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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五章 探監

  呂布微微思索之後,應允了賈詡的提議。


  就像當年的弘農王劉辯,即使日後他跳出來號令諸侯,由於史書記載已死,所以世間的士族百姓也多為不信。


  更何況,劉備的號召力還遠不如劉辯,


  現在的他,即便僥倖逃得一死,也根本不敢冒頭扯大旗,否則,呂布一旦知曉劉備所在,必是以雷霆手段進行剿滅。


  「主公,那些劫掠的廣陵軍如何處理?」徐晃抱拳請示。


  「凡涉事的將校軍侯,明日於城中,通通處死。」呂布的決斷乾脆利落,至於那些參與過的廣陵士卒,暫且放過,若真要細究,估計得把這支廣陵軍通通殺光才行。


  「主公,城中官員大多已經棄暗投明,唯有陳登、糜竺兩人,死活不肯投降,已被扔進了獄中,請主公定奪。」


  「將陳登押送徐州,交給陳珪處理,之前我是答應過的,破城之後,會留他兒子一條性命。」呂布心中有數,若不是之前陳珪暗中透露情報,也沒那麼容易掌握徐州軍的動向,所以這個人情,還是得還。


  「至於糜竺么……」


  呂布托起了下巴,眼眸中透出幾許思慮。


  「主公,末將請求去一趟監牢,遊說糜竺來降。」


  武將行列中,有一人出列抱拳。


  視之,乃是振武中郎將徐庶。


  早些年前,在戲策的坑蒙拐騙之下,他取了靡家的小妹,算起來,糜竺還是他的大舅哥。


  夫妻兩人琴瑟調和,他也常常聽夫人提起,糜竺對她的關心疼愛。


  如今大舅哥落難,犯的也不是十惡不赦之罪,所以,徐庶還要想要撈他一把,救糜竺脫困。


  「好吧,准了。」


  呂布點頭應下。


  之後,眾人又提了些許問題,呂布也一一作了吩咐。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今天的會,就暫且散了吧。」


  會議完了的時候,外邊天色已黑,呂布擺了擺手,與眾人說著,攻城辛苦,大家也都累了,等會兒用過晚飯,就早些回去歇著。


  眾將應下,抱拳之後,紛紛退出堂外。


  「孟起,你留下。」


  呂布低喚了一聲。


  馬超心中咯噔,邁出門檻的右腳重新收了回來,默默轉身,候在了原地。


  「主公有何吩咐?」馬超硬著頭皮問道。


  呂布沒急著說話,而是待到眾人散去,才緩緩開口:「孟起,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對你寄予了厚望。今天特意叫你留下,其實也沒其他事情,只是想告訴你,重情義雖好,但……下不為例。」


  「末將知罪!」


  馬超趕緊低頭認錯,他又不傻,如何聽不出呂布這話里的弦外之音。雖然不知是誰透露了風聲,但可以肯定的是,呂布絕對是知道了趙雲私放自己妹妹的事情。


  所以,呂布也不難推測,今天馬超是有意助趙雲脫困。


  私助敵方大將,乃是重罪。


  換作普通將領,別說削官罷爵,充軍砍頭都未必沒有可能。


  好在馬超認了,倒也誠實,呂布遂沒再追究,他往外揮了揮手,示意馬超可以退下。


  「末將告退。」


  馬超低著頭,忐忑的出了大堂。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座位上呂布的臉,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主公,如今已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上位者,不怒而威。


  下邳城北,昏暗不見天日的監牢。


  水灌下邳之後,地牢中濕氣極重,蓄有不少水窪,牆壁底角生出了許多青苔。


  嘎吱~

  一聲輕響之後,通往外界的大門打開。


  門口處亮起火把,火光將徐庶的臉龐映照通紅。


  「哎呀,徐將軍,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典獄官故作驚訝,笑臉迎上前去。他倒不是敬徐庶中郎將的名銜,而是混跡官場的大多人都知道,這位徐中郎將和那位先生、以及祭酒郭嘉,有著極為要好的關係。


  「奉主公之命,來見糜竺。」


  「好勒,下官這就帶您前去。」


  典獄官回答得十分爽快,並且親自引路。


  沿著陰暗的地牢直走,直到盡頭的一間牢房,典獄官才停了腳,讓后命人打開牢門,鎖住牢門的鐵鏈嘩啦啦的響了好一陣子。


  「糜竺,有人看你來了!」


  典獄官在外面大聲說著。


  坐在裡面的男人背對著外邊,一動不動,像是沒有聽見。


  典獄官還欲再喊,徐庶伸手制止,叫他先行退下,自己有話要單獨與糜竺說。


  「那您慢慢說,有事兒儘管招呼下官皆可。」


  說著,典獄官帶人離開了這裡。


  走進牢房,空氣中除了潮濕的氣味,還有一股子腐爛發霉的味道。


  「大舅兄,他們沒為難你吧?」


  徐庶走上前來,替糜竺捉去身上的雜草。


  見是徐庶,糜竺臉上的冷漠緩和了些許,卻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可言:「徐元直,你來做什麼?」


  「我來接你出去。」


  「出去?呵,我是重犯死囚,怎麼出去?」


  「大舅兄,只要你肯……」


  「我不肯!」


  糜竺知道徐庶想說什麼,不等話語說完,就直接否了徐庶念想。


  「你這又是何必,遠在徐州的二舅兄已經降了,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這麼簡單的道理,大兄你不明白?」


  「這個沒骨氣的東西!」


  聽得弟弟糜芳選擇了投降,糜竺氣得大罵,罵上一陣子后,他忽地又不罵了,神情頹然的坐在地上,嘆了口氣。


  也好,至少糜家的香火血脈,還能繼續傳承下去。


  「大舅兄,徐州已定,從此以後,天下間再無戰火,大漢疆域將重歸一統,這難道不是你想看到的太平么?」


  徐庶仍舊苦口婆心,只要糜竺肯稍稍服個軟,呂布定然是不會多加為難。


  「太平?哪有太平?我的眼中,只看到外賊寇略徐州,燒殺搶掠,殺人嗜血。不以仁義待民,何來太平之說?」


  「主公與曹操不同。」


  「在我眼裡,沒有什麼不同。」


  見徐庶還欲再說,糜竺擺了擺手:「好了,你也不必與我多費唇舌,我只希望以後,你能好好待我小妹,如果能夠在糜家落難時,幫一把手,我就真的感激不盡了。」


  「至於我的事,你不必再說。」


  唉!

  徐庶嘆了口氣,自家的這個大舅兄,真是執拗得如同頑石。


  等到徐庶要走的時候,糜竺忽地叫住了他。


  「元直,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徐庶回過身來,以為糜竺回心轉意,遂耐心的等待起下文。


  「玄德公,他……還活著嗎?」


  糜竺的眼神中抱有濃濃的希冀。


  劉備都把你都害成了這樣,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著他。


  徐庶的聲音很冷。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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