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 失聯

  「承擔風險，是團隊的事情，即便有風險，也不應該由你去承擔。」


  「我只是不希望你們死在我的眼前……特別是，明明一開始就能規避這種結果。」白知鏗鏘有力道：「為了避免最壞的結果，我能利用一切，哪怕弄髒自己的手。」


  「可如果任由你這樣的做法下去，弄髒可就不止你的手了。」千落輕輕搖頭：「你能為了讓同伴活下去弄髒自己的手，可我們卻做不到為了活下去而弄髒自己的心。」


  她很少如此嚴肅，當露出這幅神色時，即便是白知也無法動搖她的信念，質疑她的做法。


  「……你沒考慮過後果么？」


  「後果再壞，也比看著你把自己推進地獄里好。」千落輕移蓮步，行至白知身前：「王胖子的做法已經很明確了，他是個男子漢，不打算做個縮頭烏龜。一旦決意去戰鬥，產生的罪與罰都由自己承擔，死亡和危險也是如此……你太小覷他們了，只是為了活下去這個理由，還不足以讓他們從戰鬥中逃離。」


  「不如說，恰好相反，正因為想要活下去，才不能從戰鬥里逃避……輪迴者，不就是這麼活過來的么，即便你成功了的規避了一切風險，但最後活下來的只是他們的肉身，鬥志和靈魂卻已經死在選擇躲避的那一刻里了。」


  聽完銀狐的說辭，白知沉默不言。


  他抬起眼，回道：「所以……你們是決意要死在戰場上么？」


  寧可在戰場上流血受傷甚至瀕臨死亡，也不願意留守在安全的地方，等待結束——這就是你們的選擇么？

  第一次的分歧點迎來決議的時刻。


  伴隨著隊伍的成長，這是必然會產生的問題，智囊和隊長之間必然會誕生選擇的錯差——無限流鼻祖里的鄭吒和楚軒如此，一人堅守準則不希望弄髒自己的內心，一人為了活下去能利用和算計一切。


  白知希望讓所有人能活下來，為此他寧可承受一切風險。


  胖子則不然，他否決了白知的幼稚想法，決定奔赴戰場。


  不論哪一方都沒有錯，都是正確的，只是現實和他們期望不同。


  如今，白知問了。


  「私絕對不是貪生怕死之妖，能死在旅程里，也不失為一種完美的結束。」第五千落始終如此從容，她有著能接納一切的樂觀。


  「我是白的守護騎士，沒有理由躲在安全的地方。」伊芙毫無猶豫。


  小白無言良久。


  足足半晌時間，他沉思著，像是在內心說服自己，自我催眠，他的氣息逐漸恢復了平靜，輕輕頷首，表示接受了他們的想法。


  「我不可能庇佑你們到永遠，既然你們已經決定，我不會否定，這是你們的選擇，我會尊重，但相對的……戰術性的安排依舊得遵從我的建議，我允許你們上戰場廝殺，但絕對不允許擅自妄為，白白送命……」


  「嗯嗯，私絕對不反對。」千落欣然一笑。


  「那麼，隨時做好出發救援的準備吧，我有不好的預感……」白知低沉道：「雖然給胖子留下了十幾條的行動綱領，可他未必能夠嚴格執行到位。想主動踏上戰場固然沒錯，但這失落之城的開啟，更像是六道之主給我們強行開啟的第二戰場，狹路相逢，未必是對手。」


  「既然是第二戰場，為什麼到現在沒有新的任務提示呢？」千落眨了眨眼睛，似是沒想通的問道。


  白知無語三秒，這銀狐絕對明知故問，但他依舊解釋道：「這並非強制性，證明內部肯定有著什麼東西，強到了甚至能夠影響戰局勝負。正如電子競技遊戲里爭奪的『大小龍』一樣，它出現時必然會有提示，但是否去探索，選擇權在我們，如果先一步被對方拿掉……後果自負。」


  「既然你已經猜測到了這麼多，為什麼還是不願意讓他去呢？「


  「因為危險……非常危險。」白知加重了讀音，道：「去了，隨時可能會死……」


  「所有人一起去不行么？」


  「一起去，會喪失所有有生力量……」白知苦笑：「一切只是猜測罷了，我根本去清楚內部有什麼，難道真的在這布滿死亡陷阱的戰場里，賭一把運氣么？」


  「運氣嗎？」千落點著粉嫩的唇瓣：「只能賭運氣么？」


  「如果有實力，我們不需要去賭運氣，可惜……現在不賭也只能賭了。」他嘆息道：「我設下龍脈結界，本就是希望能夠將這座守望之城作為最終戰場，一旦獲得星火小隊的消息，我會主動將他們接應入城，藉此逼迫復仇小隊在這座城市展開死斗。」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佔據其二，至少能將勝算提高三成，根本不需要去接觸這種高風險，只是……」


  「兩種可能，一種是引狼入室，另一種是將足以影響戰局勝負的籌碼拱手相送。」千落瞭然，坦然一笑：「前者大概不太可能，但後者卻讓你舉棋不定了。」


  「我的確在猶豫，甚至在考慮，是不是需要自己主動走一趟……這種變數能控制在最小最合適。」話已至此，白知除了苦笑便是無奈了：「不過你們的決定比我更快，更果斷。」


  「服輸了？」銀狐狡猾的笑。


  「服輸了……」白知承認了自己的失算，卻笑了出來，坦然道：「輸給同伴可以，可不能輸給其他人。因為下次輸了，丟的就不單單隻是一條手臂了。」


  伊芙聽著二人的對話，她靜靜的觀望。


  忽然間，欣然的輕聲道：「白，看上去很開心呢。」


  白知神情微微一滯，他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在笑著。


  稍微細想一番，他釋懷的一笑，對著千落伸出手，做出一個擁抱的動作。


  銀狐的耳朵輕輕一顫，警惕的後退了幾步，神情嚴肅道：「你這是在求擁抱嗎？噫……私可還沒成家呢，不能做出投懷送抱這種沒下限沒節操的舉動……」


  ——你鑽被子的時候節操下限早就一起沒了！

  白知僵硬的收回手：「我只是想表示一下感謝和歡喜……」


  當他放下手時，銀狐卻妖媚一笑，主動上前，隨著香風陣起，她已經主動挽住白知的脖子，給了他一個滿懷的擁抱，暖玉溫香入懷，一時間，小白甚至有點感官上的錯差……


  在他回神之前，千落已經退開，帶著神秘的笑意，輕輕一拍伊芙的後背，將臉色飄紅的少女推向白知。


  於是，又是一個擁抱。


  伊芙的擁抱相較於千落的落落大方、收放自然，多出了一絲忐忑和小心，不過她的擁抱溫暖非常，讓人想到在金色麥田的草地里躺下，望著天空的那副閑適悠然……


  不過伊芙很不自然的向後退開了幾步，觸電般的感覺讓她臉頰飄起紅暈之色，陌生的情緒在心間亂撞，她還是第一次如此驚慌，甚至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躲回到被子里。


  「呵呵呵呵……」千落笑的直不起腰來。


  「……我難道……很不幹凈么？」白知尷尬的打量了自己一眼：「只是昨夜沒洗澡，不至於吧……」


  安潔這時候走了過來，伸出手。


  「……怎麼？」


  「抱抱。」


  「為什麼？」


  「想抱抱。」


  白知無奈的抱起三無蘿莉，她蹭了蹭白知，閉上眼睛，露出小貓版的幸福表情，賴在他身上，一時半刻不打算起來了……只是，蘿莉雖好，但她卻沒有體溫，隨時隨刻跟抱著一個巨大冰塊似得。


  白知在千落促狹的視線里，坐下，熟練的攤開書籍，繼續研習完善龍脈結界。


  銀狐打了個可愛的哈欠，重新回房補覺。


  幾人重新回到了日常生活里，但，他們都很清楚，這只是戰前的修養罷了。


  ……


  兩日後。


  崔智雲一臉凝重的敲開了別墅的大門。


  她沉默了一會兒，問：「可以進去說話么？」


  白知讓開：「請進。」


  崔姐在沙發上坐下，沒有去看眼前的熱茶，而是欲言又止，她整理著言詞，最後還是選擇開門見山，省去迴旋的功夫。


  「王盤龍，目前已經失去聯繫，時間已經超過六個小時。包括他在內，整個炎龍戰術小隊都沒有聯繫，雷霆小組，第九大隊，707小隊也一同失去聯繫。」崔智雲複述著得到的情報，還有上級的決定，她沉重道：「目前，其他的士兵大多都在處理其他任務，目前有餘力去援救這三個隊伍的人，只有不足二十人，上級要求我們組成小隊立刻去營救失落之城裡的士兵。」


  白知安靜的聽完，點頭：「我明白了。」


  他平靜泰然的態度反而讓崔姐楞了好一會兒。


  或許，她並不知道，白知等人從兩日前就在等待這條通知到來，早已做好上戰場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