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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金陵三築

  「天樂坊,天香閣下屬產業之後,內部女子國色天香,彈琴伴舞,賞心悅目,無數達官顯貴,風流才子來金陵的目的均是為了能賞閱一番公孫劍舞,聽一曲天籟之音。」


  白知斟酌著先前張三的說辭:「天香閣這一屆出師不足十人,傳聞只有七位,江湖人稱之為七秀天香,其中有三人停駐於金陵,也難怪這麼多風流才子、官宦弟子趨之若鶩了……不是為了名曲,就是為了佳人。唉,明明是這麼高雅的活動,卻落了俗套。」


  張善水不由得莞爾一笑,問道:「白小弟似乎對於這些煙花巷柳之地,不太歡迎?」


  「那倒不是,天樂坊的做法與大型演奏會的性質是相同的,奏樂的人追求著藝術近乎固執,而聽樂的人卻只是附庸風雅,明明一竅不通,卻裝的好明白。」白知搖頭,他總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連性子都變化的有些狂放,但這不是壞事。


  「知音難覓。」張善水深有同感,他低聲道:「我幼時聽過樂師一曲箜篌,驚得滿場寂靜震撼……可即便如此,那名老先生卻也沒流露出釋然的神色,因為他彈奏了一生的箜篌,卻沒人聽得明白。」


  「所以說,也難怪天香閣的女子們沒人能娶走了,天下那麼大,聽得懂她們心聲的卻沒有幾個。」白知給出結論:「鬱鬱而終也是難免的結果……六宗門之一的天香閣,傳承萬年有餘,根本不需要去迎合那些附庸風雅之輩,更不缺那些賞銀和吆喝聲,她們停駐在金陵,只是希望能找到一個聽得明白她們琴音的人罷了……僅從這一點而言,相較於真武、少林、太白,都要實誠,令人尊敬。」


  張善水一愣,無奈道:「我可是太白弟子,你這麼直說,不好吧?」


  白知搖頭失笑:「我知道張大哥你不是因為他人一兩句話語就會動怒的人,所以才會這麼直白的說。六宗門,少林寺講究佛理、禪武,真武訴說天人合一,而太白則是求天賜劍道……你們追求的太過於虛無縹緲了一些。少林說的因果業報,輪迴轉生,說佛說我,只是信仰;真武說天人合一,尋的是長生,練得是寂寞;而太白劍派,尋求的卻是開宗立派時天下第一的『不動真劍』。」


  「相較於少林寺追求的『信仰』,真武追求的『長生』,太白尋求的『不動真劍』,天香閣和素醫門卻要更加貼近『人』,而不是『道』。天香閣的女子想要尋求的是一名『知音』,是能聽懂自己琴音的人;素醫門的弟子尋求的是『醫道仁心』,他們希望能結束天下所有病患。」白知嘆道:「雖然最終目標定位,你們是高過了這兩者,卻不如它們來的腳踏實地。」


  張善水聞言,覺得很有道理,無言以對。


  良久,太白弟子才道:「你說的不錯,只是不論是哪一個宗門追求的,最終都沒能得到啊……不論是天香閣還是素醫門。五十年了,天香閣才出了這一代的七秀,而素醫門卻始終不見,太白弟子閉關求劍,少林僧人還未下山,而真武……他們自從數十年前在六宗會武上輸的慘烈,早已閉了山門。」


  「所以,他們也差不多該出來了……」白知說著,足下不停,繼續穿梭於巷道之中:「我覺得自己來的時機真是巧妙,而且總有一種預感,在不久之後會發生一樁大事……」


  「大事的話,不是已經發生了么?」張善水壓低聲音道:「先前鐵石龍所說,是不是假?」


  「不是假的。他沒膽量說假話,而且說了也沒壞處。」白知輕輕搖頭:「閻羅殿的刺客已經足以說明所有問題……畢竟這件事情已經牽扯到了皇室武家,一名鎮守北荒草原足足八年的親王之女,大唐聞名的羅剎公主……」


  「不不不,那不是羅剎公主。」張善水糾正道:「是霓裳郡主。」


  「都沒差。」白知隨意道:「她靠著一介女兒身鎮守了北荒草原足足八年時間,打的草原蠻族不敢來犯,這樣的氣魄叫上一聲羅剎也不過分吧?」


  「羅剎……那可是人榜第六位的人物啊……霓裳郡主的功績和戰績小兒皆知,即便是我們男兒也不由得感到汗顏,她當真是一名女中豪傑。」張善水顯然對於這名郡主敬仰已久,神色複雜道:「她算的上是奇女子的巔峰了,在不過十三歲時,就已經身披戰甲踏上戰場,是一名了不得巾幗英雄。」


  白知歪了歪腦袋:「啥意思?」


  「這方面你不清楚也是自然的,關於她的事迹在周遊列書之中都有記載,市井小兒皆知。」張善水細細道來:「當年,武家穆親王鎮守邊疆,防範北荒草原敵寇蠻族。他膝下有兩子一女,均有龍鳳之姿,然而……北荒草原聯手外道魔門對穆親王旁支下手,長子武陽外出征戰是遭受埋伏,就此失蹤,足足八年唯有音訊,都說他已經死了。而之後穆親王帶著喪子之痛披甲上陣,與草原蠻族對峙,卻在第一百招的時候因年老色衰加舊疾複發,被敵方大將斬於馬下,橫死陣前。甚至被斬下首級,拖著屍體在城門之前叫囂……軍隊將士因大將之死,早已怒火攻心,恨不得衝出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可他們不能開城門,那裡是邊疆要害,如果陷落,就會淪入敵人之手,導致大唐三郡遭受到敵軍威脅,屆時想要收復失地便會艱難無比……而距離援軍到來還有三日,在十萬大軍之下堅守三天不破城,對任何名將而言,均是棘手難熬。」


  「她臨危受命,接下父親遺留的重擔,帶領三軍,下令全軍縞素迎戰草原蠻族,正所謂哀兵必勝,與邊疆鎮守地之外,擊斃蠻族十數萬人,俘虜三萬,一戰成名。曾經在穆親王墳前立下誓言,若一日未能找回失蹤兄長,若幼弟一日不能承擔起親王重擔,她便一介女流之身鎮守邊疆,保家衛國。」張善水嘆道:「僅僅二十一歲,便位列人榜第六位,修為先天八重。」


  「張大哥,你是敬佩她的實力,還是功績呢?」


  「都有吧,畢竟男兒誰不想建功立業呢……可我沒那個能耐。」張善水笑道:「平生唯愛七尺劍,除了練劍之外,我也沒有其他的天賦了。」


  白知停下步子,隨手買下一個糖葫蘆串,一邊咀嚼著一邊道:「的確很了不起,可就目前而言,這位霓裳郡主可是失蹤了,難得回京赴命,卻在中途受到伏擊。林沖正是負責去接待她的御林軍之一,攜帶著早就寫好的書信千里迢迢前往廬州求救兵。」


  張善水聞言沉聲道:「正是如此,能對霓裳郡主下手的,大概也只有外道魔門了,這次閻羅殿也參與其中,大概情況不容樂觀……根據書信上的內容,金陵正是他們預定的地點,這樣一來,天策府和六扇門的人行動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白知淡淡道:「大概這麼發展下去,金陵將會亂成一鍋粥。」


  「何解?」


  「首先,你是太白弟子,我是輪迴者,其次,天香閣天樂坊三秀到來,再次明教聖女趙清絕,人榜十九葉無修,然後,天策府,六扇門,再然後,外道魔門閻羅殿,最後,霓裳郡主失蹤案……」白知笑了:「這還不算亂成一鍋粥么?」


  「好像……的確如此啊。」張善水仔細一想,也笑出聲來,他略感不可思議道:「如果換做以前的話,大概一早就想著怎麼離開金陵了,這時候反而一點都不緊張。」


  「人總會成長的,張大哥你也應該有點自信了……靠著無相神功和天外飛仙,哪怕是先天劍客也未必是你對手。」白知嚼著糖葫蘆,嚅囁不清道:「更何況有我在……放寬了心,這趟渾水,我們也可以參上一腳。畢竟人在江湖,有熱鬧幹嘛不湊?」


  「哈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兩人大笑著,隨著街道走入巷口裡,話題也轉向下一個。


  「說起來,除了天樂坊之後,秦淮河我是清楚的,畢竟花船舫數量眾多,鶯鶯燕燕之地……男人多去幾次也算是正常。」白知說著,卻換來張善水微妙的視線,他歪了歪腦袋:「怎麼這樣看我?」


  「白小弟,你看上去經驗豐富啊……」張善水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不算經驗,只是對於這方面文化有點了解罷了。」白知道:「當年姑姑給我講述這方面知識的時候,我正處於年少懵懂,對於兩性知識十分渴求的階段,為此請教了很多次姑姑,但她不肯回答,我還被罰抄了很多遍的道德經,最後自己偷偷去書店租賃相關書籍才補完了這方面的知識。」


  張善水沉默片刻后道:「你厲害,居然是自給自足……」


  「嗯……這方面我沒經歷過,只是對於知識了解不少。」白知搖頭道:「我沒試過……再者,因為自己曾經失明的緣故,我對於這方面需求幾乎為零。」


  「我懂得,白小弟是個雛兒……說的也是,如果你有過經驗,大概千落小姐和伊芙小姐都……」張善水說了一半卡殼了,他咳嗽一聲:「咳咳……我們換個話題吧,說起來金陵三築最後一個,也算是江湖人士趨之若鶩,十分推崇的一個景點。」


  「英雄樓。」


  白知腳步一頓:「聽說是比較出名的江湖遊客才能進入的特殊茶樓,上下一共開闊十層,可謂金陵第一高建築,在最高處可俯瞰金陵全景,一覽眾山小,傳聞只有想要進入頂層,至少需要人榜前十的實力。」


  「人榜前十啊……」張善水微微一笑:「我覺得應該不成問題。」他忽然視線一轉:「對吧?藏著的朋友們,都出來吧,你們的殺氣藏匿的不夠完美。」


  話音剛落,只見到數道黑影翻飛,落在空無一人的巷道之中。


  白知感受到有人在追蹤,他暗示著張善水走上了這條寂靜的小路。


  「氣息,後天八重,一共八人。」白知淡淡道:「不是很強……又是沖著懸賞來的。」他好笑道:「看來還需要加上一個勢力,血雨樓也會來蹚渾水了。」


  「無相神功只是尋常武功罷了,他們不信,我也沒辦法。」張善水手掌按住劍柄,無奈一嘆:「江湖人江湖事,無需多言,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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