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愛情的故事
“徐大,你認為毛毛爸爸高義,也是好幫裏麵的一個嗎?”
徐行大隊長的形象高大威猛,更深入人心,所以盡管現在的他,已經離開了公安戰線,很多人,包括江南煙雨還是喜歡稱呼他“徐大。”
“高局不是,他沒有一幫人,他是軍人出身,標準的老班長。他很少要求別人做什麽,他總是自己帶頭做給別人看,把危險留給自己,以身作則。”徐行說得淡淡的,但是他對毛毛爸爸的欽佩之情,溢於言表。
“我發現一個奇特的現象,銀城人很喜歡稱呼尊敬的人為老大,而你隻要是提及毛毛爸爸,一直都是稱高局的。為什麽?”江南煙雨好奇地問。
“高局在當大隊長的時候,我們一些年輕人,一開始也有人叫他老大,但是他不喜歡別人叫他老大。”徐行邊說邊再開了一瓶礦泉水。
“高局說,我們是執法部門,絕對不能像黑社會一樣,老大老大的。他當了副局長以後,按照老百姓的習慣,很多人稱呼他高局長,可是他每次都會正兒八經的去糾正——高副局長。他就是怎麽樣一個人,大家背後說他一根筋。嘿嘿。”
苦笑了一下,看見江南煙雨想多聽聽高義的故事,徐行接著說,“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叫他高局,你猜他是什麽反應?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大概是沒聽說過有人叫某副局的吧,才不反對了。”
徐行有時候也覺得師傅太較真了,地方和部隊不同,地方上誰不是這樣叫的?
地方上有稱呼領導,加上“副”字的嗎?人家可能不知道你是副局長嗎?
再說了人家叫你局長你就是局長了,人家隻是表示尊重罷了。
“徐大,我聽毛毛跟我說,他爸爸一直不知道他媽媽是柔道高手,你相信嗎?”
江南煙雨一直在找機會,希望更多的了解高義,以便更真實的去描寫這個人物。
作為新時代的作家,江南煙雨可不希望他筆下的主人公,是個“高大全”似的人物。誰會相信呢?
江南煙雨希望,這個主人公是有血有肉的人物,有普通人的喜、怒、憂、思、悲、恐、驚,有普通人的愛恨情仇,有是人都會有的缺點和錯誤,真的不需要高大全。
“怎麽可能不知道呢?我師傅是幹什麽的?他吃的就是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的飯,他伸手去抓任何一個人,第一眼必須判斷對方的實力,你想想看,他身邊睡了一個高手,十幾年怎麽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如果是那樣的話,他的銀城三劍客之首,豈不是浪得虛名?”
徐行其實也不知道師傅是不是曉得,但是,從主觀上來說,他絕不相信師傅會沒有察覺。
“按照你的說法,高義是知道殷勤有武藝的,那麽你怎麽看待高義裝聾作啞呢?”
徐行說的有道理,但這正是江南煙雨想不通的地方。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我師傅是個有英雄情結的男人,英雄幹什麽的?英雄是不幹家庭瑣事的。高局開玩笑說過,‘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徐行很得意。
“那麽,你如何理解,‘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江南煙雨奇怪徐行的得意之色。
“你不要急,聽我說,作為男人,他最起碼要保護自己的女人吧?要充當護花使者的角色吧?假如他捅破了這一張窗戶紙,老婆的功夫不在他之下,他好意思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嗎?”
喝了幾口酒,徐行真的暢所欲言了。
“現在還有人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嗎?”
“你聽我說,假如哪一天我們問他,我想我師傅會這樣說,不是我想偷懶,我是在成全一個賢妻良母的殷勤。玩這些花樣我都是跟師傅學的。有人說我氣管炎,你想想看,我這麽大的塊頭,會怕老婆嗎?我也是在成全老婆賢內助的美名。嘿嘿。”
——至於是成全老婆賢內助的美名,還是讓老婆跳進“河東獅吼”的泥潭,是坑自己,還是坑老婆,誰說的清楚。
江南煙雨到有幾份相信徐行前半部分說的,至於後半部分,他肯定徐行在幫自己貼金。徐大怕老婆那是真的怕,江南煙雨會看不出來嗎?
當麵戳穿徐大沒意思,他是配角,不傷大雅,江南煙雨更關注高義,“你是說你師傅高義,他從來不做家務?家務都是他老婆做的?”
“反正我沒看見過師傅做家務,除了以前買米買煤球這些重體力活,其它的我可以肯定,他是不做的。對待家務事,高局是聾子見啞巴——不聞不問的。”徐行說。
“那別人怎麽會說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呢?你師傅上班,你師母也要上班呀?你師傅不公平吧?”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廂情願,我師母是甘心情願的。換句話說,如果我是女人,我會願意做他兩輩子的老婆,心甘情願服侍他,真的。”徐行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此話怎講?”江南煙雨很意外,殷勤是富家千金,她不可能是圖高義的錢財,也不可能是,衝著高義一個小小的連長職務而嫁給他,唯一的解釋是為了多看了你一眼的愛情。
——當今社會,愛情多少錢一斤?
可是高義呢?高義將一個錦衣玉食的富家千金當成保姆,當成丫鬟,讓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去服侍、侍候自己,這裏麵還有愛嗎?還有情嗎?
作為一個大男人,高義能夠心安理得,不覺得受之有愧嗎?
江南煙雨霎那間覺得霧蒙蒙雨蒙蒙,原以為是一場轟轟烈烈、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他發現可能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徐行當然察覺了江南煙雨的憂鬱。他長歎一聲——
“你們可能覺得軍人,尤其特種兵是最苦的,其實你們不知道,真正最苦的是我們刑事警察。軍人訓練是苦的,打仗是危險的,但是和平時期,真刀真槍去戰鬥的,畢竟是極少數的。
可是,我們刑警呢?刑警幾乎是每天二十四小時待命!
我們什麽時候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來不知道,甚至連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
家是什麽?家差不多就是我們的旅店。
我為什麽怕老婆?我怕老婆,那是因為我虧欠她的太多,她怎麽埋怨怎麽撒嬌怎麽責備,我都無話可說,她隻要能夠不離開你,幫你照顧父母,為你養兒育女,你還不滿足嗎?”
喝了酒的原刑警大隊的大隊長感慨萬千,江南煙雨卻很冷靜,他沒有插話,因為徐行說的與自己問的問題不在一個層麵上。
——普天之下,幹刑警的難道就是他們師徒兩個嗎?幹刑警的,就一定要老婆去侍候嗎?
“老弟,每次出警回到家,隻要看見老婆不高興,我隻能是順她,她說什麽是什麽,她讓我幹什麽,我趕緊去做,盡量彌補一些虧欠吧。
我師母——毛毛媽媽不一樣,她從來沒有一句怨言。
我師傅回到家,師母的洗臉水,熱茶馬上會端過去。師母為什麽會十幾年如一日?當然同師傅對她好是密不可分的。”
看見江南煙雨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徐行竹筒倒豆子——直來直去的說了:
“你別看我師傅是個舞槍弄棒的赳赳武夫,其實他特別有情調,一般的文人墨客遠遠不能和他比。”
徐行搖頭,自歎弗如。江南煙雨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這個老刑警。江南煙雨希望看到對方酒後吐真言。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師傅有很多很多的紀念日,第一次見麵紀念日,第一次牽手紀念日,初吻紀念日,-——太多了,你去想吧。
平常的人,能夠記得住結婚紀念日就不錯了,他有很多很多,而且每年會在相應的紀念日,對老婆表示表示,隻要有時間,他會買禮物,寫詩,寫文章,寫對聯,總之是花樣翻新,實在沒時間,他至少會打個電話。
另外,每逢紀念日他都不會在外麵吃飯,我們留不住他的,除非特殊情況。
季兄,老弟呀,如果你是女人,你遇上這樣一個唐伯虎似的男子漢,你會後悔嗎?你會埋怨嗎?
你睡著了是不是會笑醒了?至於洗衣做飯搞搞衛生,毛毛媽媽,她怎麽會不甘心情願呢?”
是的,有一首詩,可以詮釋高義和殷勤的愛情,舒婷的《致橡樹》——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長年送來清涼的慰藉;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這些都還不夠!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