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5 替罪羔羊
王懿這是最官方的解釋。
這話，段文功倒背如流。
記得在年輕奮鬥的那些年，他何嚐不是一個精英？何嚐不是在扮演王懿的角色？
在一個個罪惡麵前，他毫不猶豫的挺直身板，與罪惡，與犯罪對立！
可誰想到事情會走到今天這地步，他段文功，如落水狗，滿身狼狽的被人詢問！
段科長不停的深呼吸，隻想快點結束。
腦袋裏回想著老師的那句話，他嘴巴裏發出如枯木斷裂一樣的聲音：“給我杯水。”
張隊起身給他接了杯水，推倒他麵前。
段科長大口喝了，眼神了這才露出了一絲釋懷。
“王懿啊，我沒想到，你這麽年輕有為！我真是想不到！”段科長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在感歎，“記得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前途可是一片光明，那時候，我想的是懲奸所有的罪惡！別的地方不說，最起碼在金海市，我要讓這裏有一片寧靜的天空！可是最後怎樣？還不是有王老板這樣的人？還不是有許多的罪惡？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
王懿搖頭：“不，你不僅僅是失敗，更是失職！”
“是吧？”段科長苦笑，“可是你知道不？正是世界上沒有覺得的正義，更沒有絕對的公正！你還太年輕了，以後的路還很長！”
王懿敲了敲桌子：“我是在詢問你，不是在和你聊天！繼續說你和王老板的問題！”
段科長笑笑，這才又喝了口水，接著說：“我和王老板啥時候認識的也記不清了，我隻記得那時候我老母親急需一筆錢做手術。但是你知道不？我一直都清潔廉明，從來都是靠那些死工資生活，手裏怎麽可能還有那麽多錢？這簡直是要我的老命！我沒辦法，去局裏借過，但是你猜怎麽著？他們就給我這個數！五萬！還要讓我分期還！”
說著，他聲音都有些顫抖。
“五萬塊，夠幹什麽？但是上麵的領導也知道，於是就給我想了個辦法，說要讓局裏所有的同誌給我捐錢！真是可笑！捐錢！我段文功在官場這麽多年，一直以來腰板都挺的相當直，何時需要有人來捐款？但是為了我母親，我沒辦法還是同意了，心想我的麵子在母親的安危麵前又值幾個錢呢？但是你猜怎麽著？上麵的領導說，捐款的事情還要上麵批準！你也知道，白道辦事能力咋樣，這一批準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我咋能等那麽久？”
“於是，這時候王老板出現了，他給了我錢，還告訴我不需要還，就當是交個朋友。我當時沒有多想，覺得就當是和他交給朋友吧！但當時我真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以後慢慢了解的時候，已經晚了。不過我不後悔，保住了我母親的命！這比什麽都強。王懿啊，如果換成你，你會怎麽做？”
王懿和張隊沉默了。
梁山並非好漢多，而是世事太逼人！
段科長這一路走來，也並非是他自願，全都是因為兩個字。
製度！
王懿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喝了口水，示意段科長接著說。
段科長喉結動了動：“王老板這人，野心太大！而且太過瘋狂，那晚我勸過他，苦口婆心的，但是沒辦法他太瘋狂！根本不聽我的！但這件事我真的沒參與，我阻止過，隻是沒有什麽效果罷了……”
王懿眉頭一動：“你確定是王老板？”
段文功點頭：“xx日xx時，你們可以用特殊手段調出我的通話錄音，上麵什麽都有。”
王懿記下了時間。
“那麽，段文功，你明知道這是犯罪，為何不出麵阻止？如果你當初下手快一些的話，能攔不住他嗎？”話說到這裏，王懿不禁有些動怒。
知法犯法，這更可恨！
況且當初如果是他行動快一點，真的想阻止，那麽王老板肯定無法得手！他肯定是有自己的私心，才沒有那麽做！
段科長歎口氣：“我做了，我什麽都做了！但我不知道地點！我帶人找了一晚上，但得到的消息卻是，劉宏然已經死了。王懿，我在官場這麽多年，絕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但是當時的情況你能理解嗎？那不是我說了算，也不是我能阻止的！我隻能說，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隻是知情不報。”
王懿眼神冰冷，這一瞬間被他的目光對上，仿佛墮入了九尺冰寒當中：“不！你是共犯！”
“我不是！”段文功著急了，使勁拍著桌麵。王懿這一句話意味著什麽，他再清楚不過了。
現在的王懿可以讓一個人清白，也可以狠狠的抹黑掉一個人，這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王懿不急不慌的說：“我聽過一個故事，殺人的不是凶手，而是旁觀者。有一個案子，幾個人在公交車上強了女司機，但是一車人誰都沒有阻止，最後，女司機把車開到了河裏，一車人都死了。段文功，你以為你什麽都沒有做，就沒事了嗎？你就是那一車的旁觀者！”
聽到這話，段文功的眼眶裏漸漸被淚水充斥，接著他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的落了下來。
直到現在，他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仿佛從和王老板認識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活在夢中，一直都活在那無數的鈔票和赤果果的權利當中，隻有一盆冷水澆在頭上之後，他才慢慢蘇醒！
慢慢的，恢複了理智。
王懿說的沒錯，他就是那一車的旁觀者。
他的罪惡，可以和王老板劃等號了。
段科長的眼淚讓王懿和張隊也都是感慨萬分。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段文功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可是，如果換成任何一個人，結局又會有多少出入呢？
在這個花花世界，有太多的誘惑和瘋狂了。
沒有一個人能能經受住誘惑。
隻不過，段文功成了替罪羊，把所有人的心魔都激發出來了而已。
“我知道我有罪，但是現在這些都是次要的，現在最主要的是抓王老板！如果讓他跑了，以後再想抓住，那就是難上加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