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推胎
在醫療不發達的時代，盧家的這門‘推胎’技術被傳的神乎其技。畢竟那時候沒什麽醫療設備能看見孕婦肚子中胎兒的情況，憑借的都是醫生的技術、經驗，也的確稱得上神乎其技。
可傳著傳著就變了味道，以至於有些年代提到盧家的大夫，都快跟接生婆畫等號了。
古代醫生的地位遠超接生婆，為了不自貶身價，除非必要，盧家先人便很少出手‘推胎’了。
後世醫療技術發達，各種檢查、保健，盧家的‘推胎’使用的概率就更少了。
盧曉熙理論知識極為豐富，實踐卻一次沒有。可今天要是不用‘推胎’的辦法，極有可能是孩子大人一起保不住。
這會兒農村的產婆都沒什麽醫療知識，完全憑借自身經驗接生。遇到順產的情況還好，遇到難產十有八/九是一屍兩命。
別說李玄宇跟沈崢關係這麽好，就算不認識的人，盧曉熙也不能袖手旁觀。
盧曉熙雙手在陸欣肚子上仔細摸索，時而輕些時而重些。直到已經有了準確判斷，才用手在陸欣腰側往上不太正常的鼓起位置推動。
說是推動還不太準確，更像是一種緩緩的推、拍、揉的結合。
從兩隻手變成一隻手，這時候盧曉熙就會去摸陸欣的脈搏，然後又從一隻手變成兩隻手。
漸漸盧曉熙的鼻窪鬢角都是汗水，陸欣也疼的哼出聲音。
沈崢、李玄宇幾個男的就在一門之隔的外屋，聽見陸欣疼的直哼，沈崢實在不放心媳婦，硬是推門擠了進來。他疾走到炕邊，陸欣立刻向他伸出一隻手，沈崢忙牢牢握住。
隨著盧曉熙的推動，胎兒的位置慢慢起了變化，這時候盧曉熙越發放緩了推動的動作。偶爾還會隔著肚皮，輕撫、或是輕輕拍動。
就在某一次拍動的時候，陸欣的肚皮突然從裏麵被頂起，盧曉熙臉上嚴肅的表情驟然放鬆下來，這才發現汗水早已濕透衣背。
沈崢和圍著的女人們都看見了，忍不住激動道：“動、動了，動了！”
盧曉熙又抓住陸欣手腕，直到五六分鍾以後，才緩聲道：“沒事了，不過最近幾天要臥……”
她想說臥床靜養，可這會兒東北農村都是土炕，盧曉熙隻能改口道：“要躺著靜養。”
沈崢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感謝盧曉熙了，隻能一疊聲的道謝。
盧曉熙擺擺手道：“自己人，說謝就見外了。”
略頓了下她又對那上了些年紀的產婆說到：“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您……”
那產婆忙說道：“呦，叫我楊婆子就行，村裏人都這麽叫我。”
產婆年紀擺在那，盧曉熙不能真叫人‘楊婆子’。她緩聲道：“楊婆婆，我知道你接生的人多，在這行裏挺有名。”
那楊婆婆見盧曉熙救了人反而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忙擺手道：“在高人麵前，可不敢當呦。我就是靠這行混口飯吃……”
盧曉熙這一手‘推胎’，硬是把楊婆婆摸到的死胎救活了，楊婆婆簡直都要把她奉為天人了。
暗歎口氣，盧曉熙聽楊婆婆巴拉巴拉說了一堆，無奈在心裏吐槽，我不是要誇您老啊！
楊婆婆顯擺了四五分鍾，盧曉熙覺得不能再放任她顯擺下去，忙借著楊婆婆停頓的空蕩說道：“楊婆婆，我這‘推胎’的手法，是家裏人手把手教的，看著就是推一推、摸一摸；但要是沒有紮實的功底，和中醫手法，很容易就一屍兩命。
您可千萬別覺得我弄的好像很簡單似的，以後也學著給哪個產婦、孕婦推胎，那絕對會出人命！”
楊婆婆臉色一僵，她還真是那麽想的。倒不是楊婆婆覺得盧曉熙這推胎的手法簡單，而是她覺得胎兒都歪一邊兒了，推回正當位置不就得了。還暗暗覺得自己太笨，怎麽就沒想到這方法。
盧曉熙一看楊婆婆臉色就知道，自己囑咐對了，這老太婆還真想以後給人‘推胎’。
板起臉，盧曉熙聲音都帶著嚴厲：“楊婆婆，你給人接生過，知道新生兒有多脆弱。我不妨告訴你，這‘推胎’不止有口訣、要領，懂中醫、會號脈，還要用特殊的手法揉麵練習多年。
遠沒你覺得的簡單，如果以後你幫人接生，在毫無經驗的情況下‘推胎’，那就是在殺人！要負法律責任的！”
楊婆婆被她這麽一嚇，連忙保證道：“哎呦，這事兒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盧曉熙也不想嚇唬個老太太，但不嚇唬不行，萬一這楊婆婆真動了念頭，絕對是一屍兩命。
幫陸欣穿好衣褲，李玄宇、羅陽還有三四個跟沈崢相熟的知青也進屋了。
見陸欣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人精神頭看著比之前好了許多。
盧曉熙對眾人道：“咱們先去外屋吧，讓陸欣好好休息，要是能睡，就睡會兒。”
李玄宇見她一頭一臉的汗，往炕沿邊挪了挪，剛想跟她說話，半站起來的盧曉熙就身子一歪，差點兒從炕上摔下來。
好在她反應快，扒住了炕沿，又被李玄宇服了一把。
李玄宇有些焦急：“怎麽了這是？”
盧曉熙揉揉有些發麻的腿：“跪的有點兒久，腿麻了。”
之前盧曉熙全部心神都放在‘推胎’上，不敢有一點大意，就像她說的，胎兒太脆弱了，弄不好就一屍兩命。等站起身要下地的時候，才驚覺腿麻了。
也就是盧曉熙身手靈活，這要換一般人，絕對會把李玄宇拍地上。
想到自己的體重，盧曉熙立刻瞪了眼李玄宇：“你傻不傻，我要是掉下去，頂多摔疼點兒，這麽厚的肉也不怕摔。你說你一身骨頭，要是被我拍地上，骨折了怎麽辦！”
李玄宇知道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安撫的拍拍她肩膀，見盧曉熙一身汗濕怕她著涼，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給她披上。
羅陽在一旁聽的直樂，這個盧曉熙太有意思了。
幸虧盧曉熙事先有所準備，她囑咐李玄宇將帶了的安胎藥熬了一包，又去看了張神婆幾人的情況。
張神婆現在已經發不出聲音了，臉上糊成一片，人也處於半昏迷狀態。盧曉熙懷疑張神婆吞咽了一些生石灰粉末，不止燒壞了聲帶，很可能也灼傷了食道。
其餘幾人裏有一個雙眼都沒沾到水的，已經用香油洗去了生石灰，他隻有下頜位置有部分燙傷。還有一個被水淋了半邊臉，另外半邊臉和一隻眼睛保住了。
盧曉熙也算仁至義盡，她現在手上既無器材也無藥劑，不可能提供更好的治療。隻能等趙東霖打完電話，縣裏派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