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奴錯了 地下圖紙
城內
午時一刻
濡興茶館,樓上廂房
掌櫃的端上上等的紫筍茶,低著身子放下白色瓷盞杯,道:“郡主請用茶——”
“多謝。”尉遲鷺伸手端起茶杯,那濃鬱鮮香的氣味便傳了過來,湯色淡綠明亮,葉底細嫩, 很有特色。
“公子——”掌櫃的又遞了一杯給盛稷。
他低首接過,說道:“多謝,你們都出去吧,不用侍奉。”
“是,那小的們先告退。”掌櫃的與守門的小廝同時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關上了廂房的房門。
“郡主——”盛稷放下了茶盞, 掀起了墨色大袖直裾深衣華服, 跪下了身子, 低著冷白的額頭,開始認錯。
“奴錯了。”
尉遲鷺低下頭,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輕嗤:“錯哪兒了?”
“不該對郡主不敬。”
“還有呢?”
“不該對郡主以下犯上。”
“還有呢?”
“不該讓郡主聲譽受損。”
“還有呢?!”她噔的放下白瓷杯,冷然的目光射向他。
他燕眸帶著不解,緩緩的抬起清秀的麵容來,看她道:“還有?”
還有什麽……
尉遲鷺猛的衝上前來,傾下身子,桃花眸威逼著他,輕嘲道:“你給本郡主藏好了你那心裏肮髒的執拗,不然,讓本郡主發現了,本郡主可不敢保證會對你做出什麽來。”
他大駭,看向她的瞳眸裏有一瞬間的躲閃,郡主她……她竟是知道的?
也是,她或許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做的,也是那麽明顯,旁人都看的出來的。
“本郡主需要的是一個聰明且忠臣的奴才,可不是什麽旁的!”
“奴、奴知道了……”盛稷難堪的低下頭去,苦笑著,她的心竟真的像冰山一般,怎麽也捂不透,觸之即是冰冷的觸感。
尉遲鷺見他態度不變,依舊恭敬謙卑,這才直起身子來,緩緩說道:“本郡主今日出宮,偶然間發現芙源殿密道一事。”
“密道?”盛稷壓住心裏所有的苦澀,轉而商量起正事來。
他略感驚詫的抬眸,出聲一問,芙源殿怎的會有密道?
“本郡主懷疑每座宮殿都有,不過具體在哪,本郡主還待追查。”
“需要下奴幫什麽忙嗎?”
“不用,你好好做好你的五品之職便成,本郡主需要去找外祖父。”
“金家嗎?”盛稷忽而想起一事,那金家的人,不就是前朝的前朝的布局人嗎?當時皇宮翻建,大肆擴張,一切宮殿亭閣,湖泊花園的地理位置,都是他老人家說了算的。
金家,也算是從那個時期,開始步入輝煌。直至本朝永和年間,在首輔大人的手中,發展進入鼎盛時期,無人能及。
按照輩分來說,應該算是郡主的外曾曾祖父吧?
她點了下頭,重新坐在了黑色楠木椅之上,看他說道:“是金家不錯,起來吧,你也別跪著了。”
“多謝郡主。”他低下額頭,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才慢慢的站起身來,站在一旁。
她皺了下眉,側頭仰望著他,言辭不高興道:“你要讓本郡主這樣同你說話嗎?”
盛稷微愣,沒太聽懂她說的話,轉頭看向她,忽而明白了,連忙低下頭去,拱手作揖道:“下奴不敢,郡主請吩咐——”
“坐著。”
“是——”他不自在的重新坐了下來,放在小桌子上的溫茶,也不敢去喝。
尉遲鷺收回了視線,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對麵的芙蓉花淺青色軟麵屏風,說道:“本郡主若是得了皇宮密道地下圖紙,會命人給你臨摹一份。”
他心喜的看了過來,言語飽含感激道:“多謝郡主。”
“先別高興的太早,本郡主告訴你,也不是讓你方便進出皇宮的,而是讓你去給本郡主打通其他密道的。”
“郡主有事便請吩咐,下奴一定不辱使命。”
“等本郡主需著了,會讓人給你傳信的。”
“是,下奴明白。”
尉遲鷺偏頭,凝視著他的眼眸,問道:“你現在的公務可有安排?”
他低下頭去,回道:“奴這幾天便會辭去外營的職務,全權交給都尉蘇瞞處理。”
“皇伯伯那邊,可有透露過你的職務是何?”
“未曾,便說跟著韓小將軍。”
“嗯。”她低頭應了一聲,捧過茶盞喝了一口溫茶,再沒說旁的話。
他小心翼翼的側眸,打量著她那清冷嬌媚的麵容,淡淡的瓷白色麵龐,近的可見她臉上的那小小的幾顆美人痣。
她來的匆忙,臉上未著粉黛,唇上未塗口脂,額上未畫鈿妝,那眉宇中間的一抹美人痣,便清晰可見。燕尾細長微勾,透著幾分的嫵媚與絕色,卻因這額間的美人痣,硬生生的多了幾分的青澀與純情。
這坐的近了,才發現她那挺翹的鼻梁之上,也是有著幾顆小小的美人痣的,分散在鼻尖上下兩側,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注意不到。
他因著發現她那旁人都發現不了的美人痣,心裏忽而生出幾分喜意來,想著郡主她這副清雅冷淡的麵容,定是旁人都未曾窺探過的。
尉遲鷺忽然感知到了什麽,冷漠的轉過頭去看他,卻見他慌忙的低下頭,捏起了腰側間掛著的一塊墨藍色的上等斐玉佩,麵上泛起了可見的緊張之意。
她皺了皺眉,出口相問:“你在做什麽?”
“郡主?”他故作茫然的抬眸看她,說道:“可要再添熱茶進來?”
“不必。”她冷聲拒絕,站起身來說道:“本郡主該回去了,薑赫還在馬莊等著本郡主。”
“下奴送您。”
“不必。”她說完之後,冷漠的抬腳離開。
不過才片刻的功夫,她拉開廂房的房門,一摸光滑的玉麵,身子就疏忽僵住了。
“嘭”一聲,廂房的房門被她用力關上。
走過路過的客人,一臉莫名其妙的說道:“這怎麽回事啊?誰這麽不知分寸?”
“就是啊,這房門說摔就摔了?”
“嘖,可能是貴客吧,走,下去吧——”
房內
盛稷驚詫的站起身來,走上她的跟前,問她道:“可是出什麽事了郡主?”
她不自在的低下頭,說道:“你……你去找薑赫來。”
“郡主可是不便?”
“本郡主遮麵的紗巾丟在了城外,不便出去,惹人猜疑。”
他們進來時,是租了馬車進城的,守門的侍衛也認識盛稷,所以看也沒看就給他們放行了。
而她方才要離開時,才發現臉上的紗巾不在,不能出去。這要讓人看見了,還不知道怎麽在皇伯伯麵前彈劾她呢?
她可不能讓這些人抓到什麽把柄,再讓皇伯伯罰她什麽,不管是禁足還是杖責,她的身子可都受不了了。
他忽而一下子有些紅著臉低下了頭,小聲道:“下奴替郡主去買上一條。”
“你說什麽?”她煩躁的抬眸看他,聲音說那麽小做什麽?她雖然會武功,可又不是練武的,聽不見這些話的。
他急忙抬頭,“沒什麽,下奴去找薑赫,郡主可是想他替你買紗巾遮麵?”
“他知道本郡主歡喜什麽,你莫要再說一些廢話,不然本郡主回去晚了,你該知道本郡主的脾性。”
“是,下奴這便去。”盛稷向她行了一禮,抬腳匆忙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尉遲鷺見著他離開,這才懊惱的低下頭去,踹了踹門邊盛開的最為旺盛妖豔的臘梅花壇,很想將它的花瓣都給拔了,泄憤。
樓下
掌櫃的正在收銀子,見他下來驚住了,“公子?”
他道:“給郡主重新送上一份熱茶,幾盤子糕點進去。”
“是,公子放心。”
“嗯,她愛吃盛白樓的水晶蝦,你也讓人去買上一份。”
“是,小的這就讓人去。”
盛稷轉身欲走,又想起了什麽,說道:“記得要軟蝦,她喜歡。”
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