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焙魚
李玄宇從知青嘴裏打聽到這些的時候，就覺得刁茵茵和孫立群兩人行為很可疑。
平河溝一帶蛇類動物不多，隻有六月到九月之間才偶爾得見。現在草芽才剛冒頭，哪兒來的蛇？
就算出了奇跡，四月初真有條不怕冷的蛇出現！按刁茵茵的說法，她是洗衣服洗到一半看見的蛇。又一路從村口跑回知青們住的地方，還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那蛇要不是死的，這麽長一段時間，早爬沒影了。別說隻有刁茵茵和孫立群兩人去找，就是知青們一起去，滿滿的黃草叢能找到的幾率都非常低。
雖然李玄宇心裏已經有八成把握，襲擊盧曉熙的就是刁茵茵，他還是耐著性子，聽著知青們你一言他一語講著昨天的事兒。
原本大家都以為孫立群幫刁茵茵去打蛇，要挺長時間才能回來。結果沒一會兒兩人就回來了，刁茵茵還是被孫立群背回來的，說是突然肚子疼的厲害。
同屋住的女知青要幫刁茵茵煮薑水，孫立群卻非說刁茵茵可能是急性闌尾炎，必須去縣醫院。知青裏有人要一起陪著去，孫立群又說他隻是懷疑，萬一不是弄那麽多人過去，怕老村長不高興。最終就隻有孫立群陪著刁茵茵去了縣裏。
李玄宇旁敲側擊了幾句，打聽出兩人來回來的時候衣褲都沒濕，這到讓他有些意外了！
皺著眉，李玄宇端著裝了兩顆酸菜的鋁盆往回走。遠遠的就見盧曉熙挑著擔水，正往家的方向‘掙紮’，他立刻加快腳步追過去。
這是盧曉熙今天挑的第三次水，大缸才將將裝了一半。
王家二嬸在院子裏見盧曉熙晃悠悠挑著桶子走過來，忙出聲道：“曉熙啊，你等等，我給你拿些自家醃的醬菜嚐嚐。”
後世盧曉熙去祭掃李玄宇的時候，在趙山水家裏蹭過飯，趙家大娘醃製的小菜就非常好吃，她還曾盛情難卻帶了些給家裏人。
可醬菜是一個人做一個味道，有了那讓她聞之欲嘔的‘醬蘿卜’，盧曉熙也沒把握對方會給出什麽品質的醬菜。
說話間，王家二嬸已經拿了個粗瓷碗走過來。盧曉熙雖然無法分辨碗裏醃製的是什麽小菜，但隨著王家二嬸的靠近，盧曉熙已經嗅到了股清淡的香味混在醬菜味道裏。
人家給東西，盧曉熙當然不能苦著張臉。忍著肩上的不適，盧曉熙笑道：“嬸子，你這是醃的什麽醬菜呀，隔著段距離我都聞到股香味。”
王家二嬸聽的很受用，嘴裏卻客氣道：“也沒啥好東西，就是加了不少杏仁兒。”
這是王家二嬸祖上傳下來的醬菜方子，除了杏仁自然也加了其他作料。王家祖上靠著這方子攢下不少家底，無奈戰亂年代最終隻能撇家舍業往山裏逃。
王家二嬸不敢說以前老輩人的事情，那是資產階級炫富；也不方便告訴盧曉熙個外人裏麵都有什麽配料，便將裏麵放的最多也最明顯的杏仁兒說了出來。
後世的大杏仁又被稱作巴坦木、麥爾坎大杏仁等，而北方的杏仁則被稱作苦杏仁。
王家二嬸用來醃製的杏仁，就是這會兒北方比較常見的苦杏仁。而盧曉熙的調查資料中顯示，李玄宇對苦杏仁有嚴重的過敏反應。
端著那碗醬菜，王家二嬸熱情的說道：“你擔水不方便拿，嬸子幫你送家去。你和玄宇都嚐嚐，吃完了，嬸子再給你們拿！”
盧曉熙費力的擔起水，回道：“謝謝嬸子，這些就夠我吃的了。”
王家嬸子笑道：“大小夥子出力多，鹽口都重。你倆吃，估計也就夠兩天的……”
盧曉熙忍著肩上的疼，緩聲解釋：“玄宇他杏仁兒過敏，這口福就隻能我享了！”
王家嬸子被她逗笑：“看你說的，又不是啥好東西。”
李玄宇剛好走到近前，還以為盧曉熙是不好意思再要人家東西，便尋了個借口搪塞。
王家嬸子見他過來，笑著打招呼。
李玄宇接過王家嬸子拿的粗瓷大碗放在酸菜上，連同鋁盆一起塞給盧曉熙，又從她肩上將扁擔卸下來自己擔了。
王家嬸子看著小兩口之間的互動，打趣道：“我回去了，就不在你們小兩口跟前礙眼嘍！”
李玄宇被調侃的紅了臉，又向王家嬸子道了謝，這才擔著水跟盧曉熙往家走。
回了家，兩人都餓了，就沒細說打聽來的事情，先一起忙活晌飯。李玄宇切洗酸菜，盧曉熙則將發起的玉米麵揉好，團成差不多大小的團子。
等酸菜下了鍋，盧曉熙便將那團子在手上拍拍按按，然後貼在鍋內，這才蓋了蓋子。
李玄宇甩甩手上的水，問盧曉熙：“你打算怎麽吃‘玻璃條子’？要不洗洗扔酸菜裏一起頓得了？”
盧曉熙搖頭道：“我有別的做法，包管好吃！”
因為‘玻璃條子’跟銀魚很像，盧曉熙最初想用它炒雞蛋。要知道‘銀魚炒雞蛋’色香味俱全，是蘇係的傳統名菜。可她又怕李玄宇覺著浪費，畢竟此時的平河溝一帶可沒人吃這種‘玻璃條子’。
李玄宇見她洗了手就去了放藥材的房間，沒一會兒竟將盧老爺子焙藥、熬藥的泥爐搬了出來。
泥爐形狀有些像小水桶，側麵開口可以放木柴、木炭。頂端則用來坐砂鍋、瓦片。
盧曉熙將泥爐放在院子裏，添了些柴火，然後將塊沒用過的新瓦放在上麵小火烘著。
用鹽水浸泡的玻璃條子已經奄奄一息，盧曉熙將它們撈出，用清水洗淨，然後平鋪了一些在瓦片上。
這是從她爺爺那裏聽來的‘烤魚方法’，老爺子十幾歲的時候也調皮又嘴饞。那會兒油精貴，炸東西都是過年才有的待遇。老爺子偶爾嘴饞的時候，就用焙藥的方法把新鮮的小魚弄成魚幹。據說又酥又香，口感極佳。
用焙藥的方法‘烤魚’，也是盧曉熙沒辦法的辦法。
一來用大鐵鍋慢炒盧曉熙很難掌握火候，可能‘玻璃’條子還沒幹，表皮就被她炒糊了；二來盧曉熙覺得這種魚的肉經不住折騰，說不準在鍋裏翻炒幾下，沒等酥脆肉就爛的不成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