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晶之鎮的尾聲
那個幹練厲害的薇絲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臉色慘白，唇上沾著鮮血的女子，她踩著疲憊的步子，走到羅恩面前，瞥了眼被他拋出去的屍體，臉上恢復了一些紅潤。
「你不要緊吧。」對羅恩來說，薇絲的一切還停留在進入這個地方之前，就算當初羅恩的離開對方也沒有過多的表現，雖然有過懷疑但是接觸的不多，所以在羅恩的情感上來說，薇絲還只是一個做飯不錯，管理能力不錯的女僕長，此時看到她這個模樣，關心的問道。她抬了抬眼皮，感受到羅恩身上又一次的回歸到了初時的狀態，長袖之間的一把利刃已經落入自己的掌心，隨時等著發動致命的一擊。
「羅恩怎麼樣了？！」諾瑪等到一切平靜之後，便抱著粉發小女孩來到了羅恩身邊，看到面前的薇絲，臉色一變，嚴肅的盯著對方。
「沒事了，薇絲把對方解決了。」羅恩接過了小女孩，解放了諾瑪的雙手，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另一個女孩示意對方看一下，而自己找了個乾淨的地方，開始埋鍋造飯。飯菜的香味朝著遠處擴散出去，不一會的時間，活著的魔導士們便聚集在他的周圍，咽著口水，等待著對方的食物。就是這樣的畫面，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打擾對方的做菜。
等到羅恩結束了自己的料理，正想招呼諾瑪她們過來吃的時候，一雙雙期待的目光讓羅恩嚇了一跳。連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已經聚集了這麼多魔導士，每一個對著食物都充滿了虔誠。
「這是？！」
「因為我的關係，他們會受到我的影響。」薇絲隨意的坐在羅恩的面前，看了看他懷中的女孩，又看了看他，「你怎麼這麼熟練？」
「什麼？！」羅恩被她的話嗆了一下，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
「左手托著小丫頭，右手做飯，如此精準的操作，你這麼熟練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薇絲接過羅恩給她盛的湯，那種細緻的品味讓羅恩的升起了一種喜悅感，等她喝完的時候，她伸手再要了一碗。
「你剛才說，他們受你的影響？而不是她？」羅恩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操控晶之鎮一切的是你？！」薇絲點頭，手輕輕的伸向粉發小女孩，在她的頭上溫柔的拂過，一點也沒有之前那般殘忍。
「你這麼做能得到什麼？毀了一個鎮子，還口口聲聲的說要殺死她。」諾瑪負氣的坐了下來，看著羅恩替對方盛食物的樣子，很是不滿，隨之而來的便是羅恩放到她鼻子前的食物，才讓她的難看的臉色平靜下來。
「小姑娘，知道么？如果不是他在這裡，你已經死了。」薇絲橫了對方一眼，隨即擦起了手中的刀具。諾瑪沒有反駁對方的恐怖她還是見識過的，解開封印之後的她雖然強大，但還不是對方的敵手，剛才的怒吼，不過是為這個鎮子中無辜的人和這個小女孩感到不公罷了。
「無辜？！天真的小丫頭。」薇絲站了起來，目光遠眺，「一個遠離城邦，卻在關鍵位置坐落的鎮子，你覺得會沒有什麼黑暗？！」
「就算是有某些骯髒的交易，只要上報給城邦或是更高一層的域，總會有人受理。而不是像你這樣利用自己的力量摧毀它！」諾瑪同樣站了起來，她目光灼灼的盯著薇絲，為這些人的行為進行著辯解，常年在外行走的自己自然見識過很多的黑暗與骯髒，但是按照她之前的經驗只要將這些東西反應到上面，自然有人會來處理，每一次得到的都是成功解決的答案。
她的話讓薇絲和一眾魔導士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們看著諾瑪，看著她學院的衣服，讓她不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走光或者怎麼了。
「光鮮的外表下，依舊還是單純的小女孩，諾瑪，你坐下好了，我大概是知道他們的想法了。」羅恩拍了拍她的肩膀提議道，「貴族與平民之間的遊戲而已。」
薇絲的目光落在羅恩的身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在她看來，羅恩這種學院中出來的人，是不可能明白貴族與平民之間矛盾的。
「學院中一樣有平民和貴族。無論是什麼地方，這種階級對立總會存在著不公。」羅恩笑了笑，轉頭看向諾瑪，問道，「諾瑪，當你知道一切解決了之後，是否親自去確認一番？是否就認定對方給出的答案就是對的？」諾瑪沉默，她並不笨，很快想到了所謂的貴族與平民之間的遊戲是什麼，她不語，但是並不代表了對對方的妥協。
「薇絲，你的目的又在何處呢？不惜毀滅一個鎮子。」羅恩這一次面向了薇絲，想到毀滅鎮子，不由的想到了之前弗蘭德對冬之小鎮下手的結果，他的拳頭暗自捏緊。
「除了大人的計劃之外，我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復仇，單純的復仇。這幫比深淵魔物更加殘忍的東西早就應該徹底毀滅，而不是讓他們逍遙法外。」薇絲的聲音很冰冷，那種刻骨的仇恨影響了受她控制的魔導士們，紛紛涌動著魔力，「你們可見過，剛認識對你笑臉相迎，熱情四溢的主人，背地裡卻是殘忍將客人殺害做成肉餡的瘋子，可見過無害的小孩子，提著一人高魔導武器在無人反抗的房間中肆意殘殺的模樣，可見過明明是治安官，殺人越貨卻是比誰都起勁……」諾瑪和羅恩靜靜的聽著，粉發的小女孩輕輕顫抖，另一個被救治的妮妮蘇醒之後臉色蒼白的埋頭坐在那裡。
「我養父母的商隊，逃出來的只有我和妮妮兩個人。其他人或者死了，或者成了食材。那種被當做食材的恐懼每時每刻都縈繞在我的腦海中，你知道么，親口吃下由養父母做成的料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么，渾身顫抖，不寒而慄。」她的話讓諾瑪乾嘔了起來，她無法想象一個人是如何被同類當成食材來做出料理的，而羅恩沉默的盯著她，似乎在判斷對方口中的話對與錯。
「這就是晶之鎮！一個黑暗與骯髒交織的地方，就如同大人製造的幻象，明明那般美好，進入其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些人呢？！在你爆發這股瘟疫之前。我覺得你不會讓他們那麼好過，如果真有這麼恨的話。」羅恩平靜的問道。
薇絲好奇的看著羅恩，揚了揚手中刀具，反問道：「你覺得呢？！」羅恩看著對方手中的刀具，一種莫名的作嘔感突然湧上心頭，他背過身去，連腹中的酸水都嘔了出來。他終於知道對方的廚藝為什麼這麼好，復仇的專註讓她在這其中快速的成長起來，他可以想象的出畫面，那曾經的小女孩，系著圍裙，認真的擦拭著每一樣刀具，四周捆綁著自己的仇人，她每天從其中一個人身上取下一點什麼，在這群人的面前做上一道精美的料理，如果可能的話，甚至還會溫柔的喂對方吃下，日復一日，不知疲倦，知道自己將這群人全部殺死。
「看到你這個樣子，還真是有意思呢。你的料理水平也不錯，有什麼訣竅么？」薇絲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和羅恩打趣道。
「我才沒有那麼變態。」羅恩吼道。
「可是這其中還有無辜的人。」諾瑪反應了過來，對於薇絲復仇的理由還是不能夠釋懷。
「那個啊，原本的疾病在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胡亂醫治下，發生了異變自然會出事。」薇絲笑眯眯的看著諾瑪，被她盯得毛骨悚然的諾瑪不由的退了一步。
「在解除這些人的疾病之時，我有一個條件。」薇絲終於提出了她的條件，並且將她的籌碼壓了出來。羅恩和諾瑪嚴肅的看著對方。
「血，你的還有主人的。」
「不可能。」諾瑪站了出來生氣的說道。羅恩卻是制止了她，走到她的面前，疑惑的問道：
「這個小女孩的血我可以理解，我的，我並不明白，我沒有強大的力量也沒有特殊的能力。」
「呵呵，你奪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總要留給我一個保命的底牌，不是么？！」她輕輕靠在羅恩的胸口，手指在他的臉上來回的滑動，誘惑至極的模樣，讓諾瑪咬牙切齒。
「最重要的東西？！」羅恩困惑的看著對方，胸口一疼，一枚血珠已經出現在了薇絲的手中，她有些欣喜的看著羅恩，然後一拜，小手一抹，那枚血珠已經消失不見。淵劍靜靜的漂浮在羅恩身前，一道銀光閃過，粉發小女孩的心口也出現一枚血珠，盛在劍尖之上，遞到她的面前。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把血交給對方？而且是你主人的血。」諾瑪的聲音追進了劍身之中。
「與你無光，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現在的你接觸不到深淵的層面。」淵回答道。諾瑪不說話，盯著羅恩身前的劍出神。
「解除對他們釋放的疾病吧。」羅恩失去一滴血之後臉色實在是很差，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的已經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等一下。」薇絲說道。
「你不要得寸進尺了。」諾瑪的雙銃出現在手中指著對方的腦袋。
「只是說一聲謝謝罷了，還有，好好照顧小夜和妮妮。她們很可憐。」薇絲再次提起長裙一俯身，那些魔導士的眉心浮現的魔法陣一一消失，軟倒在地上，諾瑪感受了一番之後，確定他們的存活后，沖著羅恩點了點頭，等薇絲消失不見后，羅恩抱起粉發的小女孩，帶著妮妮朝著鎮子外面走去。
這次的晶之鎮之旅讓羅恩再一次感覺到自己實力上的不足，最後的大戰他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還是靠著諾瑪的描述才大致清楚了其中的緣由，而後和「荊棘之刺」也算是有了一個初次的交鋒，至於身邊的這兩隻蘿莉，他看了看諾瑪，十分不好意思的將這兩隻丟給了對方，併發誓會常去看她們，在一些不平等條約的簽訂之後，她終於同意。
晶之鎮的任務也就到此結束了。至於魔獸？那是什麼？全程沒有看到魔獸的羅恩在接到任務完成的評定之後，臉上就像笑出了花，意味著這麼多天付出收穫的學分到賬，還有不少的銀貝收入，不過他總覺得似乎忘了點什麼。
當他從魔導協會出來看著上方通道中的機車之後，他終於知道自己忘了什麼，恩，「烈火」已經沒有了，而克羅提亞身上的那把火一定會燒到自己身上。
還真是慘淡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