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光與暗

  處置那些人，並沒有多麻煩。


  相反，因為喬鬆柏及時察覺到，對方有殊死一搏的可能。李長信及時回防，捉住了正在與趙八兩商議逃跑事宜的林喜貴。


  林四喜作為“大將軍”，甚至還與李長信的手下的士兵，進行過搏鬥。不過沒有兩回合，就失手被擒了。


  絕大多數參與此事的人，在失敗之後，都老老實實在家裏麵。


  而趙八兩見到李長信，竟然嚐試說服他。他認為，林暖暖所作所為，在擾亂林家村的秩序。村內女子的心思，都被她挑動起來了。這種事情，應該嚴懲不貸。


  他們所做的，隻是在維護秩序。


  隨後，李長信就下令，讓手下把所有人都處決了。


  整個過程，順利，而且沒有一絲漏洞。


  喬鬆柏也曾思考過這件事，他覺得，李長信是為了維護林暖暖，才這麽做的。


  彼時，林暖暖未醒，喬鬆柏滿心都是她。看到李長信，把他對林暖暖的三分特殊，當做了七分。


  可是現在林暖暖蘇醒過來，略微點撥一下，喬鬆柏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李長信就算真的跟自己一樣，喜歡上了林暖暖。有一點是不會變的，在把全部人殺了之後，他應該找自己邀功。


  但是，喬鬆柏對當時情況的了解，全部都是來源於，林素節。李長信，甚至不想讓自己知道。


  “關鍵在於……趙八兩。”喬鬆柏仔細回憶，總覺得問題是出在趙八兩的那些話裏麵。


  但是，他卻完全不能抓住重點。話是有問題的，可問題在哪裏呢？

  林暖暖已經覺得有些疲憊了，但是她之所以一步步誘導喬鬆柏，為的就是要指出一個事實。


  “因為，趙八兩以為自己跟李長信，是同一個階級的人。”


  這是一個父權社會，而不是男權社會。一切都是為了父權服務，而皇帝，就是這一切的最頂端。


  對於鼠目寸光的趙八兩來說，他的世界隻有林家村，他覺得男子給女子立規矩，是天經地義的。


  實際上，在李長信眼中，上級給下級立規矩，才是天經地義的。


  規矩，是由上麵的統治者說了算。林喜貴代表的，是下級對上級的反抗，即林家村對整個大周朝統治基石的反抗，與性別無關。


  隻是恰好，父權與男權有所重合。就像趙家的媳婦，是女子，實際上也是屬於父權的一部分。


  看一個人，不是要看男女、窮困，而是要看背後的階級、利益邏輯。


  趙八兩錯就錯在，他自己以為也是統治階級的一部分，觸碰了真正既得利益者的底線。


  喬鬆柏要跟上林暖暖這段話很難，但是他似乎懂了。不是什麽男女，也沒有什麽感情。李長信真正要做這麽做隻有一個原因。


  “因為在李長信心中，他們是謀反。恰恰是趙八兩這段話，令他們非死不可。”


  林暖暖點頭：“嗯，大致如此。”


  “可是，李長信的腦子，想不了這麽多吧。”喬鬆柏並非看不起李長信，實在是因為，林暖暖所說的，都是真正的大智慧，絕非是李長信能夠輕易想到的。


  實際上，確實也如同喬鬆柏所想。李長信隻是因為內心的一種恐懼與怒火，決定要立刻處理掉那些人。


  林暖暖笑著抬手，指了指隔壁的小廚房：“我大嬸子不救我，也一樣能夠賺錢，但是她選擇救我。你覺得她是心善嗎？”


  喬鬆柏搖頭。錢小芬，與心善這個詞，絕對搭不上邊。那次的救人，也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個問題，實際上可以跟我想問的第二個問題，一起提出來。那就是為什麽，林四喜，會背叛我們？”


  喬鬆柏定定地看著林暖暖，他感覺到了，實際上，林暖暖是察覺到了背後的邏輯，才與自己討論這兩個問題的。


  這背後的邏輯，隻有一個——階級分明。


  林四喜早就已經死去了，如果不是問本人，永遠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林暖暖提供的思路，卻讓事情很明了了。


  林四喜發財後，囤積了不少地。被趙八兩鼓動的覺得自己屬於另一個階級。而因為太熟悉林暖暖的發財模式，所以即便不懂原理，他也能感受到威脅。林暖暖不需要土地，也能創造大量財富。並且可以形成反掠奪。


  相反的是錢氏，她把自己綁在林暖暖這條船上的時候。就知道了原始的土地，實際上沒有技術與人來的重要。甚至默默生出了一點人本思想。這促使了她直覺到一點，人比其他東西更重要。


  林暖暖笑著看向喬鬆柏，對方的心裏，此時確是透亮的與明鏡一般。


  喬鬆柏知道，林暖暖在教自己屠龍之術。這是人除了善惡、男女之間的另外一種分法。一種直戳本質的分類——階級。


  “不過，救人是事實，害人也是事實。所以，感謝與痛恨，也是有必要的。”林暖暖忽而補充。錢氏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確實應當感謝她。


  如果隻是單純冷冰冰的分析，得到的所有答案都是滅絕人性的。林暖暖知道，人性中會有不遺餘力照亮他人的光輝，當然，還有些無緣無故的陰暗。


  該說的都說完了，林暖暖扭頭看向整個林家村，接下來是新的篇章。


  “所以，我們其實也很脆弱。也發展好自己才行。”


  發財這件事，本身就不簡單。如果不順應封建製度，去剝削農民與土地。那麽剩下的路，就要自己足夠強大，自己的階級，足夠強大。


  而她要發展的，不止是單純的生產，而是更多。例如，商業。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道理。拿林家村來說，這裏根本不適合種地，發展山林相關的業務，才是正道。可是，沒有繁榮的商業，人人隻能靠效率低下的“自給自足”。過的日子，也是非常艱苦。


  農工商，本是一體，隻是被“士”分化了。


  隻是，這個時代，皇帝與“士”似乎不是一個統一的概念。


  想到這裏，林暖暖的心才算徹徹底底的放下來了。


  新興的階級很脆弱，但是，如果它的對手在內鬥，那可就是最好的發展時間了。甚至，對方還會相當給機會。


  她要做的，就是不遺餘力地去大搞發展！

  “慢慢來，不著急。”在林暖暖把版圖都快規劃到整個大周朝去的時候，小靈及時潑冷水。“例如，先把林家村及周邊幸福值提滿。”


  係統在林家村，能夠獲取的幸福值，已經不能夠滿足升級的需求了。


  對於小靈來說，以基地擴展版圖，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