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1 最痛苦的方式
“段科長,你覺得他會說實話嗎?”審訊室外,老邢問段科長。
段科長現在就是老邢的指路明燈,他的一言一行老邢都在暗中學著,渴望啥時候能變成段科長那樣。
剛才被王懿問了半天話,他臉色難看的不行,王懿算什麽東西!雖然是安防部的頭號人物,但就算是陳市長和他說話都得小心翼翼,咋這小子這麽不含糊?
段科長可能不知道,王懿不是對他不含糊,而是對所有的罪惡不含糊!
沒有任何正義,赤果果的黑!
這和他的父親一樣。
段科長看著裏麵握著電話痛哭流涕的小馬,冷笑。
小馬這樣的人他見的太多了。
頂不住壓力,和家人最後通話一次,然後就準備把這事招了。
肯定是這樣。
不然,他哭啥?
“說是肯定會說,一會給他弄點吃點喝的,今晚留人在外麵看著他就行,剩下的人明天早點來!”他說。
“知道了。”老邢答應一聲,現在他倒是有點可憐小馬這小子了,這小子真是啥都不懂,被兩撥人趕來趕去,弄的裏外不是人,現在放在小馬麵前的路就隻有一條,那就是死。
承認了這件事,然後被判刑。
除非,他把剛翻供的話收回去。
段科長說完,老邢就讓人弄了點吃的,給小馬送了進去。
……
晚上,夜深人靜。
淩晨一點多。
小馬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守著小馬的警察瞌睡的不行,兩個眼皮打架。
看到小馬睡的這麽香,他覺得應該不會有啥事了,伸了個懶腰,打算出去休息會。
反正還有監控能看到小馬,自己休息會也不礙事。
門關上的瞬間,小馬就睜開了眼。
不過他知道上麵有監控看著他,所以他趴在桌子上半天都沒有動。
眼淚,順著他的眼眶落了下來。
小馬哭了。
他真是心裏難受。
不過他沒有啥遺憾,白天給老婆打電話的時候他知道了,老婆的手術很成功,而且醫院也救濟了一部分錢,王老板給的那三百萬基本上沒咋用。
有了這些錢,她想買個鋪子以後自己做點小生意,等小馬出來。
聽到這話,小馬當場就落淚了。
夫妻倆人守著一個鋪子生活,旁邊還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這畫麵,貌似是所有男人最安心的畫麵。
但是,這仿佛距離他越來越遠了。
仿佛永遠都不能實現。
下午小馬從段科長他們的話語裏就聽出來了。
這件事不簡單。
比小馬想象中要複雜的多,並非是他誰都不說就沒事。
除非是小馬承認這件事是自己做的,還是謀殺。
故意謀殺!
這是什麽罪,他心裏清楚。
必死!
但是事情到了現在這步,他貌似已經顧不上這麽多了。
隻要能把這件事扛下來,就算是死,倒是也沒啥大不了的,關鍵是小馬心裏害怕段科長上麵的人會繼續調查那件事。
他就是個普通老百姓,話實話能堅持到現在靠的全是一股過人的毅力,不然在段科長他們的逼問下,他早就交代了。
可是如果自己承認了這事,那就是死刑犯。
對待死刑犯是咋樣的,小馬心裏沒底。
保不齊嚴刑逼供都得用上。
那到時候小馬能抗住不?
他自己也不敢保證。
如果到時候他再把王老板說出來,或者再把張文說出來,那事情會變成什麽樣?三百萬,絕對會被王老板收回去,而且小馬的家人說不定還會遭到追殺。
那畫麵不是小馬想看到的。
他老婆跟了他以後,沒享過一天福,倆人奮鬥了這麽多年終於在金海市有了自己的落腳處,但她又患了病。
這無疑是晴天霹靂。
隻是,現在峰回路轉,有了王老板給的這筆錢,他們在金海市能有自己奮鬥的籌碼了。
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畫麵,讓小馬落淚。
三百萬,能用一條換來是不錯。
尤其是小馬的命。
小馬用胳膊擋著腦袋,牙間用力。
頓時,嘴裏湧出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同時疼痛的感覺讓他頭暈目眩的。
小馬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繼續用力。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小馬的神經,讓他腦袋裏空白一片,以前無數的畫麵從腦袋裏閃過。
此刻,都化作了悲痛。
淚流。
小馬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無聲無息的落了下來。
在這個讓他絕望的社會,他選擇了最痛苦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以換取家人的安寧。
小馬一點都沒有怪過誰。
相反他還有點慶幸,最起碼他有能換取的資本。
像小馬這樣平頭老百姓的命值多少錢?十萬?還是二十萬?
這三百萬對他來說,足以是天價了!
死,沒什麽可怕的,怕的是死了以後也得不到歸宿。
一股股的血腥在嘴裏泛濫,小馬的雙腿都顫抖起來。
但他強忍著沒有抬起頭來,他知道,一抬頭就能被視頻監控看到,那若是在自己還沒有失去意識的時候就被送去醫院搶救的話,不就前功盡棄了。
他聽說過,咬舌自盡並非失血過多而死,多半都是疼死的。
那麽這徹骨的疼痛,他就要忍耐!
想到這裏小馬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舌頭被他狠狠的咬斷。
血更像是開閘放洪似的,從他嘴裏湧出來。
但他硬是一點都沒有弄出來,反而是喝進胃裏不少。
忍耐,現在忍耐對小馬來說就是成功。
他不停的在心裏告訴自己,這痛苦的時間不會太長的,充其量,就是十幾分鍾,隻要自己咬牙挺住這十幾分鍾的時間,那麽以後自己的妻兒父母就安全了。
最起碼,能過上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安逸,沒有任何壓力。
什麽是取舍,這就是取舍。
此刻小馬的樣子恐怖到了極點。
漲紅的眼球,圓鼓的腮幫子,疼痛到幾乎無法忍耐的劇痛,讓他渾身都跟著顫抖起來。
嘔~
他終於還是沒忍住,張開了嘴。
半個舌頭從口中飛出來,血順著衣服落下。
他的意識也跟著模糊起來。
這一刻,他隻能是在心裏默念,對不起老婆,對不起父母,更對不起那兩歲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