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九章 劉璋
「有確鑿的證據嗎?」
戲策搖頭,若是有了真憑實據,哪還會用密奏。
按照族譜往上追溯,兩人皆是魯恭王劉余(漢景帝第四子)之後,劉表還算是劉焉的大侄子兒。沒想到這個大侄兒一出手,就是奔著要劉焉的命而來。
既無確鑿證據,那就暫且記下。
如果這事是真的,將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帶兵討伐劉焉;若是假的,那麼就給劉表一個誹謗造謠的罪過,令他交出荊州牧的位置。
不管此事真假與否,皆是有利無弊。
「郭先生,怎麼不進去聽呢?」
堂外,嚴薇端著茶水走來,望見貼著牆壁偷聽的青衫少年,有些狐疑的問了起來。
被發現的郭嘉趕忙直起身子,面色微紅的輕咳兩聲,死不承認道:「誰要聽了,我只是路過而已。」
說著,邁開步子背起手兒,故作瀟洒的離去。
「將軍,恕我直言,郭嘉此人行事放浪,目中無人。平日里毫無半點規矩禮儀可言,留在將軍府中只會給您臉上抹黑,請您將他驅逐出府,另作安排。」
興許是性格截然不同的緣故,從初見時,陳宮對郭嘉的印象就頗為不好,相處一段時日,更是好感全無,將他當作狂士。
「奉孝是個洒脫的性子,真性情,絕無半點衝撞將軍的意思,請將軍見諒。」戲策則是替郭嘉打起了圓場,畢竟如今的郭嘉正值年輕氣盛,鋒芒稜角俱是還未打磨光滑。但郭嘉的天資,絕對堪稱是天縱之才。
「戲先生!」
陳宮的聲音陡然提高几分,正色嚴詞的辯駁起來:「照你這般說來,那是不是以後每個人都可以恃才效仿,眼高於頂。若真是這樣,恐怕外人會說,將軍府上的人,鄉夷成性,不懂教化禮數。」
「那公台兄的意思是,在下也是泛泛之輩咯?」
戲策壓下眉梢,他聽得出來,陳宮的話里頗有指桑罵槐的意思,畢竟郭嘉平日里同他關係最好。
「好了好了,都別爭了。」
呂布出來打起圓場,手心手背都是肉,幫哪邊都不好使。
…………
翌日,按照昨天所作安排,劉焉的三個兒子來到了呂布府上。
「我等見過溫侯。」三兄弟拱手行禮。
「知道叫你們來做什麼嗎?」呂布背對著三人,聲音低沉。
劉范三兄弟心中『咯噔』一下,皆是有股不好的預感。難道說,前些時日聯合袁術密謀偷襲長安的事情,被發現了?
想到此處,三人額發間的汗珠越發濃密起來,滾過臉頰,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呂布轉過身來,見三人汗水岑岑,還以為是天氣太熱的緣故,也不疑有他,出聲說了起來:「前幾日得到消息,你們父親劉焉病危,他上書朝廷,想讓你們其中一個回益州看望。故本將軍今天召你們前來,就是想問問,你們有誰願意去往益州?」
三人得知並非是要問罪后,皆在心底呼了口氣,暗自慶幸著不是此事就好。但他們立馬又反應了過來,什麼,父親病危!
「溫侯,下官願回去探望父親!」
大哥劉范和老二劉誕異口同聲,只有歲數最小的劉璋傻愣愣的站在那裡,雙目無神,像是失了魂魄。
「大哥,此事你就別同小弟爭了,朝廷諸多大事,還指望著你去處理!」老二劉誕勸說起了大哥劉范。
劉范絲毫不為所動,從眼中擠出兩滴淚水,做出心痛無比的模樣:「二弟,我作為長兄,這個節骨眼兒上,若不能在父親身前盡孝,又與禽獸何異!」
「溫侯,下官願辭去中郎將一職,請您務必讓我回去,再見老父一面!求求您了!」
說著,劉范給呂布跪了下來,砰砰砰的磕起了響頭,令人動容。
「我也願辭去身上所有職務,若是不能侍奉在父親跟前,我餘生何安!餘生何安啊!」劉誕亦是不甘示弱,大聲嚎啕起來,就跟劉焉已經死了似的。
他們兄弟二人的心思,大同小異。
父親病危,老三在入蜀不久便已夭折,此番讓他們只回去一人,擺明了是要接班繼任的意思。
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相較長安城內的束手束腳,還有生命危險,誰不想回去當個土皇帝,不受拘束,一言獨大。
平日里,二人倒是兄弟情深,這個時候,就暴露出了潛藏的本性。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呂布沒有應允二人的請求,倒是好奇的問向了一旁的劉璋:「劉都尉,你為何不發一言?」
劉璋似是頗為畏懼呂布,連目光都不敢同他對視,低著頭怯懦答道:「我資質駑鈍,又不得父親喜愛。縱使回去,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大忙,還是讓大兄二兄回去,我願留在長安。」
呂布打量起了劉璋,眉宇低斂,似是在做權衡。
劉范和劉誕見狀,心中皆是道了聲『不好』,可別讓這個最不成氣候的小弟給撿了便宜。
「溫侯,我家三弟性情懦弱,倘若讓他回去,萬一起了兵禍,恐難以平定。」劉范率先說了起來。
作為老二的劉誕隨後接過話題,繼續說著:「沒錯,父親這個時候倒下,更需要一個得力助手在他身邊才行,望溫侯明鑒。」
這個時候,兄弟兩倒是站在了一條線上。
見此情形,呂布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他擺了擺手,下達了逐客令:「好了,你們先行下去,待我有了決斷,再派人告知你們。」
劉范、劉誕二人對視一眼,也不好再演下去,和劉璋齊齊拱手,說了句:「我等告退。」
三日後,長安城西。
劉璋帶著十餘名扈從,拿上通關文牒,踏上了返回益州的道路。
「將軍,為何不放劉范和劉誕回去,讓他們窩裡斗,來個狗咬狗。」
「相較有野心的傢伙,我更喜歡這種溫順的綿羊。」
呂布站在城頭,目光望向城下漸行漸遠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剛才辭別的時候,你看見沒,他的眼神,多麼茫然。」
益州,不足為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