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怪物的逆轉
激越的風聲,空氣里是此起彼伏的破鳴。萊爾張開嘴,尖銳獠牙是噬人的利器,腥風一閃,撕咬萊爾右臂的黑龍卻是被萊爾反咬在了嘴中,將它從自己的右臂上扯開,解開束縛的瞬間,萊爾揮動右手,劃出一道殘影,五指緊緊扣在了左肩的黑龍上,然後左手再一次重複之前的動作,將第三隻黑龍扼在手中,像是在掐一隻脆弱的小貓。
獵人與獵物,雙方的身份在剎那間完成了交換。
萊爾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都噴出了大量的血霧,血霧凝而不散,凝聚成了一團團如同火焰般的物質,在萊爾的身上歡快的跳動著。
在那血之炎的覆蓋下,萊爾身上的傷勢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癒合著,碗口大的血瘡飛速的減小,血肉以超越平常百倍的速度生長,細胞分裂複製快如閃電,損毀的內臟幾乎是在幾息的時間后就恢復的完好如初。
以血氣凝聚的火炎如同治癒傷勢的神葯,火焰退卻之時,萊爾的狀態也重新回到了頂峰。
令人難以置信的自我修復能力!
「這,這是……」達烏斯目瞪口呆,他雖然不會滅自己的氣焰,但是發生在眼前的一件又一件令人震撼的事情已經累計到了他能夠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超速再生。」達烏斯呢喃,他覺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冰到骨頭深處的那種,
萊爾的殺戮盛宴,至此開始。
緊抓黑龍的兩條揮動起來,無與倫比的力道帶動著黑龍碩大的身子甩動起來,風聲呼呼。被封鎖了行動的兩條黑龍此刻已是註定了滅亡的命運,它們的身子在萊爾的揮舞下不停的撞擊在屋頂上,牆壁上,地面上,堪比地震的晃動接連降臨,沙石從頭傾斜而下,刺痛耳膜的轟隆聲如同炸雷。達烏斯抬頭看,無數的裂縫一一出現在天頂上,猶如正在集體逃荒的蛇群,頃刻間,一條碩大的鴻溝形成,車輪般大小的石頭從中脫落,砸在地面上,原本就已經傷痕纍纍的地面變得更加慘不忍睹了。
兩條黑龍早已奄奄一息,以幾何倍數增長的速率積累的傷害終於超越了它們的承受力,黑龍表面的魔力開始向外界散去,黑龍的身體如同正在逐漸消失的煙霧,先是失去了固定的形態,然後其中聚集的魔力開始瓦解,潰散,最後只剩下兩攤黑紫色的魔力光粒。
萊爾上下兩顎突然加大了力道,兩排銳利的尖牙在血氣的纏繞下完全沒入了最後一條黑龍的體內,咀嚼碎肉的聲音聽得讓人頭皮發麻,身陷其中的利齒就像奪人性命的尖刀在黑龍的體內來回攪動,切碎血肉,隔斷筋脈,貫穿血管,儘管黑龍只是由魔力凝聚而成的,但在目瞪了那種血腥的場面還是讓人忍不住去聯想野獸噬人的場面。
水霧般的魔力光粒在萊爾的嘴中噴吐,至此,三條黑龍被萊爾彷彿饕餮進食的方式完全銷毀殆盡。
然後,一陣凌厲的風摻雜著血的腥味如同刀割般吹在達烏斯的臉上,眼前的空氣扭曲了一下,萊爾在下一秒出現在了那裡,距離達烏斯之間只有區區不到一米。
十幾米的距離在瞬間被拉進,如同真的化作了一道颶風,令人咂舌的速度。
萊爾盯著達烏斯的臉,赤紅如血的瞳孔中,血紅色的妖光肆意的外斂。
達烏斯也同樣凝視著萊爾,他看著萊爾的血瞳,但是什麼也看不透,也什麼都看不到,像是有一層由血塊砌成的牆壁,完全隔絕著內外兩界。
「這個傢伙,已經處於失去意識的狀態了嗎,那現在掌控著這幅身體的到底是什麼人。」達烏斯說道,但是回答他的僅僅是萊爾野獸般的嘶吼。「看來已經完全淪落為一隻野獸了呢。」
萊爾的右手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的閃出,如同一柄千斤重鎚全力轟砸在達烏斯的身上,拳頭陷入達烏斯的腹中,彷彿陷入了沙包中,強大的力道甚至讓達烏斯的身體出現了扭曲。
達烏斯眉頭緊緊的皺了一下,咳出一口鮮血,他的身體被這一記重拳重重的擊打在了身後的牆壁上,牆面開裂,他的背後陷入其中,肋骨上傳來的痛楚讓他覺得身體像是要斷成兩截。
達烏斯的視野中染上了一圈血霧,他看著眼前的少年,此刻如真正的惡魔的少年,萊爾背後的黑影再一次浮現,這一次,達烏斯終於看清楚了,那屹立在萊爾背後如同山嶽般極具壓迫感的存在的真實面目。
巨象般的身體,粗壯的四肢如同通天的巨柱,兩扇翅膀巨大的猶如能夠遮擋天空的巨人的手,八隻蛇身一樣的長頸連著八隻蜥蜴般的頭顱,牛角一樣的犄角鑽出頭皮,瞳孔是血染的龍眼。
「這是,這是怎麼會是,這種事情真的可能嗎?」達烏斯自言自語,語無倫次,他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要即將窒息了一樣,上天似乎跟自己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萊爾身後的黑影與腦中記憶里曾經見到過的某種生物的模樣重疊在一起,「這個存在,我在古書上見過,但是,這種東西不是在千年之前.……」萊爾的暴戾硬生生的阻止了達烏斯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他的左手伸直,虛空一握,插在一旁一直處在被遺忘的黑刀血牙出現了如同受到共鳴般的震動,就像是被線操縱的提線木偶,黑刀血牙旋轉著飛了起來,飛到了萊爾的手中。
鋒利的劍之氣息劇烈的吹翻了達烏斯的頭髮,黑影一閃,血紅色的光芒在刀刃劃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軌跡。
達烏斯只覺得自己視野的右半部分完全被血色的霧氣與光芒所填滿,他控制自己的大腦對身體下達命令,得到的卻是身體右側傳來的疼痛與麻木。
他向右側瞥了一眼,出現在視線中的是流著鮮血的右肩,還有出現在地面上的一隻被血液浸泡的斷臂。
達烏斯頓時怒火中燒,此時此刻,他的胸腔里就像窩著一團能夠焚盡一切的業火,從來沒有過的憤怒佔據了他的大腦。
「真敢做啊,小鬼。」達烏斯怒嘯。黑暗的氣息猶如漲潮的大海,磅礴的氣勢向外壓迫,黑暗屬性的魔力從達烏斯身上散發,形成了一層球形的圓罩將他包裹在中央,黑球向外擴張,將措不及防的萊爾推開。
達烏斯將僅剩的左手伸進衣兜里,拿出了一個針筒,有著金黃色與暗紫色兩種極為耀眼且又絢麗的兩種顏色的液體在裡面流淌,光華柔和卻又神聖,不容侵犯的莊嚴感伴隨著液體的動蕩時而起伏時而沉澱,彷彿觀望它的人只有仰望嘆息的資格。
若是賽特在場的話,他應該可以瞬間回想起來的吧,回想起來那一個夜晚,還有和自己交手的人和那人憤慨的話語,悲傷又倔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