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繼續日常
就基本功能衡量而言，聖十教察院內部區域分工明確，似六芒星的主幹道工整的像切蛋糕一樣將教察院劃分為六個區域。
生活、休閑、學習，演武、教堂以及監獄，表面是這樣，但嚴格的劃分，星芒中央區域眾星拱月般的巍峨部分是應當隸屬第七區域的。
雄偉的建築哥特式風格濃厚，兩條尖銳聳立入雲，拱門高達十米，橢圓的五彩玻璃似斑點般天馬行空的點綴了牆面，看年紀已逾千年光陰，但卻不失大氣、神秘還有聖潔。因為石材是公認的最佳建築材料之一，順理成章，牆面、承重柱，還有高粱，均以大理石打造裝飾，千年之間，這座建築方得以保存於今。
在門扉兩側，一行由先人撰寫的希伯來文絢爛奪目，究其意，乃為「晴明」。龐大的祝福氣息似雲霧繚繞塔頂，很單純的說，很像位高權重的人物棲息之所，但實實在在的，它不僅是教察院眾人咒文之力的源泉，也是教廷歷史上被尊為最終兵器的「四忌」之一，忌之殿——晴明。
徒然的，拱門上衍生出一圈魔法陣，儘管是在亮麗的白日，那陣中心聖潔的光輝仍舊繽紛閃耀，隨著光線鑽出的，是兩位面容姣好、神情困惑的女孩。掛在曼妙身姿上的灰色長袍破爛不堪，黑色的髮絲披於腦後，由於皮筋太松，看起來披頭散髮、蓬頭垢面，若非長袍綉著的聖十標誌，會被當做越獄竄逃的慣犯。
「姐姐，此乃何地？我等在天津府奮勇殺敵，緣何忽到這處，莫非是那八國聯軍施了什麼妖術？」當中的一名大眼睛女孩，率先露出驚異不安的神色。
「此處落英繽紛，雲遮霧蓋，房子奇形怪狀，仙鹿與白鶴共舞，哎呀，妹妹，莫非乃是仙境！」年齡稍長的女孩撥開劉海，指著草地間一隻梅花鹿和白鵝，言語顫抖不已。
「如此說來，我等福澤恩厚，殺敵之勇，連上天也厚待與你我，特許咱姐妹入此寶山？」
「妹妹所言極是！」
兩位女孩神色之間太過激動，並沒有在意周圍的動靜，歡呼中撲入草地輾轉打滾，滾過數種名貴花木，一片狼藉。
驀地，被稱作姐姐的女孩卻露出了憂傷的表情：「妹妹，我等在此嬉戲。豈不知我泱泱中華，正處於危難之際，那慈禧巫婆按兵不動，處處割地求和，每念於此，我深感愧疚。」
另一位女孩冷笑了兩聲：「姐姐，切勿悲觀。你且看此處既為寶境，必然法寶仙術眾多。憑你我姐妹二人天資聰穎，僥倖學的一二，定然殺得那八國聯軍潰不成軍，屆時反清復明、匡扶中華，指日可待！」
姐姐撫掌大笑：「秒！妹妹目光深遠，姐姐愧不自如。」
「姐姐勿要自責，妹妹定當緊隨姐姐腳步，深刻貫徹一綱二領，推翻那封建階級的荼毒。」
「妹妹！」
「姐姐！」
「我們一起為實現中華之崛起而奮鬥！」
雖說兩名身份不詳的少女攜手並肩離開了花園，但所造成的草皮翻起，花木慘遭蹂躪，仍然通過教察院的結界傳遞給了值班的修士。
修士布朗提著兵器警戒在四周，本該伺機向神父發出警示，但，兩名女孩身上的聖十標誌，分明是長老院才享有的特殊身份，那意味著，自己不能動手，而且在榮耀咒文充盈的長老手下，也未必能走過一招。
那就奇怪了，長老也並非繁多，眼前所見的兩名不會是其中的任何一個，言語中瘋瘋癲癲，行為怪異不符合常理，這是哪裡的長老大駕光臨？
由於不敢輕易驚動，或者是某個喜歡遊歷四方的長老今日回歸，布朗憑藉著無處不在的咒文，默默的向榮軒傳導了所見所聞的畫面……
麵包樹下，教察院的帶刀祭司遙遙傾聽方昊三人對結盟獸人的不滿，一邊的將榮耀咒文催到最高層，金戈交響的在靶子上留下破壞性的傷痕，而鄭哲，無法扭轉他們的想法，也無法反駁神父的決定，所以不會自討沒趣的遊說，靜靜的磕眼冥思就好。
最近他喜歡上了這項活動，雖然各個宗教對於冥思的定義莫衷一是，如佛教認為四大皆空，道教是覺得更貼近自然，基督教則處處以反省自身，溝通上帝為己任，但形如一轍的是，冥思對於引導宇宙能量有著莫大的助力，這點上從鄭哲日漸增長的咒文之力可見一斑，即便那增長的部分尚不能擊殺一隻蚊子，不過繩鋸木斷、水滴石穿嘛。
忽地一陣微風輕拂，神父神色怪異的從半空中墜落。看他的樣子，此前正在品茶，嘴角掛著的一片茶葉還未褪去，究竟是什麼動靜引得向來穩重如狗的神父驚慌失措？
榮軒落地后，說明了來意：「鄭哲，有件事情你需得曉得一下，你的兩名師叔回來了。」
「師叔？」太過東方化的稱謂，張開眼睛的鄭哲一頭霧水，師叔是什麼東西。
「說來話長，她們已經有三百年沒現身了，一直呆在忌之殿中修鍊。」榮軒面露難色，「忌之殿中的時間流逝緩慢，對比現實時間，以她們的觀念而言，應該有過了一千年了，所以，恐怕行為上過於怪異。」
忌之殿的運轉規則，教廷登記在案的修士、修女，沒人會陌生，是一項在十歲前必須熟知的課程。它內部結構複雜，除了能夠模擬現實世界，具象化人類歷史上的山精鬼怪、奇珍異獸也是它精妙的一類功能。
通過在內部世界的遊歷修行，遭遇危難之際，以循得心靈、功法上的突破，歷來被作為快速培養精英人士的不二首選。但，拔苗助長者，必然也要付出等同的代價，這表示，內部世界會使人逐漸忘卻、矛盾現實世界，此消彼長之下，兩個世界觀的衝擊，會導致人類思想瘋癲，行為怪異。
那方昊三人在忌之殿中不過三年，出來的時候已經神情獃滯，差點走火入魔，經過精神引導近半個月才略有好轉。聽神父的意思，教察院有兩名前輩進入殿中超過百年，身份問題、實力增長先避開不談，光是精神上恐怕走火入魔的情況居多。
「神父，那你的意見呢？需要我通知長老院嗎？」
榮軒長吁短嘆：「不，暫且不理。她們品性純良，思想怪異但並非濫殺無辜之人，你知會下後勤人員，暗中監視她們的行動即可。」
看情況神父也有諸多苦衷，她們的來歷只言不提，鄭哲僅能應承：「是，我明白了。」
………
教察院內戒備森嚴，為了堤防監獄中關押的嗜血獸人越獄，每位修士都或多或少的攜帶兵器巡邏，理論上那兩名女孩的行動不會順利，至少，在接近外牆的時候，牆頂陳設的科技武器會不介意將她們轟殺成渣。
但反常的，她們的出行相當暢通無阻，一路上兩女自己都納悶，諾達的仙境為何空無一人。這讓鄭哲下達了神父的旨意后感覺十分尷尬，壓根就沒這種必要，因為修士們都不是笨蛋，凡察覺長袍上熠熠生輝的「聖十」標誌，早就躲得遠遠的，怎麼會不知趣的找不自在？
憑藉著從武當派學來的梯雲縱，兩人翻過了外牆，站在一望無際的冰川上，頓覺好生寒冷。
「姐姐，這仙境有些古怪。那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還有各位仙家怎地一個人影也沒有。蟠桃、美酒、佳人概不曾見？」
「嗯，妹妹所言極是。」姐姐美目緊蹙，一雙清眸顧盼生輝。
「姐姐好生定力。」妹妹雙拳緊握，驚訝道，「我自愧不如，看來姐姐心中已有打算。這定當是仙家給我們的考驗，就如那孫猴子歷九九八十一劫，我等跨過這片冰川，必然榮登極樂！」
說完，妹妹昂首挺胸，跨步而前，誓要翻越冰川。姐姐見狀大驚失色，急忙一把拽住她，嘴唇凍的青紫：「我定個屁！這冰川我瞧著就害怕，凍都快凍死了。你倒是耐凍，趕快回去吧！」
循著來路，兩人再次翻牆入內，互相推搡著躲進了一間廢棄的倉庫。
這一切都盡收眼底，鄭哲在監視室中大呼離奇，本想著以三百歲的高齡，再駐顏有術，也應該鬢霜如雪，但哪裡知道她們看起來跟艾琳同等大小，膚白貌美，一點不像個三百歲的老人。
「這……神父那邊的意思，只監視不加以限制嗎？」修士布朗轉動著操縱桿。
「好像是的，另外，每日三餐也要記得按時送到。當然做的隱蔽點，不要讓她們察覺。」鄭哲苦笑著回道。
莫名其妙的來了兩位師叔，希望一切如計劃進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