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都是傳聞
盧曉熙幾個從縣醫院出來時已經五點半多，這還是邱平等人得知她們要趕夜路回平河溝才放的人。
車上放了暖壺這樣的易碎品，雖說已經被盧曉熙用布料、棉花隔開，呂延富也不敢讓馬跑快了，就怕一不小心把車上放著的東西摔壞。
出了縣城沒走多遠，天色眼看著就暗了下來。
李玄宇低聲跟盧曉熙商量：“夜路不好走，車上還有怕碰的東西，我估計等咱們到家最早也得九點鍾。呂延富再折返回去，到縣裏就太晚了。不如讓他在咱家住一宿，明早再走。”
盧曉熙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雖說呂延富送他們回來是付應嶸的工作安排，但做人不能太過分。
李玄宇當即便開口道：“延富，今晚你就別急著趕夜車回去了，在我家對付一宿，明天一早再走吧。”
呂延富聞言笑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前兩天我聽幾個趕車的老師傅閑聊，說五家廟那一帶‘不消停’。跟你們一起走不打緊，讓我一個人趕夜車回去，我還真有點兒打怵！”
‘五家廟’的地名盧曉熙也聽過，是他們回程途中必經的一處地方。那一帶有非常大一片空地，沒什麽人煙，更具體的盧曉熙就不知道了。
聽呂延富提到‘五家廟’還說那一帶‘不消停’，盧曉熙禁不住好奇問道：“五家廟怎麽了？”
趙東霖聽盧曉熙問起，就知道她是被打了頭，把五家廟的事兒忘了。輕歎口氣解釋道：“都是小鬼子鬧的。以前那一帶有個很富裕的大村子。村子以五個大家族為主，幾乎大半村民都是出自五個姓氏家族，即便不是也沾親帶故。
村口有個大廟，修建的特別氣派，裏麵供奉的不是什麽神仙佛祖，而是五個大家族的先輩。也可以說那村廟，就是五大家族的家廟。
侵華戰爭爆發後，日本鬼子燒殺搶掠。聽說那村子富裕，更是不會放過。一夜之間那個地方就成了人間煉獄，最後偌大個村子竟連一個活口都沒跑出來。
日本鬼子還放火少了那一帶的房子，隻有村口那五家修葺的‘家廟’在大火中屹立不倒。
據說以前老人打五家廟一帶經過，總能聽見‘五家廟’發出嗚嗚咽咽的哭聲。就是膽子再大的人，都沒人敢晚上從五家廟一帶經過。
後來有年大水，‘五家廟’被衝垮了。那哭聲不再出現，漸漸才有人敢從五家廟一帶走，畢竟五家廟這一帶的路寬敞好走。前些年縣裏修路，又把這條路平整了下。現在咱們去縣裏都走這條路。”
呂延富扭頭壓著聲音接話道：“我聽說以前有個車把式晚上從五家廟那邊經過，就有幾個人攔了他的車，還給了他錢做車費。結果他帶人走了半路，一回頭，後麵哪兒有什麽人啊，再一摸兜裏剛剛對方給的錢……你們猜給的是什麽？”
羅陽搓了搓手臂上冒起了的雞皮疙瘩，緊張追問：“給的是什麽？”
盧曉熙暗暗翻了個白眼，羅陽這就是上趕著找虐。明明害怕，還非湊上去打聽。
呂延富回道：“紙錢……燒給死人的紙錢！”
盧曉熙咳嗽了兩下：“那個……大家要相信科學。這些以訛傳訛的，多半都是民間神鬼故事中的段子。我打個比方，拿我自己距離。
我如果遇到打劫的，別人會說‘哪天哪天，盧曉熙走夜路遇上人打劫了。或者說李玄宇她媳婦走夜路被劫了’。再不濟，也會是‘你們聽說沒有，平河溝有個小媳婦走夜路，被人給打劫了’。”
她學村裏人傳閑話的語調太‘傳神’，李玄宇忍不住笑出聲。
盧曉熙瞥了他一眼，又繼續說道：“可你聽到的‘見鬼’傳聞，都沒有涉及準確的人物、村子，一看就是故事裏扒下來或者道聽途說來的。這種事兒，就當故事聽聽，別太認真。”
李玄宇接話道：“你這樣一說，我到想起來個事兒。是聽我家裏老人說的，以前他們村裏有戶人家兒子去外地做工，很久都沒回來。就有關係不好的故意惡心人，說那家人的兒子出了意外，說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樣。
村裏人聽著就信了，最後那家人還布置了靈堂。結果靈堂布置完的第二天晚上，他兒子就趕了回來，把村裏人嚇了個半死。後來才知道是人故意使壞。
哪成想一年後，連臨近的縣城都在傳，他們村有人死而複生！還有些騙子偽裝和尚道士，在縣裏騙錢，謊稱‘死而複生’的人就是吃了他們給的藥才還陽！”
羅陽忍不住感慨：“這些騙子，真是缺德沒良心。人家家裏有人去世就夠糟心了，他們還上門騙錢……”
盧曉熙哼了聲：“他們要是有良心，就不會行騙了。想想大會上領導說的張神婆那些罪行，我都後悔在她被石灰水燒傷的時候給她處理傷口。”
李玄宇握著盧曉熙的手，緩聲道：“我到覺得你保住她的命，讓她清醒的接受審判挺好。就是判她槍決有點兒太便宜她了！”
羅陽用雙臂環抱自身嘀咕道：“我也覺得一顆子彈太便宜那缺德老太婆了，但咱們大晚上的……能不能聊點兒別的。”
夜風很大，把路邊荒草吹的起起伏伏，再配上幾聲夜貓子（貓頭鷹）嗚嚕嚕的叫聲和不知名的‘淒厲’鳥叫，本來就夠瘮人。偏偏他們不是提‘五家廟’被日軍殘忍殺害的百姓，就是提張神婆那個將死之人。
羅陽捅了捅李玄宇，話卻是對夫妻倆說的：“你倆敢不敢把手電筒拿出來照照路。現在就頂屬你們家富裕，仨大手電呢！”
盧曉熙他們家三個大手電，隻有一個是原來盧老爺子買的。另外兩個，一個是在縣招待所小樹林那邊遇到金廠長一夥人時，從金廠長手裏搶的。另一個是挖渠的時候遇到殺人拋屍的王福全，從王福全手裏搶的！
後世有人調侃，說手電筒是那個時代的家用電器。七十年代無論城市農村，手電筒差不多普及了。如果連手電筒都買不起，那真是窮到一定份兒上了。
可有了手電，一般的家庭也不會總用。因為電池是花錢來的，且不便宜！
李玄宇拍開羅陽的手回道：“這天上還有大半個月亮，挺亮的，沒必要浪費電池！”
坐在馬車最後麵的羅陽心裏卻有些毛毛的，說話的功夫就聽到些沙沙聲，仿佛後麵跟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