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砸場子
譚輝幾個並不是真的跑了,而是到后場去搬救兵。眼看就要吃到嘴的肥肉就這麼飛了,他哪裡肯甘心。仗著有飛熊撐腰,海皇宮又是許三刀的大本營,他很有自信,能夠將這個半道上冒出來的混蛋打得親媽都不認識。
不過他註定是要失望了,等他找到當班的經理說明情況,後者又叫了二十來個平時充當服務生、有事變身打手的夥計一道過來的時候,丘哲和那幾個學生早就不見蹤影,地上只有鐵牛和黃毛幾個,還在齜牙咧嘴。
譚輝的肺都要氣炸了,一心想要發作,但這裡畢竟是許三刀的地盤,以他的身份,能喊來救兵,已經是對方看飛熊面子,哪裡敢亂來?正待垂頭喪氣地走人,一個服務生忽然指著舞台的方向,一臉詫異地道:「狄經理,你看!」
當班的經理叫狄鵬飛,聽到手下的叫喊,他很自然地轉過臉去,就看到主舞台上的DJ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放倒在地。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年輕人,先是關掉了震耳欲聾的音樂,隨即拿起DJ說話用的話筒,吹了幾口氣試音效,確定了音響正常以後,他對著話筒「喂、喂」兩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才不慌不忙地說道:
「不相干的都出去,我來砸場子的。」
一瞬間整個夜總會都陷入了安靜,所有人都跟看傻子一樣地看著主舞台上的丘哲。有一些了解夜總會內情的人,心裏面已經給丘哲判了死刑。
「這混小子是誰啊,不知道這是許三爺的地盤?」
「敢到海皇宮搗亂,活得膩歪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傻吊,一會熊哥不把你屎給打出來?」
這些人議論紛紛,更多不明真相的客人卻是已經在朝著門口退走。狄鵬飛眼睛都紅了,咬著牙向主舞台衝過去,身後跟了一大群穿著制服的服務生,有提著板凳的,也有拿著刀具的,一眨眼功夫就把丘哲團團圍住。
「草泥馬。」狄鵬飛揮舞著匕首,惡狠狠地朝丘哲胸口搗去。也不怪他這麼拚命,不把丘哲收拾了,他自己的損失就大了。許三刀定下的規矩,有人砸場子不要緊,把來人干趴下就算沒事。但是要是場子被砸人還給跑了,那當班的經理就要背鍋。怎麼背鍋?很簡單,每個場子都有規定的日盈利額,場子被砸,財物的損失加上當天應定的盈利額是多少,當班經理就賠多少。
今天是狄鵬飛當值,出了這檔子事情,要是不把丘哲收拾了,光賠錢就能讓他白做幾年。狄鵬飛要想補救,就一定得把這不長眼的小子拿下。到時候是種荷花也好,填沙袋也罷,就是許老三考慮的事情了。
狄鵬飛的刀剛剛遞出去,眼睛都沒眨,丘哲就在眾人的眼皮底下消失。倒不是真的消失,只是他的動作太快,倏忽之間就出現在狄鵬飛后側,一把握住狄大經理握刀的手腕,稍一用力,後者就覺得腕骨像是要斷裂一般,再也把握不住,噹啷一聲,匕首落在地上。
丘哲補了一記飛腳,將狄鵬飛踢到邊上,就不再管他,身形好像旋風一般,在人群中穿梭來回。雖然圍攻過來的服務生人多勢眾,但是就這些人的速度,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哎喲。」一個服務生抱著肚子蹲在地上。
「哎喲。」又一個服務生關節被卸掉,倒在櫃檯腳下,痛得滿頭大汗、臉色鐵青。
丘哲每一次出擊,或是伸拳、或是踢腿,總有一個服務生倒地。以他現在的肉身素質,無論力量、速度還是精準,都遠遠超過正常人類的上限。這些圍攻過來的傢伙,雖然都是職業的打手,但比普通人也強得有限。跟丘哲比起來,但是速度這一項就已經被完爆。此時此刻,這些人的動作在丘哲眼裡,就好像電影里的慢鏡頭,一舉一動都被看得清清楚楚。丘哲只是見招拆招,根本不需要使出什麼武學招式,隨意地舉手投足,就把這些服務生一個接一個擊倒。
從狄鵬飛上來拚命開始,伴隨著一聲接一聲的「哎喲」,總共也不過兩分鐘的功夫,整個世界都清靜了。丘哲拍拍手掌,看了一眼台下,圍觀的人已經差不多都跑光了,就剩下幾個之前在外圍的傢伙,像是看傻了一眼,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突出來。
「卧槽,這小子是人嗎?」
「扶我一下,我腿有點軟。」
「跑啊!」一個混混見機得快,知道丘哲騰出手來,就要收拾自己這群人,他發一聲喊,一群人頓時沒命般作鳥獸散,有往出口沖的,也有朝後台跑的。
丘哲也不去管,他就等著人去報信,好把幕後的許三刀等人引出來。只不過看到逃走的人裡面有譚輝,之前他就記住了這人,知道是那群小混混的頭頭,自然不肯放過。足尖輕輕點地,身形一晃,就攔在譚輝前面,隨手將對方關節卸下,拎著他的衣領就把人提了回來。
「知道為什麼單抓你回來嗎?」丘哲把譚輝往椅子上一扔,自己坐在對面。
「大佬,我錯了。」譚輝把脖子縮得緊緊的,整個人在椅子上蜷縮成一團,如同鴕鳥一樣,額頭上滾出大滴的汗珠。聽到丘哲的問話,他強忍著關節的劇痛,頭就像小雞啄米一樣,拚命認錯。
「我知道錯了,大佬您是大人物,別跟我這種小蝦米計較。」
多年來混社會的經驗,讓譚輝明白了一個道理。面對丘哲這種強龍,硬碰硬只會頭破血流,倒不如伏低做小,認慫到底。這種強人,往往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自己裝好孫子,大不了再吃點皮肉苦,對方可能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丘哲微微有些發愣,沒想到這人這麼快就服軟,他眼睛微微眯起:「你兜里裝的什麼?」
譚輝不顧疼痛,急忙把自己上下衣服的口袋全掏出來,全是一次性的密封袋,裡頭裝滿了小藥丸和一些白色粉末,他雙手把東西捧著,討好地說道:「都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玩意,混口飯吃。」
丘哲眉頭皺起,他對毒品之類的玩意沒什麼研究,但是也知道這些不是好東西。看見譚輝巴結的模樣,他越看越覺得猥瑣,但就是如此,反而令他提不起興趣。
有句話叫「是龍給我盤著,是虎給我卧著」,可像譚輝這種混混,充其量也就是一隻臭蟲,踩死了還嫌臟。丘哲一時間有些興味索然,手指在對方額頭上點了一下,沉著臉道: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人渣。」說完這句,他一時想不到該怎麼處置,就這麼放過,有些太便宜對方;可是又不能把人弄死,猶豫了一會,他伸出手掌,在對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
譚輝只覺得背上一陣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眼見對方放過自己,他哪裡還敢多呆,強忍著劇痛,從椅子上下來,連滾帶爬地出了大門。
丘哲背過身,走向主舞台。他知道剛才那人已經廢了,他方才用道門秘術,傷了對方的非毒之魄,雖然短期不會發作,但是時日一久,人身中的各處弊病就會激發。此人日後必然百病纏身,再也別想出來作惡。
人吃五穀雜糧而生,一切入口食物,有血氣之利就有百毒之弊。人在出生之前,藏於母體腹中,聚父精母血而生,生理狀態最接近先天一炁的純凈,毒性也就最少。所以道家修鍊,講究回返現天,就是要達到出生之前的狀態。故而才有將築基這關鍵一步,稱為凝結元胎的說法。
而一旦出生,日日享口腹之慾,血氣生長的同時毒性也累積,初時血氣之利大於積毒之弊,人也就越發健壯,只是兩者差距越來越小。到三十歲至四十歲之間,兩者平衡,人體機能達到最巔峰的狀態。四十歲以後,血氣之利被積毒之弊反超,人就開始走下坡路,漸漸衰老乃至身故。
所以呂祖說過:若要長生,腸中常清,若要不死,腸中無屎。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只是這種狀態,非是一般的練氣士能達到,至少也要能夠辟穀方可。
而人身七魄中,非毒就是專司排毒之事,無論熱毒寒毒,統統都要通過非毒來驅散。非毒之魄受傷,人體的排毒功能幾乎就廢了大半。丘哲將狄鵬飛從地上拖起來,隨手一拂,治好了對方小腹處的疼痛,隨即問道:
「許三刀在哪?」
狄鵬飛卻是硬骨頭,對他的問話不理不睬,只是閉著眼睛。
丘哲也不生氣,隨手將對方的腿關節給卸掉,又問道:
「許三刀在哪?」
狄鵬飛痛得冷汗直冒,卻還是咬緊牙關,眼睛死死地盯著丘哲:「你會後悔的。」
見他如此嘴硬,丘哲也懶得多說,站起身來,對著空曠的大廳,大聲喊道:
「我知道這裡有監控,也知道你們後台還有人,趕緊去把許三刀給我叫過來。不然,我就把你們這個場子給砸爛了。」
他說到做到,話音剛落就提起板凳,將主舞台上的音響設備砸了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