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存心思 以示懲戒
未時正
消息傳到芙源殿時,眾人還是懵的,有些不敢相信。
還是薑赫大聲說道:“陛下親封的正五品之職,錯不了,已經給盛校尉傳了旨意過去。”
尉遲鷺這才心喜的笑出聲來,“當真?正五品?竟不是次五品?”
“自然是真的了,盛校尉除了陛下心頭大患,破格提升啊!”
白芍有些不明白,問出聲道:“那陸稱,怎麽會去外營刺殺盛校尉呢?”
薑赫剛從外麵回來,聽的自是全麵,解釋道:“錦衣衛的人說,原先盛校尉還不忍下手來著,都已經說好了交由東方首領處置的,可是誰曾想,那陸稱鐵了心的要殺盛校尉,說盛校尉是陸家與盛家的叛徒,更是盛家盛宏太傅的恥辱,一下子就激怒了盛校尉,兩人當場就打了起來。”
“不過盛校尉身上有傷,到底是沒能打過陸稱的,就在陸稱要殺盛校尉時,是錦衣衛的鎮撫使霍英蓄給救了下來,還給盛校尉遞了一把劍,說了一句:你要是不殺他, 那死的人就是你。”
“所以盛校尉就拿起那把劍, 親手殺了陸稱,屍首交給錦衣衛帶了回來。”
尉遲鷺低下了頭, 不知在想什麽,隻是神色有些淡然,遠沒有方才的那幾分喜悅在了。
白芍沒有注意到,繼續問道:“那沈小姐呢?陛下可放了她?”
薑赫搖了搖頭, 說道:“陛下很是盛怒, 暫時罷了太師大人的職務,但不知降了幾級?還一同罰了沈家小姐二十大板,理由是勾結叛賊,以示懲戒。”
“才二十大板?陛下心慈了。”
當時郡主下廷獄監, 還被杖責了五十大板呢!果真是偏心至極, 郡主還是陛下血親的侄女呢!也不知道陛下怎麽想的?
薑赫沉聲道:“不可胡說,陛下有陛下的意思。”
白芍點點頭,也沒有膽子敢去議論陛下, 轉頭看向尉遲鷺,忽見她有些低糜,便問:“郡主,怎麽了?”
她搖了搖頭,“沒事,白術怎麽樣了?”
“白術身上的傷已經逐漸在好轉了,再養上半月差不多就能下床了,郡主您別擔心。”
“嗯, 讓她好好養著, 不用顧著我這裏,先把那白芷調到本郡主身邊伺候。”
“是, 奴婢明白。”
……
宮廷內
文淵閣
小太監將熱茶提了進去, 就忙不迭的走了出來,關上殿門, 不敢逗留。
首輔大人瞥了一眼桌上的青瓷盞, 視線錯開, 看向身旁的人問道:“正五品官職?”
穆兼章端過茶水潤了潤喉, 點頭回道:“是,正五品。”
“未說什麽職位?”
“未曾。”
首輔大人蹙起眉目, 想了半晌想不出所以然來,隻道了一句:“那倒是怪了。”
“不怪, ”穆兼章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說道:“陛下的意思是讓他先跟著韓小將軍行事,或許有意提拔,也或許在試探他的心思。”
這就是上位者的姿態了。若是這盛稷站隊韓紀,跟著首輔大人行事,那他日後恐難以升遷。
若是他有心向著陛下,與陛下是一條心,那這正五品官隻是起點,再是冊封什麽有用的官職也未可知啊。
更何況, 現今朝堂,正五品官的文官與武官盡皆空缺, 都是為了留給日後科舉選拔人才任用的。
盛稷無論從中挑選哪一官職,都是陛下心尖重用之人,絕非那些閑散之職可能相比的。
“聽鷺兒那丫頭說, 想安排他進內閣?”
“是,郡主也和奴才透露過這個意思。”
金禹廉老先生咧嘴笑了,笑的有些開懷之意, “竟與你也說了?怎麽,還真看上本首輔的位置了?”
穆兼章跟著笑了,“首輔大人說笑了,這任誰坐首輔的位置,都比不過您的。”
“不過是郡主女兒家的心思,雲想了些,首輔大人聽聽便也過去了。”
“但郡主說的也對,您,終將是要培養下一任首輔之人的。”
“是啊……”首輔大人長歎了一口氣,心有鬱結道:“終究是老了,要退位讓賢了。”
“首輔大人不必傷懷,不管是誰日後坐了這個位置,都由奴才來監督, 勢必不會讓他對您,對郡主, 對金家與尉遲家不利。”
“我倒是不擔心這些, 你覺得那盛稷如何?”
穆兼章輕低下頭,麵容有些輕嘲道:“聰慧有餘,沉穩不足,莽撞,衝動,性子還不夠。”
“哦?”首輔大人轉眸看了過來,竟有些訝異,全是缺點?
他又接著說道:“不過武力不錯,奴才出宮去過外營,能夠挑戰兩個營的將士,武力不差韓小將軍,倒是不知他在仕途方麵,能有幾分謀略了?”
“且看著吧,這事不急,不過……正五品,我閣內的大學士職位夠了。”
“是,夠了。”
“嗯,到底是憑著自己能力上來的,不錯。”
“他還有一點可取。”
首輔大人不解,看過來問道:“是什麽?”
穆兼章抬頭回道:“他孑然一身,如同奴才一般,無威脅之處。”
“確是如此,但也不好掌控。”
“未必。”
“何意?”
他輕輕一笑,沉默不語,照他所收集到的消息來看,這位盛校尉對他們的郡主大人……
怕是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
煙雨閣內
韓沉將帶來的公務冊子搬了出來,一一擺放在書案桌前,又再次擦了擦已經幹淨了的緬花棕漆木椅與榆木明黃色書桌。
點燃了紫砂香爐裏的甘鬆香,任由香氣浸染整座樓閣,使人心情愉悅撇去塵雜,多了一絲平心靜氣之意。
靠近落日餘暉的窗格處,擺放了一張寬大舒適的楠木書卷圍板軟榻,上鋪著精細刺繡的狐狸裘軟墊,蓋著一襲灰棕色的貂皮大氅,軟乎乎的皮毛貼身,不用炭火便可感知到其的溫暖和舒適。
韓紀捧著手中的遊記看的出神,連日頭落了下來都不知道,直到窗邊的暖風吹的變成冷風之後,才凍的有些側了側秀白的脖頸,放下了書冊,扯了扯身上的貂皮大氅。
“將軍,”韓沉抬眸看了過來,含笑說道:“小的已經收拾好了,您可以過來處理公務了。”
他抬腳下了軟榻,拿著遊記書冊將它放回到了一處靠著牆邊的黃花梨三層架格上,抬腳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這裏不用你了,晚膳進來叫我一聲便成。”
韓沉點頭,低身行了一禮,“是,那小的就先出去了,您有事便叫小的。”
“嗯。”韓紀坐到桌案前,已然翻開公務冊查看了起來,隨意的應了一聲。
韓紀走到窗戶邊,先將窗戶都關了起來,再點燃景泰鎏金雕銅爐裏的白木炭,見房內暖和起來後,才抬腳走了出去,不敢打擾將軍處理公務,隻候在了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