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亡命的許三刀
原來許老太太之前有一隻叫荷花的母貓,養了好幾年,感情很深,也特別招孩子們喜愛。後來荷花懷孕,生下一隻小貓仔,因為通體烏黑,一雙眼珠子又特別亮,孩子們給取了名字叫琥珀。
琥珀養到半歲多一點,農村的習慣,貓狗這樣的家畜,通常都只養一隻,多了就要送人。許家也想趁琥珀年紀小,把它送到別人家好養活。
不料這隻小貓仔很特別,不管送到哪家都能跑回來,有一回許家特意送到五里開外的隔壁村,居然也給它一路跑回家。
許家人都很吃驚,覺得這隻小貓很靈性,於是就打消了送人的主意。就這樣一直養到琥珀滿一歲的時候,村子裡面來了一個口音很怪異的外鄉人,到處收買鄉民家裡飼養的小家畜,看到琥珀,頓時就走不動路,找上門來說要買下。
因為外鄉人給的價錢很高,許老太太的兩個兒媳婦動了心,勸婆婆把小貓賣掉。但是許老太一看到那人,就覺得對方身上一股讓人不舒服的味道,怎麼看都不像好人,於是就沒答應。
老太太既然不答應,外鄉人也只能怏怏離去,許家人以為這事就這麼完了。不料三天以後,琥珀忽然不見了。許老太太氣得不行,認為是兒媳婦貪錢,把琥珀給賣了。
兩個兒媳婦很委屈,你老人家都說了不賣,我們哪還敢自作主張。現在小貓不見了就來怪我們,我們也很納悶好不好。誰知道這小貓仔是自己調皮跑丟了,還是被人給偷了。
一家人為這件事情很是吵了幾回,也花了不少精力去尋找,卻始終沒有半點消息。事情最後還是不了了之,畢竟丟的不過是一隻貓,犯不著太過較真。
琥珀失蹤之後,荷花就開始茶飯不思,日漸消瘦,原本活潑好動的性格,變得萎靡不振,整天躺在牆腳的窩裡睡覺,半年以後就一命歸西,為此老太太又埋怨了媳婦幾回。
「原來如此,」丘哲心道:「那個外鄉人,想必就是暗算我的傢伙。」
他跟許大山又套了一會話,想多打聽一些那個外鄉人的情況。不過許大山畢竟只是個普通鄉民,一輩子沒出過遠門,哪裡說得清楚。說了半天,也就知道對方是個臉色蠟黃的瘦子,外貌特徵跟中土人無異,只是口音有些特別。
許家給丘哲安排的客房在二樓,原本是留給他們家老三的房間,床單、傢具都是現成的。據說許家老三工作忙,平常都在外地,所以常年空置著,正好拿來待客。農村人有早睡的習慣,所以把丘哲送上樓以後,許家人就各自回去安歇。
丘哲把房門關好,回頭看到琥珀,正坐在地上發獃,黑亮的眼睛神采全無。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嘆了口氣,摸了摸琥珀的頭:「貓死不能復生,你也別想太多。」
夜深人靜,丘哲獨自在床上打坐。這次出行的目的一是避避風頭,其次就是幫琥珀找它母親。現在知道荷花已死,他已經在盤算第二天的行程。是繼續留在岳秀村散心,還是去其他地方轉轉。
按照崔鵬的估計,這種火拚不會持續太久,頂多一兩個禮拜就要分出勝負。否則被警方盯上,很可能一網打盡。所以不論是參與火拚的幾方,還是暗中觀望的團伙,都不會允許持久戰的出現。
所以丘哲打算在這一帶繼續玩個幾天,就當是給自己放個短假。常年修行,幾乎沒有鬆懈的時刻,難得這次發了一筆橫財,正好藉機調整一下。
外面忽然傳來幾聲嘈雜,雖然聲音不大,但在一片寂靜的深夜,卻是格外響亮,緊接著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媽,媽。」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只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誰。
丘哲走到窗前,隔著窗戶往下看。院子里的燈已經全部打開,照得里裡外外一片通透。一輛黑色的大眾停在院子中央,裡頭的人已經不見,看來是進了客廳。
丘哲凝神屏息,聽著樓下的動靜。許老太太正跟一個男人說話,許家其他人似乎也在,只是聽了幾句,他就確定了來人的身份:應該就是許老太太的三兒子許國棟。
「只是這聲音,聽起來怎麼有點像許三刀?」丘哲心道:「不對呀,許家人不是說許國棟讀書上進,在城裡當工程師,為人又孝順又和善嗎?這跟許三刀的形象差距也太大了。應該只是聲音相似吧?」
「媽,我有事要出國,」樓下許國棟的聲音傳來:「公司的安排沒辦法,這是給你的家用。」
「怎麼這麼多,」許老太太吃驚地道:「我在家又沒什麼要花錢的,你大哥二哥都很孝順,你不用擔心,工作要緊,這錢你留著出國花呀。」
「沒事,」許國棟道:「我出國的開銷都是公司給的,不用自己掏錢。這次估計要呆很久,可能有日子不能回來看你老人家,所以一次多給點。」
「那這也太多了。」許老太太還是不想要:「你工作是大事,媽肯定支持你,晚上在家睡吧?你先歇一歇,媽跟你嫂子去給你們收拾房間。」
「不用麻煩了,我晚上還要走,趕時間,明天早上的飛機,」許國棟道:「你看我同事都跟我過來了,就是準備一起出國的。這錢媽你收好,以後注意保重身體,年紀大了,地里的活能丟就丟。大哥、二哥,兩位嫂子,往後我不在家,媽就拜託你們多辛苦了。」
丘哲越聽越覺得像,等到許國棟的同事開口,聲音又神似飛熊,頓時吃了一驚。如果說一個人聲音像可能是巧合,這兩個人聲音都這麼相似,也未免巧合得有些過分。
許國棟又跟家人交代了幾句家長里短,囑咐家人照顧好老母親,許老太太雖然捨不得兒子,到底還是覺得工作要緊,沒有再挽留。一家人把許國棟送出門,眼看著兩人上了車,一邊囑咐一邊揮手作別。
丘哲在樓上看得清楚,車子上三個人,除了司機不認識,另外兩個正是許三刀跟飛熊。一時間他有些糊塗,但此刻顧不得多想,眼看車子發動,丘哲一個閃身,從樓上輕輕跳到院子外面,使出輕身功夫,不遠不近地追在車子後面。
車子出了村口以後,很快就上了通往鎮上的公路。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桃樹林,一眼望不到頭。許三刀坐在後排的主位上,腦子裡心事重重。一股巨力突然從座位下面傳來,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車子已經騰空而起,在空中個底朝天,接著重重地砸在地上。
「三哥!」飛熊一拳將車門砸開,在千鈞一髮之際拽住許三刀的胳膊,拉著他從翻倒的車廂里鑽了出來。只見路面上多了一條巨大的裂隙,卻是一隻如同野豬大小的穿山甲從地下拱出,張牙舞爪的樣子十分駭人。
「又是這些畜生!」飛熊眉頭皺起如同川字:「還真是沒完沒了。三哥,你躲一下。」
穿山甲眼冒紅光,口中一聲巨吼,向著兩人所站的位置一記猛撲,速度快得讓人不敢相信。飛熊一個閃身恰恰躲開,反手一記直拳砸在穿山甲的背上,將它打得斜飛出去,一連撞到了兩顆桃樹。
「吼——」穿山甲皮糙肉厚,又身披鱗甲,吃了這一記不痛不癢,抖了抖身子,咆哮著又要再次撲擊。卻不料飛熊反應更快,身形電射而出,右手五指成爪,狠狠地插進穿山甲眼中。
穿山甲吃痛不過,發出陣陣哀嚎,飛熊又是一記踢腿,穿著皮鞋的右腳狠狠地踏在穿山甲背上,抬起腿又是一腳下去,一記接著一記,將怪物踩得翻不了身。
「哼,不過如此。」飛熊正要再補上一腳,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警覺,當下顧不得其他,整個人往後倒退幾步,腳下才剛剛站定,就聽到「砰」的一聲,穿山甲的身體如充滿氣的皮球般劇烈膨脹,到達極點之後直接炸裂開來,散碎的血肉向四面八方飛濺而出,落在地上發出嗤嗤的聲響,空氣中更瀰漫著一股腥臭的味道,顯然是有著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