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煙消雲也散
江似練舉杯祝福是發自內心的。
他真的很希望看到李亂紅——這個曾經被自己深深地傷害過的女孩幸福，看到她有個好的歸宿。
江似練酒量不如師傅徐行，也不如師傅的師傅高義，但是他比師傅們更了解酒，更清楚酒是止痛劑。
自己釀下的苦酒，江似練自己會慢慢的咽下去，他清楚每咽下去一點，心頭的痛就會減輕一分。
徐行隻是象征性的喝了一點酒。
原本徐行答應來，是計劃好好喝一頓酒的，讓江似練一邊待著。現在聽說了李亂紅的喜訊，江似練喝酒停不下來了，徐行隻能自己在一邊待著。保持一個人絕對清醒，以防萬一發生突發事件，這是職責所在。
徐行清楚愛徒心中的苦，可是他無能為力，隻能夠眼睜睜看著，看著愛徒來者不拒的喝，——抽刀斷水，以酒澆愁。
愛徒現在是一個部門的“主帥”，徐行會放手讓他單飛。在局裏，最早看出江似練的婚姻出問題的是徐行，他卻沒法去撫慰愛徒的傷口。
憑直覺，徐行估計江似練婚姻出問題，跟吳楚脫不了幹係。別看在公安局裏麵，吳楚同樓心月平時沒有任何交集，徐行認為問題恰恰出在這上麵。
一個一把手和屬下，平時碰見了，彼此連招呼都不打一個，這正常嗎？這不是欲蓋彌彰是什麽？
江似練對任何人都沒說離婚的事情。既然江似練不想告訴自己內情，徐行也不會特意去問他。徐行是在一次偶然和樓心月碰在一起的時候，個別從樓心月那裏得到了他們離婚的消息。
徐行最近也心煩，江似練婚姻出了問題，毛毛高考政審出了問題，另外，毛毛他爸高義那裏也有了問題的苗頭。
江似練已經離婚了，徐行倒是插不上手了。
毛毛落榜也基本上是塵埃落定了，徐行也幫不上忙。政審問題，徐行去問了辦公室，局辦主任說是按照原則簽字蓋章的，他也無話可說。
讓徐行大惑不解的是師傅高義，他當了副政委以後，去第三監獄是少了很多，很多時候都是江似練替自己去的。
一來二去，表麵上師傅高義看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說有笑，徐行卻能夠感覺到，師傅越來越不待見自己了。為什麽？徐行理不出頭緒，找不到理由。
徐行覺得還是江南煙雨過的瀟灑，轉業了也不要國家分配工作，自己自由自在的想幹什麽幹什麽，真的是想得開。
徐行看著江南煙雨瀟灑，江南煙雨自己可不這樣想。
江南煙雨有他自己的煩惱。他再一次奉命來銀城，表麵上是代表集團總部在分公司負責，其實他等於是協助陶沙開展工作。
不愛應酬的陶沙，一心一意負責工程進度和質量，江南煙雨幫著排憂解難保駕護航。
江南煙雨對於經營管理不感興趣，也沒有多少經驗，他來銀城就是給陶沙壯膽的，一方麵他要集中精力完成劇本的寫作，另一方麵就是繼續關照毛毛。
原以為以毛毛的高考成績，他即使是不讀“公大”，上一所名牌大學，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誰知道毛毛也是一根筋，一定要上“公大”，而且是非“公大”不讀，其它院校根本不考慮。
江南煙雨能夠不清楚政審問題嗎？萬萬想不到，他將風險性告訴了老爺子，老爺子竟然同意毛毛的做法。
以高義的犯法性質，以及毛毛的政治表現，提前找到吳楚或者經辦人做做工作，回避高義的問題不是不可能，但是江南煙雨的提議，老爺子不同意采納。
這樣一來，江南煙雨就束手無策了。因此他今天喝酒興頭也是不高的，唯一讓他滿意的是，李亂紅終於出嫁了，毛毛沒有失態。
楚峰是東道主，他領教過這些人的酒量，喝酒自然會有所節製。
吳芳草小心謹慎，她怕在闊哥老爸麵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喝酒幾乎都是意思意思而已。
張博飛可以以開車為由推托，楚天闊是“醉有應得”。
現在興頭最高，喝酒亢奮的是方叢方大小姐。她今天可謂春風得意，仿佛所有的好事都集中到了她的頭上。
酒過三巡，興奮不已的方叢離開了一會兒桌子，她來到包廂門口，堂而皇之的打電話給楊柳。她告訴了楊柳一個好消息。
“依依姐，告訴你個好消息，昨天晚上我們在一起，毛毛答應了我做他的女朋友，今天特意買了兩套衣服送給我，依依姐，你是不是也要祝福我們？”
“大小姐，祝福恐怕為時過早吧？你可不夠意思哦，趁著我不在銀城，你就暗度陳倉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校草我了解他，是信得過單位。我們就說李老師吧，還不是莫孤鴻笑到了最後。”
“依依姐，你不覺得李老師結婚很突然嗎？”
作為一個勝利者，方叢自然不會同楊柳在口舌上爭高低，何必呢？她想不明白的是，李亂紅怎麽會突然之間就打了結婚證，而且是馬上去旅行結婚，她匆匆忙忙所為何來？
“突然是有點突然，不過他們談戀愛也快兩年了，和別人閃婚不一樣，不管他們，反正他們結婚了，對我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楊柳強調的是“我們”。
事實上，李亂紅同莫孤鴻結婚，對楊柳和方叢，以及其他喜歡高勝寒的女孩子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喜事。
但是，對於李亂紅來說，她和莫孤鴻的結合，無異於是閃婚。
昨天午飯後，莫孤鴻送了高勝寒、方叢他們回去，返回將醉醺醺的李亂紅送到了家。
李亂紅他們幾個人喝多了，都是因為小瞧了十幾度的黃酒。
李亂紅上樓是莫孤鴻抱上去的，她在被莫孤鴻放在床上的那一刻，迷迷糊糊的以為是高勝寒，於是她在還有一點意識的情況下，緊緊地抱住了莫孤鴻的脖子。
莫孤鴻就這樣順水推舟一塊倒在了床上。
莫孤鴻是個軍人，從小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因此，他懂得如何尊重女性，他是一個正人君子。
莫孤鴻為了不影響紅紅的休息，他沒有用力去掙脫紅紅的手，而是一直等到李亂紅睡熟了，他才下床，將她放平，在她的臉上親吻了一下，然後下樓。
莫孤鴻下樓告訴一臉焦急的紅紅父母，“老師，哦，叔叔阿姨，你們放心，紅紅睡一覺就沒事的。”
“小莫，你不要走，在這裏吃晚飯，順便幫我們照看一下紅紅，你是醫生，你比我們有經驗，也比我們有氣力。”李亂紅的爸爸說的是大實話。
“好，那我去停好車。”莫孤鴻心裏哪裏不想留下來，他隻是不好意思主動留下來而已。
端了一大碗放了蜂蜜的開水，莫孤鴻來到了李亂紅的房間。
將碗放在床頭櫃，見窗外的光線刺眼，莫孤鴻拉上窗簾，開了空調，關上門，他自己在沙發上躺下了。
沙發不夠長，在沙發上躺了一兩個小時，時間一長，莫孤鴻覺得腰酸背痛，脖子和腳特別難受。
看了看，想了想，莫孤鴻在李亂紅身邊躺下休息了，他的身體離李亂紅有一尺多的距離。
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也許是辛苦了，慢慢的，莫孤鴻也睡著了。
夜幕早已經降臨了，莫孤鴻是在夢中被夢中的李亂紅弄醒的。
夢中的李亂紅翻身摸到了身邊的男子漢，她將身邊的莫孤鴻當成了夢中情人高勝寒。
一覺醒來，正是男人亢奮的時候，兩個年輕人身體碰在了一起，幹柴烈火，結果一切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當一陣刺痛席卷全身，李亂紅清醒了許多，但是她咬著牙沒有吱聲，痛並快樂地體驗著做女人的幸福。
如同開閘的洪水一瀉千裏之後，莫孤鴻起來開燈，難為情羞於見人的紅紅，馬上拿過邊上的枕頭，蓋住了自己的臉。
在燈光燦爛的刹那間，比燈光更燦爛的是莫孤鴻的臉。
——讓莫孤鴻心裏歡呼雀躍的是，床單上盛開的一朵朵鮮豔的玫瑰紅。
李亂紅同公安局的江似練談戀愛三四年，莫孤鴻根本不指望會擁有眼前如此美好的景色。
紅與白呈現在莫孤鴻眼前的就是仙界的無限風光，血脈噴張的年輕人情不自禁的梅開二度——
當洶湧澎湃的洪峰退去，激情過後的莫孤鴻很快到在一旁睡著了。
起來收拾殘局的李亂紅，一眼望過去，發現身邊的人居然是莫孤鴻，頓時癱倒在床上，暈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一連串接著一連串的短信鈴聲，使得李亂紅醒過來。
直直的看著天花板良久，李亂紅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去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李亂紅一遍又一遍的衝洗著自己的身體，當她走出來，看到床上淩亂不堪慘不忍睹的一幕，她明白了，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自己已經是莫孤鴻的女人，一切都無法挽回不可改變了。
將床單扔進洗衣機清洗，李亂紅看了看大男孩的短信，“對不起！”三個字像一支鎮靜劑，讓她開始冷靜的考慮未來。
未來沒有什麽考慮的，高勝寒認識到了自己的衝動，說明他隻能是自己的弟弟。
更何況，不管怎麽說，他們是沒有未來的。對於這一點，李亂紅是早就有清醒的認識的。
自己上午的行動與其說是想拯救大男孩，不如說是想報答大男孩的救命之恩。那時候的李亂紅就沒想過未來。
而現在生米煮成了熟飯，痛定思痛，恍然大悟的李亂紅才明白這是最好的結局。今晚，如果換了是大男孩，也許她自己一輩子都有負罪感，一輩子都會生活在愧疚和自責之中。
自己畢竟是大姐，是老師，是領導幹部，而毛毛才是剛剛走出校門的大男孩！
“對不起！”李亂紅同樣回複了這三個字，她確確實實覺得最應該說對不起的是自己，自己差一點釀成了終身的大錯。
毫無疑問，莫孤鴻是做丈夫的不二人選，大男孩高勝寒隻能是自己一輩子的好弟弟，這是現實，這也是命！
馬上結婚，馬上離開銀城，不給大男孩留下一丁點的希望，這是李亂紅最後的抉擇。
就這樣，一段刻骨銘心蕩氣回腸的師生戀，在陰差陽錯中嘎然而止，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