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12 留得青山在
如果不是必須分出個你死我活，一般遇到自己無法承受的事就先退一步回家。
坐在車上，艾茉莉全身都僵硬著。他們是怎麼從那個亂七八糟的地方出來的她還記得，可是怎麼回的左家，她卻記不清了。
顧誠人一直靠在艾茉莉肩膀上，一路睡到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熟悉的人都在身邊，一直緊繃著的顧誠人鬆懈了下來。一共就倆車，跟誰擠都得擠，白澤二話不說就把顧誠人塞到艾茉莉那輛車裡，雖然艾茉莉不是那矯情的孩子，可是被男人一直靠著，還是有點不適應。
顧誠人的體溫比平時低了許多，原本以為他會發燒才對，但事實正相反，顧誠人的體溫低過了平均線。甚至連艾茉莉都開始覺得他皮膚的觸感太冷了。要不是他還一直在呼吸，艾茉莉都要懷疑顧誠人是不是死了。
「是不是傳說中的龜息術？」蒼麒從前排轉過來戳了戳顧誠人的臉。
下手的一瞬間蒼麒甚至以為自己戳到了一塊柔軟的冰塊，真的是有點溫度太低了。
「龜息術是呼吸放緩，讓心跳降到一分鐘1-2下左右，他呼吸還跟平時沒差別，只是體溫在下降。」白澤從倒後鏡看了一眼顧誠人，說道。
顧誠人低著頭，看不清臉色，頭髮有些凌亂地搭在前額，頭整個躺在艾茉莉的肩窩上。車子在路上有些顛簸，搖搖晃晃的，顧誠人的額頭就直接貼在了艾茉莉的臉頰上。
艾茉莉從未貼近過比自己體溫還低的生物，突然開始理解暮光之城小說里女主靠著男主睡個覺都要穿羽絨服的趕腳。
吸血鬼……是這樣冰冷的生物么？生平第一次，艾茉莉對自己的種族產生了懷疑。將顧誠人稍微扶好，艾茉莉莫名地覺得，其實若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類活著應該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別想太多了……」顧誠人低沉的聲音飄進耳朵，溫熱的氣息撲在艾茉莉的脖頸間。
艾茉莉怔怔地看著他伸出手來，十指交纏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樣冰冷的手，然後顧誠人的氣息再次均勻起來。
回到左家的時候，慶麟已經將整個廠區的全息圖掃出來了。眾人趕緊去泡了個熱水澡洗乾淨了身上的屍氣，順帶又泡了濃濃的薑茶，給大家驅驅寒氣。雖然天氣並沒有那麼冷，但那個廠區確實寒氣太重了。在裡面待著的時候不覺得，出來了才發現根本就是兩個溫度。
哦對了，還有喪屍……
「真有臨場感。」琉璃突然冒出來一句感慨。
大家都捧著薑茶喝，聽她這樣說，都轉過頭去看她。
「之前都是在穿越的時候才會遇到這個東西，那個，都穿著古裝，沒什麼真實感。可是這次都是穿著尋常的衣服，跟生化危機很像啊。」喪屍神馬的絲毫沒有在琉璃的心中留下任何心理陰影。對於一個野生吸血鬼來說，吸血鬼獵人的存在反而比較麻煩。喪屍能幹什麼？能咬死她？還是能撓死她？吸血鬼那皮膚比鑽石都硬，要是能那樣輕易被幹掉，也不至於橫行這麼多年了好么。
所以當初顧誠人能給艾茉莉治療牙齒才是詭異的，普通的鋼鑽怎麼可能鑽穿吸血鬼的牙齒啊？
左及川把顧誠人扛到客房安頓好，走出來就聽到琉璃的發言，忍不住嘆了口氣。
「下次再遇到這種東西，就交給小琉璃一個人擺平好了。」
琉璃一臉的嫌棄：「才不要呢，那麼噁心。」
確實很噁心，青黑的皮也就算了，還破破爛爛的。不僅如此，還流淌著黏糊糊的液體。光是看了就吃不下飯了。
左及川看了看坐在沙發上兩眼放空的艾茉莉：「那個，艾小姐，你是回家呢？還是跟大長老在我家留幾日？」
也不知道有用沒用，反正大長老是讓他們給扣下了。用臨也的話說，費了這麼大的勁才抓回來的，哪兒那麼容易就放生啊。
艾茉莉一臉迷茫地抬起頭來看著左及川，似乎沒聽明白他說什麼。左及川知道今天對於艾茉莉的衝擊性有點大，艾茉莉開槍打喪屍的時候後來都猙獰起來了，那表情看的左及川頭皮都發麻。
「那個，挺晚了，今天就留在這兒吧。樓上還有客房。」左及川笑著說道，幸虧他家房子大。雖然維修期間有許多房間不能用，就算這樣住幾個人還是住得下的。
白澤蒼麒琉璃都住在別館，主樓這邊只有他、臨也、顧誠人、慶麟、大長老……二十多個房間呢，隨便睡。
艾茉莉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起身上樓去了。左及川站在她後面看著，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來。
這是一種直覺，左及川從艾茉莉身上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變化。這種變化，從上次艾茉莉穿越之前就感覺到了。而這種變化，就在艾茉莉和顧誠人之間。
對於顧誠人將來會看上哪個妞兒，左及川始終作為一個慈愛的大哥哥保持著圍觀的態度中。可是如果這個妞兒……吃人……這個……
默默地扶額，左及川眼神放空地拿起一杯薑茶滋遛滋遛喝了起來，算了，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或許這倆人之間，並沒有什麼。
「少爺，你說那小丫頭是不是看上誠人了啊？」蒼麒湊過來，嘴巴藏在杯子後面貼在左及川耳邊說道。
左及川：……你閉嘴好么！
「我也覺得艾小姐看著誠人的眼神不是很對。」白澤也湊了過來。
左及川：……你也閉嘴好么！
「他們之間應該已經有點什麼了。你們不覺得誠人每次見到茉莉的時候都靠近的十分自然么？」琉璃也湊了過來。
左及川煩躁地一把將這三個推開：「不圍著我說成么？」
他都要操碎了心了，感覺自己跟老乾~媽差不多了好么。蒼麒瞄了一眼左及川，小聲地湊到自家老哥耳邊：「少爺也喜歡小茉莉？」
白澤一巴掌呼在蒼麒頭上：「你寒氣上腦了啊！怎麼看少爺都是在擔心誠人被吃掉好么！」
求別鬧，艾茉莉這種小白花的類型根本就不是左及川的口味，而且瞎子現在都看得出來艾茉莉和顧誠人之間有點什麼，左及川肯定是擔心多一點。畢竟顧誠人是人類，艾茉莉是吃人的。
雖然說艾茉莉現在是喝紅酒就能夠生活，可是萬一哪一天抽了風了就要吃人了怎麼辦？而且，艾茉莉雖然並非不死，可也能活幾千年，可顧誠人最多只能活到百歲，生離死別，誰也不願意經歷一下的。
太痛苦了。
琉璃睜著大眼睛看著白澤的側臉：「你有沒有想過跟我生離死別呢？」
白澤低頭看了看琉璃：「沒有，我想著結婚的時候就讓你把我變成吸血鬼。」
琉璃瞪大了眼睛：「那樣就沒有靈魂了啊！」
白澤笑著低頭親了親琉璃的額頭：「我有你啊。」
白澤和蒼麒原本就是孤兒，在這世上早已無牽挂。無論白澤做任何決定，都不需要考慮任何人。原本還在想如何跟蒼麒解釋這件事，誰知道出了那件事，全家都變吸血鬼了。就剩下季潔和果果，這個需要考慮一下，其他的沒有任何負擔。
琉璃低著頭，手裡捧著薑茶，似乎陷入了沉思中。白澤輕輕地將琉璃攬進懷裡，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髮。
「哎呀，你別想了。咱們都已經變成吸血鬼了，後悔也來不及了啊。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誰也別嫌棄誰吧。」蒼麒聳聳肩，一臉的輕鬆。
季潔要不要變成吸血鬼他會尊重她的意見，至於果果么，等她長大了再說吧。
琉璃默默地點點頭，不再鑽牛角尖。沒有接受過正統教育的就這點好，你讓她不要多想，她就真的不多想了。遇到了事情再研究如何解決。
這就好比異國聯姻一樣，每個國家的人生存的方式和文化都不一樣，既然在一起生活了，就都需要互相體諒。
今天晚上誰也睡不著了，畢竟出來了這麼個東西，還不是穿越的異世而是現實生活中存在的。慶麟的提議是，直接報警算了。
「小麒麟，直接報警，虧你想得出來。」蒼麒一口奶茶全噴地上了，報警這種事，丟個自行車都費勁找回來（除非你是外國人），喪屍他們管得了么？
「我覺得有必要讓他們知道知道，是誰在保護他們。」慶麟搖了搖冰咖啡里的攪拌匙。
「雖然少爺會說沒必要，可是這一點上我很贊同小麒麟。」蒼麒跨了一步站在慶麟邊上。
慶麟一臉嫌棄：「叫誰小麒麟，你不是小麒麟？」
蒼麒一巴掌糊在慶麟頭上：「叫哥，小屁孩。」
樓上客房，艾茉莉坐在顧誠人的床邊，看著他臉色慘白地整個人裹在被子里睡的極其不安穩。眉心緊皺著，似乎夢見了什麼。想了想，艾茉莉伸出手，拉住了顧誠人的手。一瞬間，艾茉莉就整個人躺倒在床邊，陷入了深深的睡夢中。
這次，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
艾茉莉看見潔白的空間中，一個小男孩孤獨地站在中間，遠遠地似乎在張望著什麼。在他的前方，一塊大屏幕海天相接。
畫面依次閃過，從重華入夢，到穆靜然將重華介紹給左及川，到左及川帶領眾人穿越時空到達重華所在的異世。期間的種種，如同走馬觀花一般。艾茉莉尋了個地方坐下，抱著膝蓋彷彿看電影一樣看著這些場景如流水般閃過。
看到左及川中槍后穿越，白澤在手術台上給他們做手術，應龍的出現，重華回到現實中開天眼，重華的夢境中洛琛為了她幹了那一杯毒酒，一直到異世崩塌。
艾茉莉靜靜地看著，顧誠人應該是在將他記憶中所有跟異世穿越有關的內容都詳細地過一遍，估計是打算從這些內容中找到現實世界中出現那個詭異的工廠和喪屍的原因。
可是，似乎並沒有什麼有效的線索。
聖王陵那段，木老返老還童倒是讓艾茉莉很是驚訝了一番，眼看著木老從老年人一點點年輕起來，很有大變活人的感覺。不僅如此，顧誠人居然曾經召喚了十二帝的魂魄再度回歸，這個也很厲害。
「有趣么？」顧誠人一襲白衣，走到艾茉莉身邊坐下。
艾茉莉點點頭：「確實很有趣，這跟在視頻上看不一樣。這樣看上去臨場感更強，更直觀。」
顧誠人笑了笑，揉了揉艾茉莉的頭髮：「看到什麼覺得奇怪的地方就提醒我。我太累了，現在只能靠睡覺的時候來查這些事。」
艾茉莉回頭看著他：「你休息吧，我來看。看到奇怪的地方我就記下來，等你醒了再問你。」
顧誠人溫潤地看著她，笑了笑：「借個枕頭唄。」
艾茉莉一愣，四下看了看，凈白的空間，什麼都沒有，哪兒來的枕頭？
顧誠人嘆了口氣，將艾茉莉拉近自己，一翻身躺在了艾茉莉的大腿上。
艾茉莉心頭一跳，想要拒絕卻發現顧誠人已經睡著了。有些憔悴的面容上有著難以忽視的黑眼圈，想必從哪個地方出來就已經用盡了全力吧。艾茉莉抿了抿嘴，任由他躺在自己大腿上。
抬起頭，繼續看著畫面播放。
那個小男孩就站在那兒，未曾回頭，看樣子十分認真地盯著畫面看著。艾茉莉看不見他的正臉，也無法分辨這個孩子是否是小時候的顧誠人。她並不打算跟那個小男孩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畫面。
畫面一閃而過，在異世崩塌之前，重華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女帝，眾多皇帝參加的那個聯合國會議中，除了洛琛，所有的皇帝都是從現實穿越過來的。這一點倒是讓艾茉莉很驚訝。
「這些人……是什麼情況穿越過來的呢？」雖然當時顧誠人他們應該是調查了這些人在現實中的情況，但是他們確實是都死了才去了異世。那麼，是誰送他們過去的呢？
美劇中，每個人但凡有關聯都要看時間軸是否有重合，艾茉莉決定等到顧誠人醒過來，就把這一點跟他說。
可是，他什麼時候才醒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