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太祖的陽謀
“也不知道,這兄妹兩個人,小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麽?”
林暖暖實在搞不懂,李長信也算是心眼比較多的人了,她這個妹妹,如果真的按照鄭雅蘭所說的是嫉妒而針對自己,那也未免太缺心眼了吧。
“應該不至於吧?”林暖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鄭雅蘭輕輕推了一下頭上插的那朵絹花,整個屋子內,因為燒著火鍋,所以有些熱氣上湧,令她有種錯覺,頭發上沾了水漬,變得散亂了。
實際上,這種事情,要鄭雅蘭說出來,是有些難度的。即便已經在林暖暖的點撥下,快速拿下了整個鄭家,但是要是她說女子在內宅中鬥爭,到底是為什麽,她仍舊說不清楚。
“或許是太過無聊了,總壓找些樂子與敵人,這樣好讓自己在內宅中消逝的青春,有些價值。”
鄭雅蘭想到那個伴身青燈古佛的姐姐,忽而說出這樣的感慨。
她最後,親口承認, 欺負鄭雅蘭, 要求李公子對她千依百順,會令她有些成就感。會讓她感覺自己在內宅之中, 是呼風喚雨的。
內宅鬥爭中,甚至有些不是為了惡。隻是為了好玩,消耗青春罷了。
同樣是鄭家的子女,鄭雅蘭能夠想到, 對祖父母進行承諾, 獲得家族的權利,她姐姐自然也能想到。但是,鄭大小姐,從來不覺得, 有這個必要。
因為她自認為, 自己天然受寵,不會有威脅。
可惜的是,她不知道一個道理, 靠任何人都沒有用。如果一個人的權力,不是來源於自己的實力,而是來源於別人的給予,那麽終有一天,會被收回的。
所謂的宅鬥爭權,也是最無意義的。
鄭大小姐,用了十七年的時間在鄭家呼風喚雨,卻被鄭雅蘭用了三個月奪走了全部的驕傲。
因為她的驕傲, 本來就不堪一擊。全部建立在傲慢之上。
皇族的繼承之事, 茲事體大。如無意外,李長歡這輩子的都已經定調了, 繁城縣主。所以, 她就恣意妄為,自以為內宅是天下。
思及此處, 鄭雅蘭忽然淚如泉湧。那道縈繞在她心頭的束縛, 終於解除了。
“李長歡這輩子已經定調了。”
鄭雅蘭一邊笑一邊哭著說這句話。原來不過如此罷了。
她可以回答姐姐那個問題了, 打破內宅原本的平靜, 為了權力,把手伸到鄭家上下, 去背負伸手到整個大周朝的上下,值得嗎?
“值得啊。因為, 我這輩子,還沒有被定調啊。”
鄭雅蘭豪飲一杯,實際上,她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了。如果在內宅中,與姐姐進行宅鬥,無論勝負,她的身份始終是的鄭家的二小姐。
一生早就被定下來了,會眼高手低地看不起所有非望族的人。會在適當的時候,嫁給朝中的新貴, 讓子女們,重複自己以往的命運。
林暖暖看著有些瘋癲的鄭雅蘭, 實在傻眼了。這邊哭邊笑,到底是想到什麽事情了?
大家不是在八卦懷親王府的事情嗎?
“鄭姐姐,你如果想不通, 就別想了。放心吧,李長信會有辦法的。他人已經在繁城了,搞定這件事不容易。”
林暖暖軟聲勸了一句。
鄭雅蘭盯著她, 淚眼婆娑,卻止住了笑容。林暖暖對於她的意義,就是打碎了她那層被所有人帶上的枷鎖,徹底解放了她。
林暖暖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說出來放棄自己的身份,為奴為婢,侍候林暖暖左右。
也是在那個時候,鄭雅蘭的身份,有所不同了。她察覺到了,是她自己定義了自己,實際上,她沒有被任何人定義,她的人生,有了無限可能。
大悲大喜的鄭雅蘭,終於平定了情緒。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之後,整個人都會不一樣的。
喬鬆柏驚訝地看向鄭雅蘭, 他從鄭雅蘭眼中,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一絲他隻在林暖暖眼中,看到過的光。
那點微光如此明亮,以至於喬鬆柏無法挪開視線。
而鄭雅蘭此時正急於與林暖暖解釋,也沒有注意到喬鬆柏的失態。
“李長信,自然是對這件事情,非常有把握的。或許你沒有說錯,老王妃,實際上是心機淺薄,有些蠢鈍的婦人。而未來的繁城縣主李長歡,才是那個心機深沉的。”
“實際上,內債之事,簡單又不簡單。如果老懷親王寵愛老王妃,不喜歡先王妃留下的一子一女。那麽老王妃即便天真愚鈍,也能在內宅作威作福。相比較之下,李長信與李長歡的地是天差地別的。”
“怎麽說?”林暖暖給鄭雅蘭遞了一杯茶。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嘛。為了聽八卦而狗腿,這一點也不羞恥。
鄭雅蘭輕抿了一口林暖暖遞過來的茶。
“這是大周朝,是皇帝的天下,是李家的天下,給它定下規矩的,也是李家。任何人都不能違抗這些規矩。即便是當時掌握滄州的老懷親王。繼承他親王之位的必定是李長信。”
喬鬆柏此時回神,看到林暖暖狗腿的樣子,輕輕揪了揪她的耳朵,給她解釋起了大周最為複雜的繼承係統。
“親王之位,父死子繼、兄死弟及。老親王死了之後,李長信必須先繼承懷親王位,他的兩個弟弟,才有機會。也就是說,即便父親偏心次子、庶子,也必須要讓嫡長子繼承親王位,且當時繼承王位的嫡長子沒有子女。這個時候,次子、庶子,才能參與繼承王位。”
鄭雅蘭點頭,“的確如此,這就是李長信與李長歡最根本的區別。懷親王想要香火永濟,即便再不喜歡李長信,也不能拿他怎麽樣,最多對他不好。因為一旦李長信出了什麽意外,先死在了懷親王麵前,那麽繼承就中斷。皇帝就可以派皇子接手滄州了。而李長歡就不一樣了,全國有百縣,縣主有跟沒有區別不大。所以,李長歡與李長信的地位,實際上是不一樣的。”
林暖暖略微梳理了一下關係,她突然有些驚恐:“你們別告訴我,這也是本朝太祖想出來的?”
這個計謀定的太妙了。
按照喬鬆柏的說法,實際上,就是給親王位定了順位繼承人。嫡長子是第一順位,次子是第二順位,以此類推。如果嫡長子有了兒子,在嫡長子繼位之後,那嫡長孫就變成了第二順位,次子變成了第三順位。
這是很著名的順位繼承製度,為的是確認繼承關係。
實際上,對於儒家文化比較濃厚的大周來說,這種繼承製度是沒有必要的。因為嫡長子繼承製,是印在骨子裏的。
但是父權社會下,父親的權利遠遠大於一切。所以非嫡長子繼承也有不少。
本朝太祖,吸取其中的教訓,特意為親王們量身打造了這套順位繼承製度。
這東西,真的跟推恩令一樣,幾乎是明晃晃的陽謀了。尤其是在大周朝這種,世家大族不願意與皇室結親的情況下。
其中最妙的點在於,第二順位繼承人,在第一順位繼承人不能繼承的情況,無法越級,成為第一順位。必須第一順位上位了,他才有資格晉級第一順位。
也就是給第一順位繼承人,最名正言順的權利,去對抗來自親王的父權。
除非曆代親王家族,父慈子孝,嫡長子永遠是親王的心頭好。否則,家族必內亂。而一旦內亂,父親獲勝了,地盤就會歸皇帝,兒子獲勝了,他也沒有老親王的班底,隻能自己重新組建,無法擴大勢力。
本朝太祖之所以不能實行推恩令,是因為本朝望族勢力過大。推恩令會分割地方親王權力,屆時有可能依附於地方權力,皇族權力被望族肢解。
而太祖要的是皇族們權力,與地方望族權力,形成微妙製衡,保證皇權在這過程中,不斷壯大。
他幾乎是把所有威脅皇權的點,全部想到的。
所以,把這其中關鍵全部想清楚之後,林暖暖真的是不得不叫一句秒!
這個推行科舉,又搞出這種順位繼承製度的皇帝,實在讓人佩服其智慧。甚至讓林暖暖,產生了一絲懷疑,對方有那麽一點點可能是穿越的。
“宿主,你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吧。”小靈提醒,整個大周朝的生產力太落後了。太祖想法雖然多,但是實際上還都是古人製衡那套。真正的現代人,玩弄經濟,就能掌控一切了。
林暖暖:“我不就那麽一說嘛。主要是,這個太陽謀了。”
聽到林暖暖對順位繼承的分析,鄭雅蘭與喬鬆柏的臉色,都有些精彩紛呈了。
從太祖建國開始,皇族就開始製定了對各地望族的計謀。一直到本朝皇帝時期,望族們確確實實被打擊之後,才各找出路。
這怎麽可能找得到嗎?
皇族用了三代人的心血,為的就是打壓望族。即便望族於九州站立了幾百年,但是過於自傲,沒有能看清這些,現在才想辦法,又如何來得及呢?
“這幾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鄭雅蘭歎息。或許,祖父實際上已經看到這些了,所以故意不用可以入仕的哥哥們,反而用起了自己。為的就是在這場爭奪戰中,退出來,不受牽連。
隻是,如此之下,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又有什麽用呢?她目前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興複鄭氏,可是,鄭氏的衰敗,是早被定下的陽謀啊。
非曆代親王家族,父慈子孝,嫡長子永遠是親王的心頭好。否則,家族必內亂。而一旦內亂,父親獲勝了,地盤就會歸皇帝,兒子獲勝了,他也沒有老親王的班底,隻能自己重新組建,無法擴大勢力。
本朝太祖之所以不能實行推恩令,是因為本朝望族勢力過大。推恩令會分割地方親王權力,屆時有可能依附於地方權力,皇族權力被望族肢解。
而太祖要的是皇族們權力,與地方望族權力,形成微妙製衡,保證皇權在這過程中,不斷壯大。
他幾乎是把所有威脅皇權的點,全部想到的。
所以,把這其中關鍵全部想清楚之後,林暖暖真的是不得不叫一句秒!
這個推行科舉,又搞出這種順位繼承製度的皇帝,實在讓人佩服其智慧。甚至讓林暖暖,產生了一絲懷疑,對方有那麽一點點可能是穿越的。
“宿主,你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吧。”小靈提醒,整個大周朝的生產力太落後了。太祖想法雖然多,但是實際上還都是古人製衡那套。真正的現代人,玩弄經濟,就能掌控一切了。
林暖暖:“我不就那麽一說嘛。主要是,這個太陽謀了。”
聽到林暖暖對順位繼承的分析,鄭雅蘭與喬鬆柏的臉色,都有些精彩紛呈了。
從太祖建國開始,皇族就開始製定了對各地望族的計謀。一直到本朝皇帝時期,望族們確確實實被打擊之後,才各找出路。
這怎麽可能找得到嗎?
皇族用了三代人的心血,為的就是打壓望族。即便望族於九州站立了幾百年,但是過於自傲,沒有能看清這些,現在才想辦法,又如何來得及呢?
“這幾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鄭雅蘭歎息。或許,祖父實際上已經看到這些了,所以故意不用可以入仕的哥哥們,反而用起了自己。為的就是在這場爭奪戰中,退出來,不受牽連。
隻是,如此之下,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又有什麽用呢?她目前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興複鄭氏,可是,鄭氏的衰敗,是早被定下的陽謀啊。
聽到林暖暖對順位繼承的分析,鄭雅蘭與喬鬆柏的臉色,都有些精彩紛呈了。
從太祖建國開始,皇族就開始製定了對各地望族的計謀。一直到本朝皇帝時期,望族們確確實實被打擊之後,才各找出路。
這怎麽可能找得到嗎?
皇族用了三代人的心血,為的就是打壓望族。即便望族於九州站立了幾百年,但是過於自傲,沒有能看清這些,現在才想辦法,又如何來得及呢?
“這幾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鄭雅蘭歎息。或許,祖父實際上已經看到這些了,所以故意不用可以入仕的哥哥們,反而用起了自己。為的就是在這場爭奪戰中,退出來,不受牽連。
隻是,如此之下,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又有什麽用呢?她目前做的這一切,是為了興複鄭氏,可是,鄭氏的衰敗,是早被定下的陽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