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凡物的光輝依然閃耀
“隻有……明白黑暗的恐懼，才能宛如著魔了般尋求光明。”
來自軀體的損傷和痛苦，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居住其中的靈魂。
或者說，以那種擁擠形式存在的靈魂。
即便是損耗了些許，也無人能夠察覺。
事實上，易春頗為懷疑這些靈魂當前的精神狀態。
隻是，對他而言，這是毫無意義的探究就是了。
他並不打算理睬這家夥。
但對方，似乎未能明晰他難得的善意……
無數靈魂糾纏而成的敵人，宛如抽風了般舞動著。
而在魔法的領域裏，一些躁動的、危險的力量正在逐漸凝聚。
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它，或者說它們的本能。
以至於，在力量的凝聚期間它還能釋放著頻率穩定的精神波：
“人類的長夜，於你而言，不過午間的一次小憩。”
“你……如何能懂！”
而下一瞬間，來自龐然大物酓的熊掌，讓對方的力量凝聚戛然而止！
巨大的熊掌又一次狠狠地砸中了對方的上部分軀體！
這是開始，卻絕非終結！
在霧霾籠罩的上空，宛如巨熊般的酓揮舞著巨大的熊爪！
一次，又一次，就像是在虛空中敲打著無形的擂鼓一般！
任何的反抗，在這樣的殘暴的攻勢之下，都顯得蒼白而無力！
敵人偶爾憋出來的類法術能力，也隻是為酓的攻擊更加增添了幾分狂暴的色彩！
破碎的生物組織，在空氣中炸開了花！
最終被重力所吸引，稀稀疏疏地砸落在地麵上！
就像是，憑空下了一場小雨一般。
“吼！！！”
又一次蠻橫的鞭打，直接將敵人徹底錘落在地上！
它龐大的軀體呈現出破爛不堪的姿態，壓倒了一片人類的建築。
一種陰冷的氣息，從敵人破碎的軀體中釋放出來。
腐爛、糾纏，一如易春進入這個世界所聞到的一般……
“你尋覓你那腐爛的‘永恒’便是了。”
“何故找死？”
易春看著底下敵人的殘骸，緩緩呼出一口熾熱的濁氣。
眾所周知，他並非一個將戰鬥視為常態化需求的德魯伊。
之前與某個三太子的變化纏鬥，已經讓易春的戰鬥渴望暫時得到了滿足。
但總有尋求生命捷徑的崽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易春看到了遠處正瑟瑟發抖望著這邊的丹。
他緩緩走了過去。
陽光隔著霧霾照在他如魔神般猙獰的龐大軀體上，身後破碎的建築殘骸更增添幾分恐怖的氣息。
易春能夠看到丹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然後，他又逼著自己超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以酓的體型來看是微不足道的。
但易春知道，這是一個凡物掙紮的距離……
易春走到丹的前方，他那龐大的軀體宛如一片陰雲般徹底將丹吞沒！
“那麽……凡人。”
“你渴望顛覆這一切嗎？”
易春凝視著丹，還有他那正不斷流失著鮮血的脖頸。
那裏的觸須消失了……
“是……是的！”
“哪怕即便真正存在所謂的永恒，也不該是以這種……殘忍的形式出現！”
丹強忍著軀體的顫抖，凝視著此刻宛如魔神的易春說道。
“可我不是神龍。”
易春看著丹說道。
他宛如雷鳴般的話語，讓丹心頭一顫。
但易春隻是接著說道：
“有人曾於地上匍匐，喚我為：翡翠長者。”
“我曾認為，那不免讓我顯得年邁了些。”
“如今看來，倒也不差。”
“那麽，凡物，你可願接受翡翠長者的賜予，成為長者子嗣？”
易春朝著丹緩緩伸出雙手。
右邊是躁動且狂暴的毀滅，左邊是星辰靜默的奧秘……
…………
…………
夜深了
陳刀國靠在床上，連續工作過度的雙手傳來絲絲的痛楚。
他已然習慣了。
往常的時候，他這時早已經疲憊到沾床就倒。
今天難得清醒，倒是意外地收獲了手掌發來的罷工信。
可在白天的時候，在手術的時候，他的手未曾顫抖……
陳刀國無法閉眼。
隻要一閉上眼睛，他就能看到那些哭泣的、絕望的臉龐。
他無數次告訴自己，隻要盡力了，就該問心無愧。
可做不到……
看到那些悲痛的臉頰，那些沉重的哀悼。
生與死的界限，好像在消毒水的味道裏變得混淆了。
人們總以為，生與死的無限重複，會讓人變得麻木。
但真正的麻木，又怎會在生命的流逝前，一次次流淌著鮮紅血液呢？
作為一個專業的、經驗豐富的醫生，陳刀國很少會將時間浪費在毫無意義的蹉跎上麵。
他的每一分時間，都將投入到與死神爭分奪秒的戰場中。
但今天，當他靠在床上的時候。
他仍然會忍不住想道：也許，隻要快一步，一步就好了……
那種就差一絲的惋惜，總是格外令人感到痛楚。
尤其是，它是以一個鮮活的生命作為代價的時候……
手術會發生在任何措不及防的時候，它永遠有你意想不到的渠道。
也許是吃飯，也許是休憩，甚至是在進行生理排泄的時候……
陳刀國未曾抱怨。
他真正地將自己的一生，都付諸於那張小小的手術台前。
無需名譽亦或他人的認可，隻為心頭踐行的良知與光明。
可他終究是一個凡人，而凡人終究有所極限。
死亡是在所難免的遭遇，他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心靈拷問……
沒有人能夠再苛求他更多，但他並非為他人的請求而戰鬥。
外麵星河璀璨，一如年輕人眼中的韶光。
如果沒有晚那一步，那年輕人眼中的光彩應該如星光般閃耀……
陳刀國望著窗外的星光如是想道。
而就在這時，他發現了一雙窺視的眼睛。
在黑夜的隱蔽下，幾乎讓他差點看錯。
那是一隻通體雪白的貓頭鷹，或者是某種他所不知道的梟科生物。
它眼中非凡的神采，令陳刀國覺得有些疑惑。
恍惚間，他認為雅典娜所化的那隻貓頭鷹大概也就這般了。
“我倒是不記得雅典娜還有變身貓頭鷹的愛好。”
“不過，我這是月梟……”
就在這個時候，陳刀國突然發現那隻貓頭鷹消失不見了。
隨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房間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