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一章 血虧
等到麴義趕至濮陽城下,城頭已經豎起了呂字旗。
黃忠手扶牆垛,望向城下的數千袁軍,捋起鬍鬚哈哈大笑,心中那叫一個舒坦暢快。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麴義將軍嗎?麴將軍這是打哪兒來啊?辛苦辛苦,你這濮陽城,老夫就暫且代收下了。」
黃忠明知故問,配上那嘲諷十足的語氣,幾乎將麴義氣得半死。
「黃忠,你這狗賊!用卑鄙的宵小手段奪吾城池,算什麼本事!」麴義氣得破口大罵,他怎麼也沒想到,黃忠會給他來一手暗度陳倉。
這要換作以往,有人敢這般怒罵,黃忠早就大動肝火,提刀上馬廝殺去了。可今天卻大不相同,麴義在城下罵得越難聽,黃忠反而越樂呵。
「大哥不說二哥,咱們彼此彼此啦!」黃忠臉上笑容不減,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你!!!」
麴義目眥欲裂,恨不得將黃忠大卸八塊。
但僅憑他這點兵馬,若無奇計,強行攻城根本沒有丁點勝算。
「來而不往非禮也,老夫也送你一樣禮物好了!」
說著,黃忠取出硬弓,迅速搭箭上弦,僅僅瞄了一下,扣弦的兩根手指一松。
箭去如秋月行天。
「將軍,小心!」
旁邊的張郃驚呼一聲。
麴義聞言趕緊往旁邊一閃,幸虧他也算反應及時,那支本該射向咽喉的箭羽只是刺破了肩頭,很快滲出血水。
沒能當場射殺麴義,黃忠似乎並不氣惱,反而露出得意笑容,問上一聲:「麴義,老夫這禮物可還喜歡?」
麴義顯然也是個狠人,面對黃忠的挖苦,他當著所有將士直接拔出箭頭,強忍住巨大痛苦,愣是沒有哼哧一聲。
若是白天,肯定能看見他額上細密的冷汗。
咔擦!
箭桿應聲而斷,麴義將其擲於地面,抬頭望向城樓,發出憤怒咆哮:「黃忠老兒,吾誓殺汝!」
說罷,麴義萬分不甘的調轉馬頭,率著眾將士往回退去。
城頭上的黃忠完全不懼,甚至大笑同身旁的司馬懿說道:「仲達,你看見沒,麴義那急赤白臉的模樣,簡直笑煞老夫也,哈哈哈……」
這種感覺,真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黃忠攻佔了濮陽,麴義只好佔據黃忠之前的營寨,雙方有來有回,等於是互換了一波據點。
當然,有人血虧,有人血賺。
…………
翌日的朝陽照常升起。
麴義坐在主將大帳里,單手襯著桌面,正在打盹兒小憩。從臉色上看,顯得頗為憔悴,厚厚的眼袋,已經表明他一宿沒睡。
在他手肘前方,放著一張軍事地圖,地圖上被他標註了許多紅×,都是可以依託地形進行阻擊的險要。
張郃走進帳內,看見麴義這般疲憊模樣,有些不忍的說了聲:「將軍,咱們還是撤吧!」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黃忠只是先鋒,呂布所統率的大軍才是真正主力。
現在袁軍丟了濮陽,無城可據,還拿什麼去抵禦呂布的大軍。
「撤?」
打盹兒的麴義睜開眼眸,低念一聲,臉上閃過一抹不悅。
濮陽城為敵軍所奪,他的左肩也被黃忠射傷。麴義自帶兵以來,都是他打別人主意,還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現在讓他撤離,他哪會甘心!
更何況,他也不能走。
「儁乂,你看地圖,兗州的東郡與冀州相連。假使我們現在撤了,呂布勢必會順著東郡往冀州方向進行侵蝕,你以為他動用十幾萬的兵馬,是來打濮陽?他是想趁著咱們主公與公孫瓚交火的時機,來打冀州,他野心可大著呢!」
麴義看得透徹,道破呂布此番意圖。
張郃聞言一驚,「那咱們該如何是好?」
麴義擺了擺手,示意張郃不必詫異,擺出成竹在胸的模樣:「放心,呂布到這裡還有一段時日。我已經派人去向主公稟報,讓主公把河間國和魏郡兩地的兵馬予我調遣。我要親手拿回濮陽,並且在這裡阻擊不可一世的呂布!」
聲音不大,卻是信心十足。
張郃聽來,心中莫名有種懸吊吊的感覺。
麴義統兵打仗的本事,張郃自嘆弗如,可問題在於,麴義平日里太過膨脹,好多人都被他得罪光了,袁紹行事素來優柔寡斷,豈會輕易的把兩地兵馬大權給他。
這些年,袁紹表面上重用麴義,可同樣也在暗地裡提防著他。
麴義有過前科,當年的韓馥就是最好的例子。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喧鬧的聒噪之聲。
麴義剛想出帳查看,便有士卒跑進來抱拳稟道:「將軍,敵將在我軍營外搦戰,陳將軍派卑職來問您,是否應戰。」
「敵將何人?」
「就是昨夜射傷您的那個。」
砰!
聽得這個回復,麴義猛地握緊拳頭,重重鎚在桌面,咬牙怒罵:「簡直欺人太甚!」
隨後,麴義命人將麾下的校官、軍侯全部召來帳內,目光掃過一圈,麴義大聲問道:「可有人願替本將軍前去斬了黃忠?」
話音剛落,便有人抱拳出列:「末將願往!」
麴義視之,乃是他帳下軍司馬方賁。此人擅使長刀,在河北一帶頗有威名。
「好,你若能斬殺敵將,吾定向主公奏封你為校尉!」
為了振奮士氣,麴義也是允下要職。
方賁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將黃忠放在眼裡,丟下一句:「將軍稍侯,吾去去便回。」
說完,提著長刀掀帳而去。
咚咚~咚咚咚咚~~~
一通鼓畢。
麴義還在想方賁多少回合可以獲勝,結果立馬便有士卒急忙跑來,抱拳稟報:「將軍,方賁與敵將交鋒僅一合,就被斬於馬下!」
什麼!
帳內諸人聽得這個消息,皆是倒吸涼氣,一片嘩然。
麴義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有些頭疼,黃忠的實力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上百倍。記得當初在野外伏擊的時候,麴義可是差點就射殺了黃忠,當時他還覺得,黃忠也沒有傳言中的那般厲害。
如今看來,當真是小覷了此人。
「還有誰願去破敵?」
麴義重新問了一遍。
這回,帳內校官們都學乖了,沒人吱聲。
相較於升官發財,小命顯然更加重要。
「將軍,我去吧。」
關鍵時刻,張郃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