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遷校

  他這話一說，所有人都對他側目而視。


  很顯然，這種顯而易見的道理，眾人都沒想到，他竟然沒有考慮過。


  “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你覺得學拚音是為了什麽？”林暖暖反問。


  程布星皺眉，聲音小了不少：“讓普通人學認字，我是想到到了。但是從來沒想到，這樣竟然可以讓所有人持續學習。”


  這東西最方便的點在於，讓所有人都有了終生學習的能力。


  思及此處，程布星突然追問了一句：“難不成，你所謂的那個遺忘曲線對應的學習方法，也是如此？”


  “我被問住了。”林暖暖直接就傻眼了。程布星看上去也不是傻子，為什麽這些問題，需要思考這麽久，現在才發現呢？


  實際上，在這個時代，林暖暖此類的“奇淫巧技”，私藏者甚多。


  在父權社會下，“天地君親師”，師父被徒弟超過，也是非常丟人和不應該的。所以師父傳給徒弟，都愛好留一手，如此這般，反而越傳越少了。


  所謂的封建社會，壓迫的人不光是明麵上的那些被統治的階級。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程布星被留在那裏，一個人思考學習的問題。


  而程致遠則是與林暖暖商量起了白鹿書院的事情。


  這個小老頭，經過昨天那件事情之後，實際上已經明白了，白鹿書院與林暖暖綁在了一條船上。


  或者更加具體的說法是，白鹿書院實際上，在刺使與親王之間，選擇了懷親王。


  即便如程致遠這樣沒有什麽政治敏感度的人，也是知道的，這種事情，無法回頭了。


  所以，他隻能選擇迂回一些。例如，假裝無視林暖暖背後代表的懷親王勢力。


  這下子，反而是歪打正著了。


  林暖暖雖然與李長信目前在利益上有諸多一致，但是兩人可不是上下屬的關係。因而，程致遠這步直接投誠，是極為妙的。


  除了……


  程致遠要收她做程布星的妹妹。


  “太坑了！我又沒有答應程布星！”林暖暖含淚看著自己的戶籍信息加了少許改動，成為了程家的人。她又憑空多出了好些親人來。


  “宿主，你這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小靈看著林暖暖嘴上不要、手頭勤快，直接戳穿了她。


  林暖暖輕哼一聲。這也是沒辦法的嘛。


  程致遠答應了她，成為程布星的結拜妹妹之後，就擁有了掌控白鹿書院的權力。


  換而言之，林暖暖有了真正對白鹿書院布局的資格。


  這點對林暖暖來說，幾乎是意外之喜。


  如果沒有這場莫名其妙的結拜，她可能需要讓渡出大量利益，甚至於冒著極大的風險，才能完成對白鹿書院的改革，現在變成了隨便來。


  而如果能夠隨便來，林暖暖就必須要借鑒現代案例了。


  一個學校能為經濟發展做出什麽樣的貢獻呢？將學校移到郊區的所有大學，都有話要說。


  “遷校？”


  程致遠聽到林暖暖這個提議，實在不能接受。


  對於他來說，白鹿書院是他的心血。其中不止包括學子們，還包括這座學府的一草一木。


  林暖暖竟然說要遷校，這跟把白鹿書院砸了，又有什麽區別。


  難不成他是送走了財狼，又來了虎豹？

  不過出於對林暖暖的信任、以及對她聰慧的認可，程致遠還是給林暖暖解釋的機會。


  而這次，林暖暖帶給他的，是從來沒有聽過的東西。


  僅僅是藍圖，程致遠已經感覺到了不同！

  這個時代，每個人讀書的意義，實際上是被定死的。那就是很單純的考科舉。


  一年考不上，那就繼續考，一直考到中舉為止。


  讀書也就是這個目的。


  這種事情，在程致遠眼裏看來，就是單純的浪費。


  而現在，林暖暖提供了不同的思路。


  可以把白鹿書院分成三個部分。其中一個部分，就是專門培養認字的人，目的就是為了讓普通百姓認字，從事一些正常工作，不為了科舉。第二個部分，則是專門培養教書育人的人才，他們專門的職業就是老師，在教學研究的路上，不斷深入。第三個部分，則是專門考科舉的學子。


  實際上，林暖暖這就是按照大致的，職業技術學校、師範，以及學府分類。


  這個時代，沒有科學研究的必要。一切知識，還都是從實踐到理論淺層發展的階段。職業技術學校，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對林暖暖來說，他們也是最重要的。


  至於剩下的兩個，師範是重中之重，這是提高人口素質的關鍵。也隻有這樣，才能不斷培養對抗統治階級的力量。


  而學府，更多的是為了賺錢，以及擴大白鹿書院的話語權與影響力。


  林暖暖不止要占領經濟、實力的高地，還要占領話語權的高地。畢竟，如果你不占領，你的敵人就會占領了。


  林暖暖這番縝密的思路，令喬鬆柏刮目相看。他甚至已經隱約感覺到了，林暖暖欠缺的從來不是智慧或者心眼，她隻是單純的缺少經驗。


  而程致遠更是被林暖暖這個宏大的計劃激得心潮澎湃。


  所有有誌於學的讀書人，都有一個夢想，天下大同。可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指出一條道路來，如何實現這點。


  而林暖暖無疑，提供一個極好的方法。


  師範，專門培養老師。隻要有這個想法形成，立刻就有很多事情，被解決了。


  程致遠恨不得立刻就答應林暖暖的所有要求，著手於遷校這件事情。


  然而，理想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


  “爺爺，不要這麽激動。”程布星關鍵時刻，抬杠且說出了問題的關鍵。“建學校，請老師，哪一樣是不要錢的？”


  即便是讀書人，也不得不屈服於現實。一文錢，就是能夠難倒英雄漢，尤其是，現在的情況，不止是一文錢這麽簡單。


  聽到林暖暖報出十萬兩這個數字的時候，程致遠直接兩眼一抹黑，暈倒給她看。


  “爺爺，這個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遲早有解決的辦法。但是，我需要一些啟動資金，要立刻做這件事情。請你現在立刻考察，選定臨滄河附近的地方，作為白鹿書院的新校址。”


  十萬兩，別說白鹿書院了，就算是懷親王也是拿不出來的。


  但是林暖暖從來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


  對她來說，財富這種東西，反而是比較容易創造的。相反的是，人力這樣的東西，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最難掌控的。


  她早就有造紙廠的計劃了。如今一邊銷售紙張，一邊興建白鹿書院，正是完整地符合她的計劃。甚至有助於她的實力提升。


  “為什麽一定要是臨滄河？”這個問題，不止程布星不明白，程致遠也是不明白的。


  雖然中央對基層的掌控很低，但是不妨礙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頭頂上有個皇帝。而皇帝所在的京城，才是經濟中心，人人向往的交通匯聚之所。


  所以，程布星聽到臨滄河，著實是不懂了。


  臨滄河又不能直達京城。


  對此，林暖暖還真的無法用隻言片語解釋。經濟中心與政治中心分離，是一件非常常見的事情。


  經濟中心考慮的是交通便捷度，而政治中心，考慮的東西更多了。


  所以，想要發展商業的她，選擇連接眾多州郡臨滄河才是對的。


  如此之事，即便是喬鬆柏到目前為止，也是無法理解的。畢竟人實在很難想象，自己沒有經曆過的事務。


  但是這次，聽到程布星的疑問之後，喬鬆柏卻站了出來，用他的理解，替林暖暖辯解。


  “重農抑商，國之根本。如若通往京城，也是要被打壓的。更何況，我們現在已經與懷親王，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們覺得，招惹皇帝，是什麽好事嗎？”


  “非也非也。”程布星正欲辯解，他還是有些商業理解的，東西總歸是要有人買的。“京城裏麵，達官貴人，數不勝數，他們才是消費大戶。”


  林暖暖笑了笑，沒有說話，生產決定需求，這種事情，才是真的難解釋。如果沒學過那些經濟學原理，是個人都不可能認同，實際上是有了生產，才有了需求的。


  所以她選擇了，假裝認同喬鬆柏的說法。


  擴建白鹿書院的事情，實際上到這裏，已經算是告了一段落了。


  現在，對於林暖暖來說，在白鹿書院隻剩下最後一件事情了，對老師們學習成果進行驗收。


  說白了，就是一個學習方法的問題。


  任何事情都是技巧與努力的結合體。如果隻有努力，沒有技巧，那就是蠻幹。如果隻有技巧，不願努力，那也不會有實質進步。


  學習更是如此。


  教育學就是研究教育方法的問題，而教育如何得當，則是與人類學習慣性有關的。


  所以對於老師們來說，了解一定的學習方法，至關重要。


  實際上，白鹿書院的老師們，對學習方法這件事，已經深有體會了。畢竟，他們利用遺忘曲線，成為了真正的受益人。甚至有部分人，覺得自己有考明經科的可能性了。


  而林暖暖要做的是，在驗收學習成果、與程布星做對比之後，宣布遷校的事情。


  遷校反對聲音最強的，必定是老師們。畢竟要從繁城這種富庶之地搬走，老師們的影響最大的。學生們反正是換個地方學習罷了。


  所以，林暖暖不得不在老師們對她最信服的時候，去宣布這個消息。


  對此，程布星是無法理解的。


  實際上，他與程致遠兩人，目前的重點還是放在了師範與學府，這兩個方麵上。按照這個思路，老師是從來不缺的。不就是屢試不第的讀書人嗎？

  “那你覺得，開設師範的意義在哪裏？”林暖暖歎氣。


  雖然說，程布星已經算是了解老師需要一些與眾不同的素質的人了。但是如果真的讓他說到“請先生”這個話題，他還是覺得，老師隻要是個屢試不第的讀書人就行了。


  這種思路，隻能通過實例糾正了。


  且不說白鹿書院這邊事情如何。


  李長信那邊，卻出了一些問題了。


  懷親王府，目前為止，是一直沒有主人的。所以，李長信的繼母王妃，想要讓她的兒子當上懷親王。


  可問題的關鍵是，李長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就不能真正的繼承王位。


  對此，這三個人，想到了一個昏招。


  找人假冒李長信。


  他們聲稱李長信得了天花，病倒在府中。隻要假李長信一死，一把火燒了，就死無對證了。


  “所以，這個跟我有什麽關係？”林暖暖看著仍舊一身女裝的李長信，沒有弄明白。


  李長信現在明顯對繁城是有所掌控的，他如果想要揭穿老王妃的陰謀，直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王府就行了。


  可是他倒好，隻是窩在白鹿書院。


  而現在竟然想著讓林暖暖替他出頭，解決假懷親王的事情。


  “你用了我給你的信物。”


  林暖暖用了李長信的玉佩，可不是什麽副作用都沒有。日照泉映的玉佩，暫時唬住了桑歸農，但是沒有阻止他的好奇心。


  他很快就拜訪了懷親王府，告知了老王妃玉佩的事情。


  隻是，老王妃的腦子，實在是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她的想法，非常特別。聽到是一個小女孩持有了懷親王的玉佩。她沒有調查林暖暖，反而是認為李長信已經死了，林暖暖撿到了玉佩。


  所以想到的是找人冒充李長信，然後上演一出繼位的好戲。


  經過李長信這麽一分析，林暖暖頓時覺得，當初她說桑歸農的話，對自己也有用。


  瞧，這不就遭報應了嗎？


  要替李長信搞定老王妃的這場陰謀，確實不容易。


  “實際上，我已經想到了辦法。”李長信笑著看向林暖暖。


  他特意找喬鬆柏不在的時候，過來找林暖暖，為的就是向林暖暖“獻計”。


  他確實要回懷親王府一趟，去解決這檔子破事。但是懷親王李長信失蹤，對於整個大周朝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現在還要保持失蹤的狀態。


  “我想到的方法是，你假裝我的娘子，去找我。”


  “什……什麽？”林暖暖懷疑自己是不是漏聽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