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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緊繃著的身體在這一刻徹底的虛軟了下來,渾身早已經被汗水濕透,耳邊響著嬰兒的啼哭聲,安寧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前世那血腥凄慘的一幕,整顆心放了下來。
這一世,她和孩子是有緣的!
「姐姐……你看,你給王爺生了個小郡主。」碧珠顧不得詹灝在場,背過身子,扯下了裡面柔和的內衫,小心翼翼的將嬰兒裹著,送到安寧面前。
安寧睜開眼,轉臉看向哭得嘹亮的嬰兒,小郡主嗎?這就是她和蒼翟的女兒嗎?一股暖意,從心底浮,快速的在心中蔓延開來,安寧下意識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觸碰到嬰兒細嫩的臉頰,就在觸碰到的那一刻,女娃赫然停止了哭聲,甚至還呵呵的笑了,那清亮的聲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讓安寧心中一怔。
「姐姐,她笑了,你快看啊,小郡主她對你笑了!」碧珠雖然見過韶華郡主和雲王爺生的龍鳳胎,此刻但依然難掩激動,想到自己肚中此刻也正孕育著飛翩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她也要和他見面了嗎?
單是想象,心裡的激動便上了一層。
「呵呵……」小女娃揮舞著手,竟猛地抓住安寧的手指,笑聲更是開懷。
安寧心中抑制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興奮,這麼小小的一個身體,竟能讓她感覺到如此大的能量,她的女兒好似很喜歡她呢!
此時的安寧,自然不知道,她的女兒和她一樣,亦並非常人。
安寧的身子雖然虛弱,此刻卻依舊坐了起來,伸手從碧珠的手中接過女兒,放在懷中那一刻,她的心好似被填得滿滿的,她此刻,比什麼時候都感謝老天,讓她的女兒平安的來到這個世上。
一室的和諧瀰漫著,但是,這樣的和諧,卻是讓詹灝眼底劃過一抹不悅,看著安寧抱著女兒的畫面,竟是覺得十分的刺眼,方才他還在想,這樣惡劣的環境,沒有產婆,孰料,竟真的讓安寧平安的生下了孩子,這嬰兒啼哭出來的那一刻,就好如一個巴掌,硬生生的打在他的臉上,那滋味兒,著實是不好受的。
「宸王妃,恭喜啊!」詹灝朗聲道,故意要打破安寧喜得貴女的喜悅。
安寧抱著女兒的手怔了怔,眼底劃過一抹凌厲,但抱女兒的動作,卻依舊輕柔,「如果詹老爺是真心道賀,那安寧便在此感謝了。」
「自然是真心的,宸王的女兒,能夠在我詹灝的面前降生,當真是我詹灝的福氣,不過……」詹灝嘴角一揚,隱約夾雜著些微的不懷好意,人也朝著安寧的方向走去。
安寧眼裡的防備更濃,渾身好似豎起了尖刺,微微側身,似乎是要將懷中的女兒,牢牢的護著。
詹灝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小郡主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和她的父親團聚了,哦,不……不,她一定會和宸王團聚的,宸王這個時候,怕是已經在朝著這邊趕過來了。」
安寧眸子一凜,目光看向懷中的女兒之時,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柔柔的笑意,「是啊,呈詹老爺吉言,我的女兒自然會和她的父親團聚。」
不但能團聚,她的父親定還能看著她慢慢長大。
詹灝眉心皺了皺,暗道這個安寧,還真是伶牙俐齒,心中的不悅越發的濃烈,詹灝更是大步上前,想要將安寧懷中的嬰兒給奪過來,她護著她的女兒嗎?哼,她既然護著,那麼,他就讓她嘗嘗因為女兒而心驚膽戰的滋味兒,只要這小女娃落在了他的手上,看她這張利嘴還敢不敢和他頂撞。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意圖,碧珠在他靠近安寧之前,猛地擋在了安寧的面前,此時的碧珠,不再是方才因為面對安寧生子,慌亂得手足無措的女子,這渾身散發的氣勢,足以讓商界和她交過手的那些人為之折服。
「堂堂詹家老爺,想要欺負女人和孩子不成?傳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了大牙?」碧珠冷聲開口,平靜的雙眸,對上了詹灝的視線,絲毫都沒有畏懼之意。
詹灝挑眉,這女人他是知道的,八珍閣的主事者,僅僅是來了北燕國數月,便將八珍閣經營得有聲有色,現在,甚至足以和三大望門的酒樓媲美,這個女人方才慌亂得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鬟,但此刻,卻是有勇氣和他對峙,哼,這蒼翟和安寧的身邊,還真是人才輩出啊。
人才輩出么?詹灝想到什麼,眼底劃過一抹凌厲,若不是蒼翟有這些個幫手,他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讓詹家和墨家的生意幾乎陷入癱瘓?
這幾乎是詹家有史以來的最大的一個衝擊,便是在曾經面對鳳家和墨家的勾心鬥角中,都沒有一次,這麼凄慘過。
這叫他如何能甘心?猛地一揚手,啪的一聲響,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碧珠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傳來,碧珠只感覺到腦袋在那一瞬間空白,口中一股血腥味兒瀰漫開來。
「碧珠……」安寧驚呼出聲,狠狠的瞪著詹灝,「詹灝,你……」
安寧幾乎是咬牙切齒,他竟然打碧珠?!她怎容他當著她的面兒傷害她的妹妹?!
「怎麼了?她是你的妹妹?但詹某可聽說過,她不過是一個丫鬟出身罷了,你便是認她做妹妹,她也終究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奴才,宸王妃,詹某在替你教訓奴才,你應該感謝我才是,何必這麼瞪著我,好像我殺了你在意的什麼人一般,呵呵……宸王妃,要這樣瞪著我,也還不是時候啊!」
目光掃過碧珠嘴角流出的血跡,詹灝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烈,其中的惡意也是不斷的攀升著。
碧珠的意識漸漸的收了回來,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痛,聽著詹灝那刺耳的聲音,眼底劃過一抹不著痕迹的陰沉,低賤的奴才嗎?這個世上,怕也只有小姐他們不將自己當奴才了。
可是,奴才又怎樣?便只能被人這樣的鄙夷不屑,肆意踐踏,毫無尊重嗎?
手緊握成拳,若是以前的碧珠,只會忍氣吞聲,能避則避,但是,現在的碧珠,在安寧的影響下,思想也在潛移默化的受著影響,她會向所有人證明,她值得尊重!
碧珠心中翻騰著,但是,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碧珠知道,這個時候,她和姐姐在詹灝的手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詹老爺,如果教訓奴才,能夠讓高興些,那詹老爺隨便教訓便是!」
「碧珠!」安寧輕呼出聲,碧珠的心思,她又怎會不明白?碧珠是要借用自己來轉移詹灝的注意力,好保護她和女兒啊!可是,她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碧珠……
「姐姐,詹老爺說得不錯,碧珠本就是奴才。」碧珠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但是,心中的冷意,卻是越發的凌厲。
「哈哈……哈哈……」詹灝猖狂的大笑出聲,「哼,好一對情深的姐妹,好一對讓人羨慕的主僕。」
心中盤算著什麼,也許在等待蒼翟到來的這段時間內,他找到樂趣了,目光落在碧珠的臉上,雖然是丫鬟出身,但生得極其標緻,伸出手,輕佻的抬起她的下顎,嘴角的**越發的濃郁,「大皇子嘗過你的滋味兒了?」
話落,碧珠身體一僵,安寧心中一怔,狠狠的瞪著詹灝,「老匹夫,你說話注意點兒,有本事,你朝著我安寧來!」
那件事情是碧珠心中的傷痛,詹灝這老匹夫,竟然揭碧珠的傷疤,安寧知道,這比方才打碧珠那一耳光,還要讓碧珠痛啊!
可是,碧珠卻是笑笑,「是啊,可惜,大皇子是個短命鬼。」
意思就是說,傷了她的人,沒有好下場!
詹灝眸子一凜,狠狠的捏著碧珠的下巴,正要發怒,卻聽得外面傳來敲門聲,詹灝皺眉,朗聲道,「進來!」
來人推門而入,赫然就是他的兒子詹珏,詹珏看到詹灝,立即上前,「爹,宸王殿下來了。」
話一落,在場的幾人神色各異,就連安寧懷中的女兒,都咿咿呀呀的哼了幾聲,安寧拍了拍懷中的女兒,神色卻是凝重。
她知道蒼翟一定會來,可是,面對的卻是詹灝準備好了的陷阱,這叫她怎能不擔心?
目光落在懷中女兒的身上,想到詹灝方才的話,眸光微斂,心中暗道:女兒啊女兒,今日,是咱們一家三口共同作戰的時候,到最後,誰都不能落下!
好似有感應一般,小女娃竟然揚了揚手,似乎是在對安寧表示著什麼,安寧心裡一暖,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將女兒抱得更是安穩。
碧珠聽到消息,心中卻是滿心歡喜,在她的眼裡,宸王似乎是無所不能,只要有宸王在,他便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到姐姐!
而詹灝則是饒有興緻的挑了挑眉,「看來,他來得還挺早的,既然宸王殿下已經來了,那麼,我們作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可不能怠慢了貴客,詹珏,好好看著宸王妃和小郡主,照料好了,若是有絲毫差錯,唯你是問。」
「是,爹爹放心,詹珏定會好好照看宸王妃和小郡主。」詹珏拱手,眼底劃過一抹冷然,想到他們今日的計劃,事情已然進行到這個份兒上,他們的勝利的幾率又大了幾分了,只要蒼翟一進了這座宅院,就等於是瓮中的鱉,還不是任由他們處置。
蒼翟的本事再大又如何?他們的手中可是掌握了蒼翟的命脈,先前是宸王妃安寧,現在多了個宸王的女兒,這籌碼,還真是讓他看了都甚是滿意啊!
詹灝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大步走出了房間……
這是一處僻靜的宅院,並非是詹家祖屋,而是詹家在城郊的一座別院,這處別院,依山而建,根據地勢,休得分外宏偉,進入院子的大門,便有一條一直蔓延而上的路徑,路周圍的平坦處,佇立著幾個小院子,這環境,好似人間仙境一般,但是,蒼翟卻無心欣賞這個院子裡面的美景,此刻,他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確定寧兒無恙!
而乍一看,怕也不知道這麼一個別緻精巧的庭院之內,暗處卻是隱藏著無限的鋒芒,別人不知道,但是,在蒼翟進了這個院子的第一刻,就已經心中瞭然,他早就料到詹灝設下了埋伏,就等著他進院子,沒想到,詹灝竟選擇這麼一處地方,這裡,看似有層次,在外面,似乎可以將院子中的一切盡收眼底,但身處其中就會發現,這就是一個牢籠,只要進了裡面,就很難逃出生天。
「哈哈……」一個得意的笑聲響起,蒼翟順著那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襲錦衣裹身的詹灝站在閣樓上,那閣樓正好在上一級的平底上,蒼翟從這裡看上去,那壓制性的氣勢,讓蒼翟不由得皺了皺眉。
「宸王殿下大駕光臨,實在是讓我這郊外別院,蓬蓽生輝啊!」詹灝朗聲道,目光和蒼翟的視線對視,從他所站的這個角度,正好是居高臨下,好似能夠掌控著這一切的感覺,讓這段時間一直飽受挫折的詹灝,分外的高興,蒼翟啊蒼翟,饒是他那般步步為營,饒是他有能力讓三大望門之一的墨家在一夜之間化為灰燼,可終究還不是落在了他詹灝的手上么?
蒼翟眸子一緊,不願理會詹灝這老匹夫虛假的寒暄,「蓬蓽生輝不敢當,本王已經如你所願的來了,現在,是不是該讓本王見到本王的王妃了?」
蒼翟開門見山,心中卻是將詹灝利用寧兒的作為牢牢的記下了,這個仇,他一定會連同娘親的仇,一塊兒報!他蒼翟在此發誓!
詹灝嘴角的笑意擴大,呵呵的笑道,「宸王殿下急什麼,既然來了,咱們敘敘舊也是好的,哦,對了,宸王殿下似乎沒有按照我信上的交代做吧!」
詹灝說話之間,目光落在蒼翟身旁的飛翩身上,眼底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詹某記得,詹某讓宸王殿下獨自前來,可宸王卻帶了這麼一個人,實在是讓詹某很是不悅啊。」
蒼翟皺眉,一旁的飛翩卻是冷哼了一聲,「詹老爺沒有跟在下打聲招呼,就請了在下的夫人到你這裡來做客,時辰已是不早,在下不過是來接夫人回家罷了,和宸王殿下不過是巧合罷了。」
飛翩心中氣憤,若不是小姐和碧珠在這可惡的老匹夫的手上,他定要上前,一刀結果了這天殺的男人,可是,一想到小姐和碧珠此刻還情況未知,他便是對詹灝有太多的恨,此刻要做的事情,也必須是鎮定。
詹灝卻是輕哼一聲,那個叫做碧珠的女子,是在他的手上不錯,不過,他卻是不相信飛翩的話,轉念想到自己今日為伏擊蒼翟所做的準備,詹灝心裡卻是劃過一抹不屑,多一個人又怎樣?不過是到最後多一具屍體罷了,既然他要來送死,他就成全他吧!
「來人,宸王殿下來了這麼久了,還不將椅子搬上來,宸王殿下身子金貴,可別累著了。」詹灝似乎是很樂意享受此刻和蒼翟的周旋,不過,蒼翟卻沒有心思和詹灝周旋。
「詹灝,你到底要幹什麼?」蒼翟眸子一緊,語氣冰冷得好似剛被寒冰萃過,那絲絲的凌厲,便是站在高處的詹灝,都感覺到了。
詹灝眸光微斂,看來,這蒼翟還真是坐不住,這麼想見到他的妻子和女兒么?他越是想見,可他偏偏不讓蒼翟如意。
「宸王殿下這等聰明的人,詹某想幹什麼,難道宸王還猜不出來嗎?」詹灝挑眉,眸光微閃,眼底劃過一抹而已,視線一瞬不轉的落在蒼翟的身上,似乎是不想落下他一絲一毫的反應,「宸王殿下,今日,詹某要恭喜你了。」
蒼翟皺眉,隨即便聽到詹灝的聲音再次響起,「方才宸王妃為宸王產下一女。」
話落,蒼翟身體一怔,神色和方才的冷然想必,隱隱多了些微的撥動,產下一女?寧兒生了?她們母女可平安?他們的女兒長得什麼模樣?
無數的問題在蒼翟的腦海中回蕩,心中澎湃著,想要見到她們母女二人的心情越發的激烈,可是,在聽到詹灝接下來的話的時候,蒼翟臉上的激動在那一刻赫然僵住……
「可惜啊……」詹灝突然嘆息了一聲,果然滿意的看到那雙不容易表現出情緒的眼中,流露出了些微的緊張,呵呵,她手上的籌碼,還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呢!
詹灝僅僅是吐出這幾個字,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是故意要折磨蒼翟的心一般,蒼翟即便是知道詹灝的意圖,但他心中對寧兒母女二人的擔心,卻是容不得他沉默。
「詹灝,你要做什麼,沖著我蒼翟來,我蒼翟隨時奉陪,只要你放了安寧母女,我蒼翟,就交由你處置。」蒼翟沉聲開口,心中卻是在盤算著,只有確定寧兒和女兒安然無恙了,他才能毫無顧忌的對付這個詹灝,到時候,屬於他和詹灝的對決,誰輸誰贏,各憑本事。
「呵呵,宸王殿下,我詹灝能夠成為詹家的家主,腦袋裡裝的,可不是豆腐渣,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我只要放了宸王妃和你們的小郡主,便是能夠控制你又如何?都知道宸王蒼翟精明詭譎,沒有宸王妃和小郡主在手上,我可是心裡沒底啊。」詹灝坐在了下人送來的椅子上,接過茶杯,悠閑自得的喝著茶。
蒼翟眸子一緊,暗自在心底將詹灝詛咒了千萬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你要什麼?我的命么?」
詹灝挑眉,果然不愧是蒼翟,竟能如此平靜的說出這句話,若他們是朋友,他定會接近權力的拉攏蒼翟,但無論如何都已經改變不了他們是敵人的事實,有一個這樣的敵人,還真是傷腦筋啊,這樣的敵人,只有徹底的剷除了,才能以絕後患。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想蒼翟給詹家帶來的是怎樣的打擊,這筆賬,他詹灝若是不算回來,那還真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啊!
「除此之外,我還想要裘公子名下……不,應該是宸王名下的所有產業,記住,是所有哦!」詹灝俯視著蒼翟,刻意強調著。
這個蒼翟,本事還真是大得很,仔細一想,以裘公子在北燕國崛起的時間,看來,那個時候,還遠在東秦國的蒼翟,就已經在北燕國替他們埋下了這個炸彈啊,可怎料,他們三大望門,都是著了他的道了,竟然將一條鯨魚,當成了小蝦米,到最後不但沒有將小蝦米吞掉,還成了對方的腹中肉。
不過現在看來,蒼翟和裘公子所做的這一切,都不過是在為他們詹家做嫁衣裳罷了,他詹灝才會是那個真正的贏家。
裘公子作為在北燕國除了三大望門之外的第一商業大家,單單是他名下的產業,就足夠豐厚了,更何況是在他們蠶食鯨吞了三大望門之後?
詹家這次的損失,他要討回來,還是加倍的討回來,只要蒼翟的這些產業全數落在他的手上,那麼,從今之後,北燕三大望門,就該是他詹家成為寡頭了,誰又能出其右?饒是蒼家,怕對他都要竟讓三分。
一想到此,饒是素來內斂深沉的詹灝,此刻也興奮了起來,要知道,讓詹家超越鳳家,就已經是他的夢想了,更何況是詹家在北燕獨大呢?
「怎麼樣,宸王殿下可捨得?」詹灝看著眉心緊鎖的蒼翟,催促著蒼翟的答案。
「如你所願,不過,本王有一個條件!」蒼翟對上詹灝的目光,朗聲道,詹灝的要求,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僅僅是要他的命嗎?詹灝這人,本就是重利益之人,他又怎會放棄這麼大的甜頭呢?
「什麼條件?宸王殿下說來聽聽。」詹灝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眼裡多了幾分防備之意,饒是蒼翟此刻是瓮中之鱉,他也要防著他耍出什麼花樣來。
「我要將安寧。」蒼翟堅定的開口。
「不行!」詹灝幾乎是下意識的拒絕。
「呵呵,詹老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你想要的產業,可都是在裘公子的名下,如果本王一死,沒了本王的意思,裘公子又怎會將那麼大的產業拱手讓給詹老爺?」蒼翟眼底劃過一抹幽光,詹灝這老匹夫用寧兒和孩子牽制住他嗎?他又怎麼不可以用詹灝在意的東西牽制住對方呢?
而詹灝在意的,便是讓詹家得到更多的利益,他想要他的所有產業,那麼,他就拿這產業來牽制他又何妨?
詹灝心中一怔,濃眉緊緊的擰成一條線,蒼翟在威脅他!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蒼翟的意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若是他不讓蒼翟見安寧,那麼,蒼翟怕是寧願死,他若是就這樣死了,那裘公子手中的產業,還真的落不到他的頭上,裘公子是蒼翟的人,他要利用蒼翟將所有的財產轉移到他的名下,這才能萬無一失。
可是,讓蒼翟見安寧嗎……詹灝眸光微斂,沉吟片刻,終究是妥協,「來人,請宸王妃上來。」
詹灝極其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方才,好似又被蒼翟牽著鼻子走了一樣,但想到什麼,詹灝卻是平息了下來,等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他會將這份不悅,全數加註在這一家三口的身上。
詹灝這一吩咐下去,不多久,便有人帶著一個女子出現在閣樓上詹灝的身旁,蒼翟看到那女子,身子下意識的朝前,「寧兒……」
寧兒臉色蒼白,整個人看似虛弱之極,好似一不小心,就會隨時昏厥過去一般,是因為生產的原因嗎?蒼翟心中好似被一直大手揪著,針刺般的疼痛在他的心裡瀰漫開來,方才,寧兒到底經歷了什麼?
此刻,蒼翟恨不得立馬衝到寧兒的身邊,將她摟在懷中,將胸膛給她靠著。
只是,蒼翟僅僅是往前邁出一步,詹灝的聲音便在那閣樓之上響起,「宸王殿下,別輕舉妄動,站在那裡便好,不然……」
詹灝的眼裡劃過一抹惡毒,頓了頓,繼續說道,「不然,我的人手中的箭可不認人,傷到了宸王殿下和宸王妃哪一個都不好,不是嗎?」
蒼翟邁出去的腳步,赫然頓住,餘光掃過突然冒出來的幾個弓箭手,他們手中的弓箭都已經拉滿了弓,那模樣好似在告訴他,只要他輕舉妄動,詹灝便會一聲令下,那些羽箭便會離弓而出,蒼翟沒有辦法再往前一步,若是那些羽箭的目標是自己,他並不害怕,但是,那些羽箭的目標卻是閣樓上的寧兒,他不能拿寧兒的性命與安危去賭詹灝的仁慈。
站在原地,蒼翟的眼中劃過一抹憤恨,該死的詹灝!
他若是真有本事,就休要讓他蒼翟有機會佔到上風,不然……心中的恨意,熾烈的燃燒著,這詹灝,不可饒恕!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蒼翟只能如此遠遠的望著安寧。
閣樓上,當安寧看到蒼翟的那一刻,心在那一瞬間安了下來,蒼翟的擔憂她又如何沒有看出來,她已經很努力的強撐著身子,很努力地讓自己表現得輕鬆,可是,從蒼翟那越發緊皺著的眉峰……對,便是這麼遠,遠到根本看不清楚蒼翟的眉峰到底呈什麼樣的狀態,安寧也知道,他的眉峰越皺越緊了。
她很想如往日的那樣,一伸手,便可以觸碰到心愛的男人,替他將眉心的皺褶撫平,可是……她現在,身體無力得,似乎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安寧想到什麼,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悠悠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緩緩流瀉而出,「王爺,小傢伙她很好!」
蒼翟一怔,小傢伙?遠遠的對上寧兒的雙眸,寧兒是在向自己報平安啊!
「好,很好。」蒼翟呢喃著,小傢伙很好便行,女兒已經出生,但他這個做父親的還沒有親自抱過,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懷抱離寧兒母女太遠太久!
「哼,宸王殿下,就不給時間你們訴衷情了,以後你們有的是時間!」詹灝朗聲打斷夫妻二人的對視,今日,他不僅僅是要蒼翟的命,正所謂斬草除根,這一家三口,留下了誰,都怕是禍患,有十多年前蒼翟的這個教訓在,詹灝絕對不會再讓他自己犯同樣的錯誤。
而這夫妻二人一同赴了黃泉,有的是時間向對方展現自己的情誼,不是嗎?
想到此,詹灝的眼底,隱約有一抹冰冷的惡毒一閃而過。
蒼翟和安寧同時看向詹灝,眼底皆是凝聚起一抹深沉,隨即便聽得詹灝再次開口道,「宸王殿下,詹某已經如你所願的讓你見到了你的宸王妃,現在,是不是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安寧眉心皺得更緊,兌現承諾?蒼翟給了詹灝什麼承諾?詢問的看向蒼翟,卻只見蒼翟斂眉,不疾不徐的道,「好,還請詹老爺給蒼翟一些筆墨,待蒼翟休書一封,詹老爺不是要裘公子名下的產業嗎?本王這就讓他將所有產業的所有權,改在詹老爺的名下。」
詹灝想到詹家即將面對這樣的好事,心裡喜不自勝,眼裡興奮的神色閃動著,「快,筆墨伺候!」
很快,有家丁送上了筆墨紙硯,蒼翟絲毫都沒有猶豫,在白紙上寫下一些內容,便滿意的放下了筆,詹灝可是一個警覺的人,命人將蒼翟寫的東西呈上來,仔細看了好久,確定蒼翟不可能耍什麼花樣,才命人送了出去。
詹灝沒有發現,在他命令將這封信送出去的那一刻,蒼翟深邃的眸中有一抹異樣若隱若現,讓人來不及捕捉住,便消失不見,此時的他又怎會知道,自己送出的這封信,會成為他的催命符呢!
詹灝的心情好極了,如果不是怕讓蒼翟他們看了笑話,此刻,他怕是要歡呼起來,壯大詹家,可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啊,沒想到,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他詹灝並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對於用如此手段吞噬掉對手壯大自己,他絲毫不以為恥,他要的只是結果,而至於這過程是否卑鄙,他何必要去在意呢?
詹灝滿心的希望,終於,在等了好一會兒之後,裘公子——追電親自帶著他名下所有產業的所有權狀,進了這座宅院,在看到下人呈上來的所有權狀之時,方才還極力保持著淡定的詹灝,終究是淡定不了了,竟赫然起身,雙手捧著那高高的一疊權狀,如一個小孩子一般,瘋狂的手舞足蹈著。
「哈哈,以後這一切就都是我詹灝的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詹灝的聲音回蕩在這個庭院之中,那閃閃發亮的的眼眸,讓在場的其他人,眼底劃過一抹濃烈的鄙夷,不過,鄙夷之外,他們更多的是平靜。
「詹老爺,你現在也得到你想得到的了,詹家有了這些東西,必然會成為北燕獨一無二的世家望族。」蒼翟斂眉,平靜的語調響起,打斷了詹灝獨自一人的歡悅。
詹灝怔了怔,目光掃過下面的一干人等,好似方才記起了什麼,一抹詭譎重新爬上了他的臉頰,呵呵,他倒是只顧著享受得到這麼多天降橫財帶給他的喜悅,忘記了還有他們的存在了!
呵呵,他的最終目的是蒼翟,不是嗎?而這個……詹灝掂了掂手中的這一疊所有權狀,這些不過是他額外的戰利品罷了,一想到此,詹灝便又忍不住哈哈的大笑出聲來,那得意的笑聲在整個院子中回蕩,經久不息。
終於,詹灝笑得夠了,收斂好了笑容,目光落在蒼翟的身上,幽幽的開口,「宸王殿下,詹某在這裡要謝謝你的慷慨了,宸王殿下,看來宸王妃在你的心裡,還真是夠分量,僅僅是見一面,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你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詹某佩服至極,不過……」詹灝眸光轉動著,頓了頓繼續開口道,「詹某這裡還有一個提議,不知道宸王殿下有沒有興趣,和詹某來玩一玩!」
蒼翟皺眉,連安寧眼底也是劃過一抹警惕,不用想,詹灝這老匹夫也沒有安什麼好心。
但他們卻知道,既然詹灝已經提了出來,那麼,詹灝口中這個所謂的提議,便是他們再沒有興趣,他們也是躲不掉的,也只能靜觀其變,看著卑鄙小人,還要耍出什麼花樣了!
「說來聽聽。」蒼翟沉聲開口,那雙深邃的眸子,波瀾不驚。
詹灝挑眉,「宸王和宸王殿下夫妻情深,甘願為宸王妃放棄這樣代價,不知道宸王千金在宸王的心目中,是怎樣的地位?」
詹灝的話一落,幾乎是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蒼翟眸子一緊,安寧卻是率先朝著詹灝吼出聲,「詹灝,你休要打我女兒的主意!」
不,他怕不僅僅是打女兒的主意,他是要為難蒼翟啊!
「宸王妃,你這虛弱的身子,還是不要動怒的好,若真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宸王殿下怕是要和我詹某拚命了,至於我打不打你女兒的主意,你覺得我為刀俎,你為魚肉的情況下,你有說話的地方嗎?」詹灝眼底的瘋狂閃爍著,一想到蒼翟給詹家帶來的災難,他無法咽下這一口氣,思及此刻心中的盤算,詹灝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來人,去喚大少爺親自將宸王殿下那可愛的小郡主帶出來。」根本就不等蒼翟等人說些什麼,詹灝便朗聲吩咐道,目光卻是一瞬不轉的落在蒼翟的身上,恣意欣賞著他此刻的怒意。
憤怒嗎?蒼翟這人,素來冷情,但對幾個人,卻是用情至深,除了當年死在他們算計之下的趙昭陽,怕只剩下眼前的安寧和他們初生的女兒了。
蒼翟不是一直要報仇嗎?那他不妨讓他的仇恨更深,只是,這一次,蒼翟不會再像十多年前那樣幸運,還有機會報仇!
很快的,如詹灝所吩咐的那樣,詹家大少爺詹珏便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出現在閣樓上,小郡主的出現,頓時讓在場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那麼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如何能夠承受詹灝這老匹夫的算計?
「女兒……」安寧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想要上前將女兒搶過來,要說這世界上有誰會讓安寧失去理智,亂了方寸的話,除了蒼翟,碧珠,現在又多了女兒。
她的女兒,那麼小,連一點兒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叫她這個做娘親的如何能不緊張擔心?
此刻,安寧更加能夠體會當年昭陽長公主保護蒼翟的決心,這是身為母親的天性,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不願自己的子女受到絲毫傷害!
可是,安寧剛要靠近,詹珏卻猛地將手中的小女嬰高高的舉了起來,厲聲威脅,「宸王妃,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的手萬一不小心一松,那後果恐怕……」
安寧停住腳步,咬牙切齒,「卑鄙!」
詹灝和詹珏父子二人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卑鄙么?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卑鄙又如何?歷史只會記住成功者!
「你要幹什麼?」蒼翟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中蹦出來,銳利的黑眸緊鎖著詹珏手中的女嬰,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和女兒會是這樣的方式見面,詹灝,今日已然觸碰到他的底線,而那後果……
蒼翟眸子一凜,渾身散發的冷冽氣息,彷如那地獄走出的暗夜修羅,但在此時此刻,卻是對詹灝和詹珏這對自認為已經掌控了全局的人來說,卻是對蒼翟的駭人不以為意,在他們看來,現在的蒼翟,命脈掌握在他們的手上,不過是一個紙老虎而已,無法帶來絲毫威脅。
此時的二人,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拔了虎鬚,還騎在老虎的身上。
蒼翟和安寧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詹灝和詹珏二人如此惡毒的算計,他們又怎會輕易放過?
只是,詹灝和詹珏都沉浸在此刻的得意與興奮之中,詹灝眼底的惡毒閃爍著,抽出身旁的一把劍,一揮,那劍便插入蒼翟面前的地上,凌厲的纏鬥著,只聽得詹灝凌厲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我想看到這把劍,刺入宸王殿下的身體,不知宸王殿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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