿，也不免掣肘……若是一個差池，一座城市將會淪為硝煙戰場。


  看了一眼官網上發布的規則，所有成立的公會都需要經過認證，至於認證方式並沒有標出，張XX也不知曉，不過經過認證的公會，會在官網上給出對應的排名，列入公會排行榜中。


  這排行榜波動起伏頗大，具體的測算由官方裁定，其他人並不知曉，目前在國服（****境內）的公會的前十位都是清一色的三級公會，名稱千奇百怪，有什麼『劍火』『風花雪月』『皇圖霸業』等等，一個個中二度爆表的名字辨識度極高，頗具****網民國情。


  最後，則是活動討論的板塊。


  這個板塊是最為冷清的，但內部清一色都是攻略貼，總有一群技術帝擺事實講依據的將活動所有內容分析到位，一一說的清清楚楚，生怕其他玩家看不懂。


  具體的內容也頗具遊戲風格，所謂的DPS，T，仇恨，奶，血瓶等等辭彙充斥著字裡行間，連『殺人』二字也替換成了『推倒BOSS』『刷活動』等等，乍一眼看去，還真的會以為是一個正常的遊戲論壇。


  看完論壇和官方，白知總算對於這個APP持有者的玩家們有了一個準確的認知。


  「精神麻痹，都沒救了。」白知給出了結論，淡然道：「早死早超生的一群。」


  「放任他們繼續下去，即使是殺光全世界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墨心蘭俏臉微冷道：「不過他們的基數太過於龐大了，即使是靈武局，整個****境內的探員數量也不足五萬人，哪裡比得過這數量龐大的玩家。」


  「最重要的，我們不知道發布這魔界APP的官方，到底是誰……如果他們繼續這麼量產下去，殺再多玩家，也於事無補……畢竟玩家出自於普通人類，要多少就有多少。」蕭影同樣凝重道。


  「的確，查不清來源，這遲早會釀出大問題來。」


  一想到除了這百萬玩家之外，還有幾億人都可能成為生力軍，他就不免感到頭皮發麻，著實可怕……與此同時，白知也不得不承認，能開發出這種APP的人，絕對是個天才。迄今為止，官方的目的尚且不知，不過他這種做法無疑是在挑釁這過去幾千年不變的秩序，會在這世界內掀起一陣波瀾。


  三人心懷憂慮，各有思索。


  張XX望著三人陰晴不定的表情，小聲問道：「那個……該問的都問完了吧，現在能不能告訴我，接下來，我會被怎麼樣啊？」


  蕭影冷目相對：「車裂，炮烙，鐵處女，凌遲，你選哪個？」


  「你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刀勒！」倒霉蛋嚇了個激靈。


  「你想被怎麼樣？」白知問。


  「我想跳反陣營……做個卧底，污點證人，或者，階下囚也行。」他小心的觀測著三人的表情，緩慢道：「你們也需要關於官方和論壇的情報，我能提供，但如果我死了，你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就算抓到其他玩家，他們也不一定會配合的。」


  「也就是說，你甘願被利用，也不想直接在這裡狗帶，是嗎？」白知神色不變。


  「相互利用，這遊戲沒有復活機制……死了就玩不下去了。」張XX認真的回道。


  「你雖然膽小，但也不笨，有意思，這交易我接下了。」白知站起身來，居高臨下，接著問道：「順帶一問，如果給你下了降頭的玩家死了的話，這種效果還會繼續存在么？」


  張XX一愣，搖了搖頭道：「不會，會長死了，降頭也會消失。」


  「那就好，作為污點證人，你可不能死的太早……想要讓靈武局相信你們玩家的存在，你是必須的證物。」白知說著，語氣飄忽道：「你也可以嘗試自救，譬如召喚你的同伴，或者在論壇上發布求救信息什麼的……我很歡迎其他玩家的到來。」


  聽得此言，張XX渾身打了個寒戰，連忙搖頭道：「不會，絕對不會！」


  「那真是太遺憾了。」也不知，他是真的遺憾，還是故意這麼說。


  出了審訊室，門外楊啟滿臉複雜的神色，任他辦案多年，神經堅韌，也難想到，區區一起失蹤案，竟然牽扯出了這麼一個惡劣且龐大的犯罪團體。


  墨心蘭和蕭影則是更加頭疼，從現在開始，她們不僅需要保護這個倒霉蛋的安全，更是要準備好做一場面向高層的報告會了。


  「僅僅只是他的一面之詞是不夠的。」白知看得出來其他幾人在想什麼，他悠哉悠哉的給自己倒上一杯熱水，潤了潤乾澀的唇齒，接著道：「必須破了這宗失蹤案才能舉出足夠有力的例證。」


  「我追蹤了開過來的貨車的號碼和路線，他們很謹慎，中途換了不止一次的車，根本無跡可尋。」楊啟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埋汰道：「這個團伙藏的很深，弟兄們正在想辦法實地勘察，找出點蛛絲馬跡。」


  「沒必要。」白知放下杯子，打開地圖，點出一個地址遞到了楊啟面前：「他們就在這裡。」


  「下城區，鳳巢路，這裡不是……」


  「對，廢棄的施工地，四周交通便利，但卻沒有任何監測裝置，非常適合隱藏，內部團伙人數還有十五人左右，最強者應該是LV4，不過不擅正面作戰，預計地形裡布下了不少陷阱，想要圍剿他們需要花點功夫。」白知詳細的補充了描述，甚至說出了對方團伙的相應信息。


  「哦，原來如此……等等！不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你是怎麼知道的？」楊啟懵了：「剛剛那個姓張的也沒說出來啊，他不是被下了什麼降頭，根本不能泄密么？」


  「他不能說，我就問不出來么？」白知頓感好笑，反問道：「你認為我之前的幾十個問題都是用來拖延時間和閑扯淡用么？」


  「呃……」楊啟望著白知，很想說一句『請恕我智商不夠，完全沒聽出來你在問的問題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一個答案或許沒用，但每一個問題里都藏著一個隱形的提問，我問他前天吃了什麼，他說咖喱鮪魚飯，我問了味道如何，他說特別辣——特別辣的鮪魚飯售賣地點有哪些，附近又有哪些適合藏身的位置；我又問他這些日子睡的還好么，他說不好，晚上車聲太吵——車聲大，載重車輛多，貼近施工區；我又問，你吃了外賣么，他說哪裡有外賣，都是自己跑去買的——沒有外賣，證明許多店鋪不願意跑太遠，浪費時間，收益不大，地點自然不會在經濟開發區內，而是相對偏遠的城區……」


  「言多必失，任何問題都不是那麼簡單，他被連續不斷的提問，根本沒時間思考迂迴，數十個回答之後，將所有隱形的答案一一比對，最終得到的答案，就是這個。」白知敲了敲手機的熒幕：「當然，也可能是錯的，魔都太大了，即使用了一夜時間，我也不能記住所有的地圖巷角……只能說，可能性超過七成以上。」


  說完，小白不語，靜靜的等著其他幾人回神。


  半晌后，墨心蘭瞪著眼睛：「小白，你真是太厲害！」這姑娘眼睛里滿是崇拜的神色。


  「我立刻去安排人去偵查！」楊啟推開房門，慌忙的走了出去，動作急促，他可不能允許再一次的機會溜走了！

  「七成概率已經不小。」蕭影清冷的眸子里浮現出些許異彩，看著白紙，心理默道，幸虧他，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