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花草毒 何曾沒想
營帳之內
二人的視線在話落之下齊齊對上,又很快的挪開看向別處。
尉遲鷺轉瞬之間便沉下了臉,憤恨道:“本郡主一定要揪出這鬼鈺樓的背後之人!如今看來,刺殺本郡主,毒害宋蕪之人,便就是鬼鈺樓了!”
“下屬找人去鬼鈺樓探探消息,看他們背後勾結之人都有誰?”
“不必,此番前去,定會打草驚蛇,過一段時間吧,本郡主必會想法子,毀了此樓,以泄本郡主的心頭之恨!”
“是——”盛稷低頭應聲,深覺此話有理。
她抬腳離開,道:“你好好當職吧,本郡主期待你在外營給本郡主帶來好消息。”
“是,下屬一定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升職回城。”
……
宮內
黑夜當空,星星點點的光線灑下,不是很明亮。
白術提著燈籠走在前麵,低聲道:“郡主,可要回宮?”
尉遲鷺看著麵前慢慢黑沉凝結的寂夜,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明亮燭火下的壽康宮,神色凝重,“不,去掌印那兒。”
“是,郡主小心腳下。”主仆三人冒著夜色去了宮內的司禮監。
此刻,司禮監內正燈火通明,宮人忙碌不停。
尉遲鷺抬腳進了殿,免了眾人的行禮,留白芍、白術二人在殿外,自己抬腳走了進去。
宮苑內,司禮監掌印穆兼章從桌案前抬起頭,頗有些疲憊道:“郡主怎麽來了?這麽晚還不回宮休息?”
尉遲鷺沒有回他話,而是走到一旁的黃花梨木太師椅前坐了下來,捧過梨花原木桌上的青花扁菊紋綾口盞茶杯喝了一口冷茶,潤了潤喉。
穆兼章皺著眉頭站了起來,跨過桌案走了過來,看著麵前這位皇家的小輩,出聲提醒道:“這茶水早已涼透,郡主若是口渴,奴才讓人去叫熱茶來。”
“不用,本郡主隻想醒醒神。”
“出什麽事了不成?”
她放下茶杯,看向他說道:“掌印這麽厲害,能不能幫幫建平?”
“郡主有話就請直言,要是奴才可以辦到,奴才一定盡力。”穆兼章提著已經冷了的茶水去了苑外,讓宮人重新提了一壺熱茶回來。
她這才開口道:“一年,就這一年的時日,掌印能不能保盛稷坐上外祖父之位?”
“郡主這是說什麽胡話?!”他有些覺得荒繆,又覺得可笑至極,抬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才重新坐了下來,說道:“且不說首輔大人一年之內是否退位,單單郡主所舉薦之人,就不能成為內閣之人!”
“掌印怎麽知道他不可以?”
“因為他是叛主之後!”穆兼章一針見血,沉聲:“如此,郡主還覺得他有上位的資本嗎?”
“可是他並未有叛主之心!”
“誰知道呢?”他轉過視線去,微含著嘲諷,“沒有人敢保證這些,更何況,郡主您也不能擔保。”
“若是本郡主非要保他呢?”她的態度有些強硬,好像在盛稷這裏就是非做不可的架勢。
“郡主為何獨獨對他不同?”穆兼章沉著臉看向她,難不成真如宮內諸人所說,這盛稷乃是郡主所養的麵首不成?
“不是本郡主要待他不同,是他能給本郡主帶來好處,本郡主為何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郡主因何知道,他就能給郡主帶來好處?”
最起碼在穆兼章看來,從頭至尾,都是這名盛校尉在給郡主惹來麻煩。
先不說從廷獄監的手裏救下他就是最大的麻煩,單說這一次保下盛家其餘的罪奴,便是很大的險境和艱難。
一旦被人發現,他們就是偌大的欺君罪名,不可饒恕。
尉遲鷺開口說道:“本郡主知道掌印因此次的事情,對他的看法有失偏頗,但是他是本郡主救下來的人,就算他日後不念這救命之恩,他也不會像尉遲嘉一般,對本郡主痛下殺手!”
“本郡主要的不僅僅是一個聽話的奴才,更要一個有腦子的奴才。本郡主信他有如掌印大人這般狠厲的手段,也信他有如外祖父一般在其位謀其職的本分。”
“因而本郡主才想著讓他上位,否則外祖父的位置落到他人的手裏,不止是本郡主的損失,更是對掌印你的打壓啊!”
穆兼章不為所動,坐在太師椅上穩如泰山,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她說的這一番言論。
尉遲鷺見他不為所動,頗有些煩躁,捧過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輕嗤:“掌印覺得本郡主是在異想天開嗎?”
“奴才未曾這樣想過。”雖然她說的這一番話是有些超乎尋常了,但是又無人敢說,它就一定不會實現。
更何況這世事無常,什麽事情都會發生的。
就好像,普天之下,除了重臣之外,竟無人知道這鳳鳶國其實竟是掌握在一個女子的手中一樣。
“那掌印大人可要幫本郡主?”
“郡主有沒有設想過……”他忽而換了另一種方式勸導她,“一旦他上位之後,郡主您會如何?”
他是盛家的人,這是不爭的事實。而盛家,又是被陛下給滅了滿門,誅了九族的。
雖然此事最終之人不是尉遲鷺所為,但是她姓尉遲。她自己本身就是皇家的人,很難保證這名罪奴真正上位翻身的那一天,不會對尉遲家施展報複。
而她尉遲鷺,或許便是其中之一。
聞言,尉遲鷺吃吃一笑,笑的有些嘲諷,有些寒涼,就連那眉宇間的美人痣都散發出冷冷的清涼之感,“掌印這話建平何曾沒有想過?”
她又未曾沒有親身經曆過?!
那暗無天際的日子,不是對她尉遲鷺的報複又是什麽?
但是與之相較,她遠嫁去韃喇,遭人折辱,收了城池,無法掌控自己的生活,這遠不如殺了她還要難受。
她又憑何再去走那麽一遭,受那麽些個罪?!
她倒情願活在地宮也好過大半個鳳鳶國改姓!
“那郡主為何……”為何還要如此做?穆兼章忽而轉過頭去細細的打量著她,覺得她說這話時有些濃濃的厭世感,淒涼感,不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家子孫所經曆的感受。
他皺了眉頭,越發不解,難道還有他所不了解的事情在裏麵?
“可是這些遠不及本郡主所受之利來的大啊。更何況他上位,本郡主就能保下鳳鳶。本郡主隻想讓這天下,永姓尉遲,絕不外姓罷了。”她如此一說,反倒是讓他聽的越發糊塗了。
不過他也沒有追問那麽多,反而說道:“郡主是奴才的第二個主子,奴才也不過問郡主太多,隻希望郡主一定要顧好自己,切莫走錯一步。”
“是,掌印這話建平記住了,建平會看清腳下,走好每一步的。”
“如此,奴才便多注意著些他,不過奴才不能保證,內閣之主的位置就是他的。但是,進內閣任職,奴才還是可以擔保的。”
“那就多謝掌印了。”她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下,一仰而盡。
穆兼章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道:“時日很晚了,郡主還是回去歇著吧。”
“本郡主知道了。”她站起身來要走。
房門就被小太監給推開,低聲道:“見過建平郡主,掌印大人——”
“什麽事?”
“郡主身邊的白芍姑娘叫奴才進來通報一聲,說五公主身邊的陶菊請了太醫院的楊醫正過去,問郡主可要過去看看?”
“什麽?皇姐怎麽會請太醫?”尉遲鷺待不住了,抬腳便往外跑去,留了一句,“掌印別忘記答應我的事。”
穆兼章起身,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是,郡主放心。”
他直起身子來,看向麵前的小太監問道:“可問了,為什麽請太醫過去?”
小太監低下身子,回道:“問了,好像是說五公主中毒了。”
“什麽毒?”
“一種花草毒,多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派人去探探,切莫讓郡主沾染上。”
“是,奴才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