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博恩·科懷德所選擇的結局(五)
「我們真要按照他們說的做嗎?」那天,映出了夕陽殘殘暉的山谷,博恩看著背對自己面向谷內的空問道。
「不知道,我們還能有什麼可以做的事嗎?」空哽咽著的嗓音發出充滿了迷茫的話語,「我們到底是因為什麼集結在一起,又為了什麼一直天真的努力到現在,我們為了什麼而努力的活下去,又該怎麼樣才能如我們所想的那樣活下去.……」
身旁甚至沒有響起腳步聲,那兩人就神秘詭異的出現了,博恩驚詫又帶著畏懼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那兩人。
作為主的金髮女人走在前,高貴神聖的氣質從發梢延至腳尖,站其身旁便不禁心生朝聖之感,而身為仆的男人隱藏在斗篷下跟隨主人的步伐后,像是在偉大的主人面前不得不收斂自己所有的威榮,博恩只能從兜帽下看到一雙彷彿燃著火的眼睛,是真正的燃燒著焰火。
「現在的你,能否理解我告訴你的一切,」女人說,「明白那些真相,的確是真實的。」
「他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都不懂啊,空,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了全部。」負傷歇息在一旁的達烏斯煩躁的詢問。
「是真的,」空說,以博恩的視角,他只看到了空垂下頭,「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個騙子,所有人都被騙了,被蒙在鼓裡卻還嘻嘻哈哈的照常度日。」
披著頭蓬的僕人忽然上前,有力的手腕遏住空的下巴強迫其抬起頭,空根本沒有能力反抗這個手腕里的力量,只能任憑自己的腦袋被扭過去,雙眼直直仰視著那金髮的女人,仰視她會讓任何人都內心顫慄的目光。
「下界的東西,」慍怒和輕蔑的聲音從兜帽下傳出,「明白向你提問的是誰,明白你必須要尊敬,」僕人又用力按壓空的腦袋,將他整個身體都壓制的跪倒下去,「和低頭。」
「混賬你幹什麼?」這樣作賤他人的行徑,以達烏斯的性格直接就惱怒了,他大叫,可忍耐不住想要揮舞的拳頭卻也只能被禁錮在包紮的繃帶內。
若不是女人以主的身份制止,那名僕人已經動手將達烏斯致死致殘了。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博恩不會像達烏斯那樣輕易動怒,但也無法做出合理的思考,這個時候,他只是遵循了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的做法,向他們的領袖,向空發起請求。
「已經,無法在騎士團待下去了,」空說,「我選擇和這些人合作,他們的許諾或許就是我們最後可以握住的稻草。」
「我選中你們並給予你們救贖的機會與權力,」女人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說,「但你們該知道夜之女王也會全力回收分散在你們這邊的碎片,戰爭的方式效果甚微,所以要另闢他路。」
「我們就是你要走的另外跳路吧,要我們從內部握住碎片的掌控權,全部收入囊中,但這樣我們必須要有人繼續留在騎士團內做內應,可這恰好是我們現在最拒絕的事情.……」空很快就明白了這個女人話內的意思,可他無法立刻做出決定。
「我去,」博恩忽然說,「如果這是必要的話,就由我來吧。」
「博恩,我以為你本該最厭惡被揭露了偽裝后的騎士團。」空看向他。
「我們剩下的朋友已經很少了,如果做這些能夠幫助到我們的話,我只想為了大家而做些什麼,最初的我盲目的跟著你們進入了騎士團,僅僅只是抱著一份恨世的內心,甚至沒有什麼固定的想法,但大家給了我第二個家,所以能為了大家而做些什麼,已經是我努力下去的動力,」博恩回復到,「空,我只有兩個問題。」
「你說這個世界是騙子,它欺騙了所有人,那它是犯下了傷害所有人的罪孽了吧。」
空點點頭。
「那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不是也會被很多人視為一種罪呢?」
空這次沉默了,臉上猶豫的表情顯示了他很難說出這個提問的答案,可最後還是忍耐著點下了頭,他不願對自己所剩無幾的朋友犯下這種天真愚笨的欺瞞。
「我不該讓怕刀的人握刀,別做了博恩,我根本不配做你們所有人的領隊,你不必什麼都聽從我說的。」空立刻伸手按住博恩的肩膀,想要說服他。
博恩搖搖頭,「不,你就是我們大家的領袖,我們永遠都相信著你,有你在我們才永遠不會窮途末路無處可走,」他繼續說,「確實拒絕罪惡懲罰罪惡是我想要堅持的,但在那更之前的是,我只想為我的家做些什麼。」
……
博恩的拳頭從萊爾的臉邊打過,萊爾憑藉強大的反應力和身體單部位的爆發力,雖然躲開了正面的拳擊,可外凸的骨刺還是劃破了面頰,流出的鮮血被前移的骨刺尖端帶成一條線。
「夢的殘渣是什麼意思?你們這群人都愛玩文字遊戲嗎?」萊爾推手擊在博恩沒有骨刺覆蓋的部位,將他的手臂彈開,再度揮刀斬上,「我不是陪你嚼口舌的,我要聽的是能讓我接受的答案。」
骨刺的血刀接連碰撞,儘管有了啟示錄力量的強化,可再堅硬的骨刺仍然無法佔據血氣的上風,持續不斷的交戰聲內,又一根斷裂的骨刺墜落腳下。
「你知道與否,都跟這一切無關,在我們走的路上,產生糾葛的人那麼多,你們也只是其中之一,只是涉及在將要結束的一環,有什麼特權必須知道一切呢?」
博恩遮遮掩掩的態度讓萊爾有些煩躁,他知道博恩僅僅只是想拖延他們罷了,這個人嘴上那麼說,實際上殺不殺死他們,都是次要的,他甚至無心放在取他們性命這件事上。
「怎麼可能無關,如果你還存留身為那位第二分團團長的殘餘,給我好好看清你們做的事情,奪走啟示錄先不言,可你們間接性的要害死一個無辜的女孩!」萊爾的煩躁只能隨同進攻來發泄,他全力的躍空一斬。
「制裁罪惡的人卻濫殺無辜,甚至連一個理由不都告知,你想把自己變成一個笑話嗎?」全力斬下的血刃再次輕易的斬斷了博恩用來抵擋的骨刃,可這次萊爾不再給博恩後撤重振的機會,高超的劍技再接下來的連攜技巧內展露無餘,論劍術博恩就只是個門外漢了,萊爾成功的壓制了博恩一回,將其緊逼到牆邊,刀刃用力的抵在他的身上,萊爾知道他肯定有防範的後手,所以毫不留情。
「你只是個不理解我的人,別妄圖從我這裡問到什麼了,」博恩背靠著牆,刀刃和血氣已經逼近在眼下,他仍是冷靜的直視著萊爾衝動的神情,像是連死亡和受傷都已經置之度外,所以無論怎樣都不會驚慌或膽怯,「我知道你想以自己來吸引我的注意,好讓剩下的人找到反擊的時機,但我還是會盡全力的阻止你們前進,這座骨塔,你們決不會全部人都能順利離開。」
萊爾忽然覺得手內的觸感丟失,他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更加發狠一些,這裡可是博恩的主場,對方做出什麼都不奇怪,而他們只能靠全力以赴來應對。博恩的身體正慢慢融入身後的牆壁,一如那些可以自由進出牆壁地面的骨刺,所有的一切都是同樣的骨之材料創造,自然可以相互交融,甚至是博恩自己本身。
位於兩人交鋒的高層,原本空曠的四周也開始產生飛射的骨刺,但數量比起下方就少的多了,可威脅仍然無法忽視,想必博恩的主要目的還是困在更多的人,萊爾不斷揮劍格擋,目光搜尋著周圍,等待著消失的博恩不知會從何處奇襲出現。
他感受到了腳下微弱的晃動,博恩刻意抑制了響動,但還是被萊爾注意到了,這不易察覺的晃動就是信號,告知著他接下來的攻擊是從腳下而來。萊爾藉助風步高高躍起,幾乎同時原本站立的平台頃刻被突出的骨刺完全佔據,和他們剛進入山內時相同的手段。
「你精心創造出了這座龐然大物,這座塔的存在,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只是為了囚困一個不該死去的普通女孩,讓她在這裡慢慢流失生命?!」萊爾在空中迎風大喊,他選擇刀刃斬出輕薄的劍壓,將下發的骨刺掃蕩震碎,好讓自己落地後繼續站立。
「這個骨塔的存在,是為了埋葬一切犯下罪孽的人.……」
萊爾心裡一凜迅速回頭,看到從身後冒出的博恩舉刀刺來。
所有,犯下罪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