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七節
張建國居然毫不退縮的和我對視著,眼神中完全沒有懺悔的意味,到讓我感覺到一種敢作敢為的骨氣,如果他真的是雇兇殺人的幕後黑手,怎麼可能有這樣正派的氣質呢?
他用平和的語氣,不緊不慢的說道:「就從你知道的先開始說吧!」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也不少。總的概括下來就是一句話,你是兇手。就是你僱人製造了車禍,要了馬靈君的命。」
張建國面不改色,依然直直的注視著我,平靜的說:「是,是我。還有嗎?」
誒呀,居然這麼吊?難道這貨已經準備了后招?張建國表現的如此大義凌然,到把我給鎮住了,實在想不出是什麼原因能讓他這麼自信。
「我知道的很多,但是給你說這些已經夠了。」
「我聽我太太說,你是通靈人,可以與亡魂交流。你知道的這些,都是馬靈君的鬼魂告訴你的嗎?」
「沒錯,而且這次來,也是受馬靈君的委託,來替他完成遺願。」
「什麼遺願?如果他想要報復,找我就可以了,我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但請放過我的家人。」
張建國此話一出我就愣住了,他這是個什麼意思?這怎麼和我想的不一樣呢?
「張先生,您這話是怎麼個意思?」
「魏先生您別誤會,我不是在故意激你,剛才說的話我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自從一衝動干下了那樁錯事,我就一直在受到良心的譴責。近幾日,我更是夜夜夢到馬靈君的魂魄來複仇,把張蕥帶去了陰間。所以有今日我也是意料之中。但我還是想煩請魏先生一件事,請告知馬靈君我的懺悔之意,我願意一命陪一命,只要他能放過我太太和女兒。」
看來這個張建國也並沒有我想的那樣十惡不赦,那既然他開了口連命都不要了,那這事就好辦多了。
「你能懺悔說明還不是無藥可救。我跟你太太也說過了,這次我來的主要目的是幫助張蕥擺脫這件事對她產生的影響,這就是馬靈君的遺願。但是其中的酬勞,還需要你準備一下。」
「酬勞沒有問題,只要能讓張蕥儘快走出來,我可以多付你一倍的酬勞。」
「您先別急著答應,我還沒說完呢。酬勞是一方面,你還需要配合我一些別的事情。第一,關於如何使張蕥擺脫現狀,你們必須完全的聽從我的安排,第二,從現在起你必須做善事,怎麼去做你可以自己安排,但是必須得長期的做下去。你別問為什麼,反正你照做就會對你和你的家人有好處。」
張建國聽完我的要求后想也不想,便點頭同意,也虧他是南方人,比起北方人更相信這些東西,要不然我早都被當成詐騙犯送進派出所了,當然我最後那句話也是促使他很快同意的重要原因,對他來說只要是對家人有好處的事情,花再多的錢都只是毛毛雨。
「魏先生,那我們就說定了。」
張建國重又向我伸出了左手,這次我到不想駁了他的面子,於是也伸出了左手,準備以握手的方式結束這場價值千萬的談判。
可是手才抬了一點,就覺得手上傳來的感覺有些異樣,更準備的說,是穿在身上的紙盔甲好像起了變化,我拉開外衣的領子看了一眼,果然那些紙盔甲已經完全變成了戰神甲。
張建國見我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便有些緊張的問到:「魏先生,是還有什麼要求沒有提嗎?」
我全身戒備的注視著房間的每個角落,沒功夫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向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上次牛哥可跟我說過,我拿到的只是戰神甲的幻體,說白了就是把原版的能力縮小了無數倍的A貨,為了防止我用這戰神甲在凡世做什麼壞事,上面對戰甲的使用做了限制,平時它就是一堆廢紙片子,一把火燒了也就沒有了,但是如果檢測到我的附近有什麼異常的東西,它就會幻化成戰神甲,讓我的作戰能力大幅提升,從而可以應付眼前的危險,當然也不是出現任何危險它都能派上用場的,就像搶劫啊、謀殺啊、車禍之類的危險它就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
既然戰神甲幻為了實體,那就說明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肯定出現了什麼非凡世的東西。
我緊張的向四周看,突然就看到客廳牆角的白色天花板上,出現了一坨圓形的黑色污漬,大小和一次性杯子口一樣,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坨墨汁滴在了那裡,但是奇特的是這坨黑斑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向四周擴散,沒多大功夫就擴到了直徑兩米,隨後就停住了不再擴大。
隨後那坨黑影的中心就開始逐漸的下凸,像是一滴巨大的墨汁正在滴落一樣,而且那突出的黑斑中似乎包裹著什麼東西,隨著下墜的越來越低,裡面的東西也越來越大幅度的掙扎。
垂下的黑斑終於承受不住裡面的東西,從底部破裂開來,一團褐色的影子從裂口處掉了出來,砸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那團黑影在吐出了裡面的東西后,迅速收縮直至消失不見,
那團褐色的東西在地上扭動、翻滾了幾下,最後四腳著地的爬在了地板上。
「我靠,這什麼什麼玩意?」看清了這個東西的樣貌,我不禁驚呼出聲,不是我大驚小怪,而是這玩意的樣貌實在太恐怖了。
只見這東西長著和人一樣的手腳,但是卻四肢著地的爬行,身上的肌膚已經嚴重的乾癟,呈現出臘肉沒熟透的那種褐色,腦袋從鼻子以上都像被削去了,因為沒有眼睛,所以它湊著鼻子像狗一樣聞著氣味。
「這,這,這,這是,這是地獄的食屍鬼啊。」
我身邊的張建國已經嚇的臉色慘白,渾身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嘴裡結結巴巴的說出了這個怪物的名字。
這到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我都不認識,他卻能叫出名字來,我拍拍他的肩膀問:「可以啊,這都知道?」
他這時已經嚇得快要癱倒了,被我一拍險些坐到地上去,帶著哭音說:「前幾年看過一部電影,裡面演過。這肯定是地獄派來懲罰我的,魏先生,如果我出了意外,麻煩告訴我太太女兒,我愛她們。」
他確實被嚇的夠嗆了,前一段時間不停的做惡夢,以至於他逐漸的形成了心理暗示,在他心裡一直覺得報應遲早會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現在猛然看見這麼個玩意,難免會先入為主。
「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去,到屋裡看著老婆孩子,別出來。順便趕緊準備我的酬金。」
張建國有點被嚇傻了,聽見我的話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直到我推了他一把,才連滾帶爬的跑進了卧室。
其實第一眼看見是這個怪物,我就知道它肯定是沖我來的,而且幕後的主使八成還是那個魏先生。但我現在身穿戰神甲,又積累了充足的戰鬥經驗,心裡倒也不怵。
我趁著那食屍鬼還在四處亂嗅的功夫,脫掉了了外衣,把綁在腿上的戰神劍解了下來。但是失誤的是那面騎士盾我卻沒有帶在身上,因為那張盾實在不好攜帶,所以我就留在了房子里,現在想來自己當時的想法實在太腦殘了。
我橫著劍,向一邊清挪著步子,繞開我和食屍鬼之間的桌椅,打算一會來個先發制人。自己現在身處室內,可以用來閃轉騰挪的空間實在太小,如果等這傢伙先動手,那就太被動了,還不如趁現在有機會主動出擊。
一步、兩步、三步。當我剛走到和它之間沒有了任何障礙,準備衝過去時,食屍鬼的臉卻突然瞄向了我這邊,只見它猛吸了一下氣,然後就像個發現了獵物的野獸一樣,呲牙低吼了一聲,抬起爪子就將一台立式空調朝我拍了過來。
我們之間的距離本就不遠,那空調在空中打了個橫,只一眨眼就飛到了我的面前,我沒有時間做出閃避的動作,但也不敢硬接,情急之下直接揮劍砍了上去。
好在這戰神甲靠譜,那空調主機齊刷刷的被砍成了兩半,從我左右飛過,可是眼前的空調剛分出視線,食屍鬼鋒利的爪子就已經伸到了我的眼前,我實在沒預料到它的動作會這麼快,眼見避無可避,只能揮出一拳轟在了他的爪子上,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由手臂傳來,接著我的身體就倒飛了出去,撞爛了廚房的隔斷後,直接砸進了冰箱里。
那食屍鬼也沒太好受,被我一拳轟的砸向了牆壁,由於衝擊力很大,在牆上砸出了一大片的裂紋。但是看它的反應明顯比我耐揍多了,受了那麼大的撞擊,爬起來搖搖頭接著又朝我爬過來。
而我現在卻要慘多了,後背傳來劇烈的疼痛,體內的器官像是被攪動了一遍似的,連氣都喘不均勻。
看見它又朝這邊爬過來,我強忍這疼痛,掙扎著從撞爛的冰箱里鑽出來,順手扯下半扇冰箱門,舉在手上當做盾牌。
食屍鬼見我又站了起來,便弓起身子作勢又準備撲過來,我緊張的把冰箱門舉在身前,準備迎接它的衝擊。
它沖我的方向嗅了嗅,鎖定了位置,雙腿一蹬就射了過來,但是它的腳卻在光滑的瓷磚上滑了一下,腳上沒能吃上勁,所以撲來的速度就慢很多,看到了這個破綻,我急忙調整姿態,挪開冰箱門,做出棒球手的揮棒動作,準備在空中給它致命一擊。
可是就在我瞅准機會扭腰發力的時候,腳下卻也被滑了一下,整個人就做著花式旋轉摔在了地上,而食屍鬼則從我頭頂上飛過去,摔在了廚台上。
我爬起來一看,原來是冰箱里的油撒在了地上,估計是我撞進去的時候撒的,現在廚房的地面上全是滑膩的油,踩在上面站都站不穩,更別說砍人了。
我靈機一動,心想干錯把你也拉下水,大家一起滑著,於是從冰箱里拎出一大桶的食用油,揮劍就在瓶口削了老大一塊,然後就全潑在了食屍鬼的身上。
食屍鬼被我澆了油,在光滑的廚台上更是沒法站立,最後滑著摔到了地上。而我也好不到哪去,由於地上又被我倒了很多油,站在上面就更加的不穩當了,我像穿著滑冰鞋一樣,一邊控制著亂晃的身姿,一邊揮劍向食屍鬼身上砍,但是基本都砍在了鍋碗瓢盆上。
食屍鬼也在不停地嘗試向我撲擊,但同樣由於地滑而不停的摔跤,它憤怒的沖我呲著牙,而我也毫不客氣的沖它比著中指,就這樣場面一下變的滑稽了起來。
但是這樣的局面肯定不能持久,一旦讓它先擺脫出去,那我就要慘了。我一邊盡量控制著身體,一邊在廚房裡亂看,想找個什麼東西套在腳上防滑用,但是瞅了一圈也沒看見合適的東西,突然想到了手裡的冰箱門,我靈光一閃有了主意,腳上不能墊東西,那乾脆把地板搞防滑也一樣啊。
於是我舉起冰箱門子就開始猛砸腳下的瓷磚,幾下就將瓷磚砸成了碎塊,踩在碎裂的瓷磚上我腳馬上就不在打滑了,腳下一站穩我就立刻揮劍去砍食屍鬼的頭,不偏不倚正劈在它的腦門上。
就在我準備抽回劍時,它猛的拍出一掌,我猝不及防下,被掃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可能只是垂死的掙扎,拍完我之後,食屍鬼抽搐了兩下,就不再動了。
我爬起身嘴裡吐出了一大口的血,稍微一動左側的胸腔就會傳來一陣劇痛,八成是肋骨被打斷了。
我捂著痛處走回到廚房,想確認那東西到底死了沒,可是一走近就聞到一股的腐臭味,像是雞蛋放臭了的那種味道,而這味道的來源正是食屍鬼正在高速腐爛的屍體,只一會兒功夫就碎裂成了一灘肉泥,我捂著鼻子打開了抽油煙機,又將一大瓶的醋倒在了肉泥上,想遮一下這噁心的味道,這畢竟是在民居,要是這臭味招來警察可就不好處理了。
然後我就敲開了張蕥的房門,把張建國獨自叫了出來。
張建國走出卧室,看著已經支離破碎的客廳,驚訝的下巴都能掉在腳面上,直到聞見了廚房傳來的臭味,他才合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