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吶喊
萊爾縱身躍起,敏捷的如同猿猴,以壁面為依靠,雙爪化作攀援的利器,Z字型攀升,靈活的幾段跳躍便衝出了地面。他站立在廢棄大樓的樓頂,與空中的達烏斯四目相望。
這就是怪物之間的較量,直到一方殆盡,否則不會停息。
如同是突然闖入這場混戰的無知的幼獸,又像是故意插手戰事一般,幾根裹著凌厲寒風的鐵棒猶如憑空出現,在萊爾的身旁瞬間冒出。鐵棒部分刺穿萊爾的四肢,腹背,雙肩,部分交錯貫入萊爾身子四周的間隙,鐵棒的末端深深陷入地面,牢不可破,萊爾掙扎的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著惱人的束縛,卻是不如人意,刺破身體的鐵棒攪動著他的血肉,阻礙著他的行動,他的行動完全被封鎖,看似輕細的鐵棒竟然固若金湯,綠色的魔力從鐵棒流出,在萊爾的皮膚表面滾動,抑制著他體內的狂暴氣息。
驚人的力量,出人意料的出現,霸道的插入,橫亘這片戰場!
怎麼回事?達烏斯也懵了,剛才的攻擊不是他發出的,鐵棒這種東西他從來用不順手,那不是他擅用的戰鬥方式。
雲從穿梭,月光從縫隙中射出來,青白色的亮光掃過萊爾,鐵棒的摸樣讓達烏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鐵棒哪裡是鋼鐵鑄造的,表面色彩斑斕,那是由上百隻羽毛堆積而成,羽毛看似柔軟,卻如同金屬般堅硬。
右肩突然傳來冰冷的觸感,像是有一隻手放在上面,達烏斯腦中信號飛快的傳遞,他回頭,開口問道:「烏爾法?」
映入視野的男子面目俊朗,一頭灰色的長發颯爽的披在背後,在夜風的吹動中輕飄,空靈透體的氣質,猶如貴族的紳士,宛如下凡的天使,一身米黃色的套裝,脖頸處敞開的衣領露出堅實的胸膛。
一雙如同是展翅雄鷹般的羽翼舒展著,扇動著,優雅美麗的彷彿能扇出蝴蝶群來,那封鎖萊爾的翼之長矛正是出自這俊美卻又危險的男人的手中。
正如達烏斯所言。烏爾法·西,在月光潑灑的舞台,華麗登場。
「這是怎麼回事?」達烏斯發問。他知道烏爾法不是那種喜好乾涉他事的閑人,除了那位大人的直接命令以為,否則,他寧肯坐下來欣賞遠處的風景,或是捧著杯紅茶小憩,紅茶與烤番薯是他與空之大人兩人的最愛。
「只是負責傳達信息而已,放棄人間界的據點,沒必要再滯留,『次之計劃』加快了實施,距離那一天,已經為時不多了。」烏爾法面無表情的說道。像是目無一切。
「那位大人的命令?」
烏爾法輕輕頷首。
「我這邊很快就結束了,有你封鎖他行動就更好了,這小子,鬧起來像個瘋子,」達烏斯說道,他回過頭,手中魔力匯聚的越發濃郁,「啟示錄與那頭狼都在下面呢。」
「達烏斯,我可親的部下兼好友,沒必要花那麼多心思了。」另一個聲音突然回蕩在達烏斯耳邊,震動著他的耳膜,甚至震動著他的內心,如同是虛空中步出的幽靈,神秘,悠長,遙遠,捉摸不定。
熟悉的嗓音,最讓自己心甘情願放下架子的人的聲音,那位大人的聲音,心中瞬間確定之後,達烏斯臉上出現驚訝的表面,他再次回頭,不,已經是完全轉身了,手中正在凝聚的魔法自行消散。
他的身後,一個黃色的魔法陣浮在半空,定格在眼前,法陣的中央,是如同鏡面一般的原盤,連接著兩個空間,可視性空間魔法,一個人影出現在另一邊,遠隔兩個時空的距離與達烏斯下達命令。
那是達烏斯口中的空之大人。人影雖有,卻是模糊不清,無法捉摸真正的面容。
「人間界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再插手更多的事情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來月夜界吧,恩,或是說,回到月夜界也對,」人影的聲音帶著玩味,「好歹算是你出生的家鄉吧。」
「那種讓人唾棄的地獄,那個地方早就不配做我的家鄉了,只有空之大人的身邊才是我等真正的歸屬。」達烏斯躬身行禮,雖然真人未到現場,但是達烏斯的禮儀沒有忘卻。
「別說的那麼誇張,我們只當對方是親密的朋友就好。」
他是情真意切的尊敬,但兩人的對話卻如同普通朋友之間的日常聊天一般。
那位空之大人其實是親近民眾的明君?若是鈴聽到兩人的對話或許會這樣吐槽吧。
「不敢當,但是大人,至少讓我把……」達烏斯還想說什麼,畢竟對己方最為重要的東西就在眼前,誰會把到嘴的烤鴨放飛。
「沒關係,」那位被敬仰的空之大人打斷了他的話,「你那個地方倒是有些很有趣的傢伙嘛,我想親自去瞧瞧。」
達烏斯欲言又止,把話咽到了肚子里,既然大人想親自來的話,那就不會存在什麼出現差錯的事情了,他心想,然後開口;「我明白了。」
黃色的法陣消失,烏爾法打了個響指,一個比剛才還要打上幾倍的白色魔法陣出現在腳下,術使繁雜,緊密排列,高階魔法的象徵。白色的魔力光粒在法陣的邊緣升起,越來越密集,最後,猶如噴泉一般,上升的魔力融匯,形成一道光柱,將兩人的身體包圍其中。
達烏斯的身體開始還原,黑色的鱗甲消失,尖刺倒回,隆起的肌肉收縮,翅膀化為兩攤紫色光粒消失於空中。
達烏斯眉頭皺了一下,捂住胸口。
「副作用發作了吧,畢竟初品並不完美。」烏爾法說。
「只要力量很美妙,那就足夠了,我可以個感覺的到啊,能夠顛覆曾經一切的力量。」達烏斯陶醉的說,他看向腳下的萊爾,因為魔法陣的緣故,即使沒有了羽翼他依然可以浮在空中。萊爾依舊在不婷的掙扎,封鎖他的翼之長矛已經開始潰散解體,「空之大人說的倒是沒錯,那小子,的確很有意思,他的體內似乎藏著很大的秘密。」
「我知道的,」烏爾法回應,「我很他有過接觸,的確很有意思。」
達烏斯回首,烏爾法會因為這小子而開口說閑話,看來那小子真的是個特殊的存在。
「時間差不多了呢,」達烏斯輕捻手指,指尖的部分奇妙的開始消散,肉體逐漸變出白色的光粒飛散,「小子,戰鬥的勝負我們就留到下次吧,給我心懷感激的等待吧。」
話音落盡,猶如魔術一般,達烏斯被耀眼的白光遮掩,白光散盡時,他已經消失在原地了。
烏爾法凝視萊爾片刻,他的長矛已經鬆動的差不多了,他又打了個響指,白色魔法陣閃爍著,然後消失不見,連帶著他本人一起。
「萊爾·普拉斯,後會有期吧,雖然想這麼說,但是你恐怕現在根本聽不到吧,你也稍微清醒一下吧。」空中迴響著烏爾法最後的殘音。
所有的翼之長矛突然爆開,羽翼漫天,狂亂的風暴突然顯現,匯聚成幾道青色的龍捲風,擠壓著萊爾的身體。
暴風大作,不休不盡。
漆黑的地下,遍地裂痕,那是大地的創傷。鈴緩慢的拖著身體向前爬行,當身子沐浴在那個連通天地的大洞時,月光照映在她的臉上,晶瑩的淚痕反射出剔透的光。
她跪倒在月光落在地面形成的光斑中央,滿臉憔悴,泥土與血跡染髒了她的衣裝,寒冷的夜風吹過,髮絲與衣角齊揚,本應是很動人的場面,此刻,卻是那麼凄涼。
鈴抱著自己的身體,內心空洞。
好痛啊……身子好痛,心也好痛……萊爾現在,是不是也處在這樣的痛苦中呢。
如果,如果我能做到更多的事情就好了,能夠和他站在同一戰線,不用再躲在他的背後拖後腿,也不會這麼輕易被抓走,然後讓他陷入這樣危險的狀況中了,要是,能夠再努力一點就好了,鈴心說。
淚珠不爭氣的出來了,大顆大顆落下,在地面濺起皇冠型的水花。
可是現在,只想他能好好的活著,做不到的事情下一次再努力就好了,即使是無法打得到敵人也無所謂啊,只要能活著。現在,只想看到他依舊好好的樣子,好奇怪哦,為什麼這麼難受這麼心疼呢,急切的想要看見他的臉啊,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他受傷。
別死啊,萊爾,我知道敵人很強大,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鈴在心中吶喊。
到底是什麼時候這麼在意他的呢,看見他安好就一切都好,他生死不明自己也心痛難忍。
好像,現在就看到你的臉,你知道嗎,萊爾,每次看見你出現在我身前替我阻擋攻擊的時候,我的心裡有多開心。
鈴向著遙遠的夜空伸出了手。
想要,想要現在就到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