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難產而死
“病人的血壓不斷下降……”醫生的話飄入連茜茜的耳朵，讓她心中一緊。
“醫生，拜托你們一定要救救她。”連茜茜看著昏死過去的若雲，她的臉上沒有了痛苦，仿佛很安詳的睡著了。
“我們會盡力的，請您先出去。”醫生應著連茜茜，然後還是實施搶救。
走出搶救室不到一分鍾，之前那個護士又來到了連茜茜的麵前：“您好，現在病人大出血已經休克，孩子跟大人怕是隻能保住一個，請您簽字，是救大人還是小孩。”
“救大……”這個問題連茜茜直接的反應就是救大人，可是……她的腦海中突然回響起若雲剛才的話，若雲讓她一定要保住孩子的啊，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隻能救一個嗎？”聲音有些發顫，她輕聲的問道。
“隻能救一個，您快點決定把。”點了點頭，護士催促道。
下嘴唇都快被咬破了，連茜茜的眉頭緊緊皺起，半晌，她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救孩子吧。”
她可以想象，若是沒有保住孩子，把若雲救活了，她怕是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從她開始的那番話中，可以聽出她對這個小生命的愛，天下的母親皆願意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所以，她能做的隻有成全若雲。
同意書上重重的簽下連茜茜三個字，她沒想到，會有一天，她作為自己原來情敵的家屬來簽這個生死薄。
若雲，這算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次交集吧，天堂裏，希望你能快樂，下一世，再不要為一個不值得的男人付出所有感情了。
半個小時候，急症室裏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連茜茜的心中一陣激動，她知道，這是若雲生命的延續，寶寶平安了。
二十分鍾後，若雲被推了出來，她的身體一直到頭部都被雪白的床單掩蓋上，醫生一臉沉痛的走到連茜茜麵前：“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連茜茜身體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開口問道：“孩子呢？”
“孩子平安，但是因為是早產兒，隻能先在保溫箱裏呆一段時間。”醫生說完，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們在搶救死者的時候，發現她身上有多處軟組織挫傷，腹部也有被重擊的傷痕，懷疑死者她是被人襲擊導致大出血的，建議你報警，讓警方調查此事。”
“什麽？”醫生的話再次讓連茜茜大吃一驚。
“請節哀。”醫生說完便離開了。
連茜茜則滑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腦海中一片混亂。
怎麽可能？若雲居然是被人打成這樣的……
是誰這麽狠心對一個孕婦出手？
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茜茜前往住院部為寶寶辦理了住院手術，然後又給張旭打了電話，她覺得張旭有義務為若雲處理她的後事。不管怎樣，若雲的孩子到底還是他的。
電話通了，連茜茜的心有些緊張，她不知道張旭聽到這件事會是怎樣的反應。
“什麽事？”電話那頭傳來張旭漫不經心的聲音。
“若雲……若雲死了……”她握著手機的手有一絲抖動，聲音也不由自主的發顫。
電話那頭是良久的沉默，半晌，張旭像是才回過神來一般問道：“你現在在哪裏？”
“三醫院，你快過來吧。”
“等我。”簡潔的兩個字，電話那頭隻傳來一陣忙音。
連茜茜來到醫院的大廳內等待著張旭的出現。
半個小時後，張旭的身影出現在醫院大廳內。
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多時的連茜茜，走到她麵前靜靜的看了看她的表情，方才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我……我不知道，我在家的時候若雲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救命，然後我就……”
“我問你若雲怎麽回事？”她的話被張旭毫不客氣的打斷，一臉的冷漠。
“大出血，搶救無效死亡了。不過……”她明顯看到張旭的表情一暗，接著趕緊又道：“孩子沒事。”
“孩子？”顯然，張旭一直忽略了若雲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生命，當他聽到連茜茜提到孩子的時候，表情明顯一滯。
“嗯，隻不過因為早產了兩個月，所以現在還隻能在保溫箱裏呆著。你……是先去看看若雲還是先看孩子呢？”她試探的問道。
其實她心中一直有個很不確定的聲音再告訴她，若雲的死，會不會和張旭有關。
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雖然最近張旭對她近乎變態的禁錮跟暴虐讓她身心俱疲。
但是根據這些年她對張旭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對一個孕婦下毒手吧。
更何況，這個孕婦肚子裏的孩子還是他的呢。
如果說是從前的張旭，為了在乎她的感受而讓若雲把孩子打掉她還些許有些理解的話，那麽現在他完全沒必要這樣做啊。
不管怎麽說，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僵到無法彌補的地步，若雲的這個孩子的存在完全妨礙不了他任何事情，他沒道理要置若雲於死地啊。
“去看看若雲吧。”沉默良久，張旭才慢慢吐出這幾個字。
聽到答案後的連茜茜頓時鬆了口氣，如果說若雲的死跟張旭有關，那麽根據常理來推斷，張旭應該是沒有勇氣第一時間去見若雲的屍體的。
默默點頭，連茜茜跟著張旭一起來到了醫院負一樓的斂屍房。
電梯門一開，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連茜茜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她不喜歡這樣的環境，甚至有些恐懼。
想象著這個地方是離死者最近的地方，她的手心不覺的冒出冷汗。
未曾經曆過生離死別的她無法消化這種浸入骨髓的死亡的氣氛，它凝重得讓她無法負荷，腳步漸漸放慢，她的眼睛不敢四處亂看，隻低低的看著潔白的透著冷光的地板磚。
“還好麽？”身旁的張旭似乎感覺到連茜茜有些害怕，他竟然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溫熱的手掌觸摸到她微涼的肩膀，讓她頓時楞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張旭。
“我……沒事……”她的聲音有些磕巴，很小，卻在這寂靜的負一樓裏格外清晰。
大手順著她的肩膀滑落，然後又緊緊握住她的小手，接著牽著她繼續往前麵走。
前方，便是停留這若雲屍體的太平間。
比外麵的空氣更加要低幾度，一進門連茜茜就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全部都起來了。
負責守太平間的工作人員將他們帶到若雲的遺體麵前，輕輕掀開覆蓋在若雲臉上的白布，露出若雲蒼白而安詳的臉。
連茜茜一看到若雲那了無生氣的臉，想起那個剛剛出生還未來得及看他媽媽一眼的寶寶，眼淚就不自覺的掉下來了。
縱使若雲先前對她做過任何過分的事情，但是在這一刻都隨著她的去世而煙消雲散了，連茜茜對她所抱有的，隻是惋惜。
張旭靜靜的看著若雲的臉，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連茜茜側過頭，還是看到張旭那微微發紅的雙眼。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哭，但是那正牽著她的大手因為用力過度而讓攥得她的小手有些發疼。
“醫生說，若雲的死有些可疑，像是被人毆打導致大出血的，我們要不要報警？”將臉上的淚拭幹，連茜茜慢慢開口道。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張旭並沒有給她任何答案，他在若雲的遺體前站了數十分鍾，像是在無言的哀悼已經逝去的年輕生命，末了，他牽著連茜茜轉身離開，由始至終，沒有對若雲的死發表半點意見。
出了太平間，張旭讓連茜茜自己先回去了，他沒有提到要去看孩子，也沒有對連茜茜說怎麽處理若雲的後事，或許，他認為這些事情她沒有必要知道吧。
回到家裏的連茜茜腦袋裏不停閃現的是若雲那蒼白的臉，她努力回想著若雲給她打電話的情況，若雲在電話裏並沒有提及誰傷害了她，隻跟她說救命，按道理若雲既然能打電話給她，那麽肯定是她身邊沒有人了。
換言之，也就是說那個襲擊若雲的人當時已經離開了。
是入室搶劫麽？
如果是入室搶劫，若雲應該告訴她，她被人打劫了，然後求救啊，為什麽她隻求救，對自己所受的傷害卻隻字未提呢？
越想越覺得奇怪，她突然有點坐立難安。
拿出手機撥通張旭的號碼，她實在是不想讓若雲就這樣冤死，若雲既然在出事之後沒有打電話給別人，而是打給了她，這說明什麽？
張旭的手機響了兩下便接通了。
“什麽事？”他的聲音從手機裏麵傳來顯得有些沉悶。
“若雲的死，還是交給警方調查吧。”這是她給他的提議，事實上就算是張旭可能也沒有資格決定若雲的事情該怎麽處理，畢竟在法律上，不管是連茜茜還是張旭，他們都是跟若雲沒有半點關係的人。
“若雲的父母已經從Y城趕過來處理了，不需要我們操心了。”這是張旭給她的回答，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好像這一刻，死的那個人不過是一個路人甲。
掛掉電話，連茜茜長長歎了口氣。
是啊，若雲跟她原本就沒有什麽關係，若不是她臨死前的這個電話，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了。
走進浴室，她泡了個熱熱的澡，將今天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下，然後倒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