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審常威（下）
官，是人上人，是特權階級，擁有很多常人不敢想象的東西，但是，不管一個官吏的背後有多肮髒，他的表麵都必須光鮮亮麗。
這就是為什麽水師提督常昆常大人，不能直接采用非常規手段救他的兒子，為什麽一定要找方唐鏡，在公堂上證明他兒子的清白的原因。
那麽，既然上了公堂，就要講證據，講律法，不可能明目張膽的顛倒是非黑白，因為做了官不一定會有朋友，但絕對會有敵人，那些政敵時刻等著機會呢。
所以，當包龍星聽到周昊主動提起證據時，心裏簡直樂開了花，因為他從昨晚案發以後，最注意的就是保護人證和物證了。
而且，這次包龍星學聰明了，首先向陳知縣毫無恭敬的問了句。
“陳大人，不知本官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陳知縣早已得到常昆的命令，今日一切以周昊為主，所以，他瞟了一眼依然年代微笑的周昊後，才點了點頭，語氣不善的回了句。
“說吧，但不需講與本案無關的事。”
“好，那就請大人傳第一個人證，戚家的長工來福。”
陳知縣又看了一眼周昊，見周昊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便命人帶上來了來福，等來福跪在堂前後，包龍星立刻迫不及待的開口道。
“來福，把你昨晚在戚家的所見所聞如實說出來，如果有半句假話，陳知縣和我都饒不了你。”
呦嗬！一夜未見，包龍星還真變聰明了，不僅知道先聲奪人，而且還學會了拉大旗作虎皮，讓不明情況的來福誤以為陳知縣是他請來的救兵。
嗬嗬，看來這哥們兒前幾次的虧沒白吃，有長進呀。
長工來福果然被唬住了，因為在他這種小人物的認知裏，陳知縣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大官，至於水師提督，太遠了，所以，增加了不少膽氣的來福開始說道。
“大人，昨晚小人正在戚家前院幹活，突然聽到內宅傳來二少奶奶的驚叫聲，於是小人就立刻跑進了內宅，然後看見到處都是戚家人的屍體，等小人趕到後院時，常威突然向小人撲來，重重踹了小人一腳，小人被踹飛倒地，嚇得立刻裝死才逃過一劫，再後來，常威又打暈了打更的，繼續去追殺二少奶奶了。”
來福的如實供述，讓包龍星暗暗鬆了一口氣，其實他最怕的就是來福突然翻供，幸好他昨晚機智的讓來福住在了大牢裏，而且還時不時的對來福警告恐嚇，看來效果不錯。
然而沒想到，包龍星得意的嘴角剛剛翹起來，周昊就走到了來福麵前，居高臨下的笑問道。
“來福，剛才你說的可都是實話？”
“小人……”
望著周昊那自帶奸詐屬性的笑容，來福剛剛提升的膽氣頓時滅了一半，有些不敢回答，這時，見勢不妙的包龍星重重咳嗽了一聲。
“咳！來福你別怕，有本官與陳知縣在這兒，你隻管如實回答。”
被包龍星當槍使的陳知縣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腳，可是包龍星的話又讓他挑不出毛病來，所以隻能把這股悶氣憋在心裏，臉色陰沉的望著周昊，希望周昊能幫他出氣。
此時，來福吞咽了一口唾沫，狠下心來說道。
“小人講的都是實情，絕無半點假話。”
“哦，那就好。”
周昊的一句‘那就好’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搞蒙了，全都用迷惑的目光看著他。
“來福，剛才你說你聽到了二少奶奶的驚叫後，才跑進了內宅，那麽我先問你，你的這位二少奶奶驚叫了什麽話？”
“二少奶奶喊的是常威殺人了，救命啊。”
“哦，那你進入內宅後，就看到了戚家人的屍體，對嗎？”
“對。”
“來福，你剛才還說，你在戚家的後花園被常威踢了一腳，還看到常威踹暈了打更的，然後常威就追著二少奶奶跑出了戚家，是這樣嗎？”
“嗯……沒錯。”
聽著周昊不急不緩的又重複了一邊來福的陳述，不知為何，包龍星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安，於是脫口質問。
“方唐鏡，來福的供述已經非常清楚了，你到底想問什麽？”
“嗬嗬，包大人別急嘛，來福，當時你是怎麽裝死的，現在給兩位大人演示一下，我不叫你，你千萬不能起來，聽到了嗎。”
來福一臉迷糊的看了看包龍星，又望了望公案桌裏的陳知縣，最後在周昊逼視的目光下，無奈的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就在所有人都搞不懂周昊要幹嘛的時候，周昊突然把雙手放在了嘴邊，做成一個喇叭形大聲喊道。
“救命呀，包大人把來福打死了。”
周昊這一嗓子嚇了所有人一跳，但也更加看不懂他的表演了，而包龍星的內心卻更加的忐忑不安。
“方唐鏡，光天化日之下，你就用這樣低劣的手段汙蔑本官嗎？可笑至極。”
“誒？包大人，您沒聽到我剛才的呼救嗎？而且來福的屍體還躺在這兒呐，怎麽就是汙蔑你啦？”
“你……”
包龍星剛要再斥罵周昊，突然想通了什麽，變得一時語塞，而周昊撇了撇嘴角，輕蔑一笑。
“嗬嗬，包大人，來福隻是聽到戚秦氏大喊常威殺人，可他並沒有親眼看見呀？連小孩子都知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個道理您不會不懂吧？”
包龍星為什麽會忽視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其實就是因為他是玩家，因為他看過這部電影，因為他擁有了上帝視角，所以從一開始就已經認定了常威殺人。
就在包龍星想著如何反駁時，周昊轉身麵對陳知縣。
“大人，剛剛來福的話裏，還出現了更夫，請大人傳更夫上堂，在下有話要問。”
“好，來人，把更夫帶上來。”
看著包龍星漲紅著臉站在那裏，陳知縣可算出了心裏的那口惡氣，臉上也一掃之前的陰霾。
更夫上堂後，看到還躺在地上裝死的來福嚇了一跳，頓時額頭就冒出了冷汗，等陳知縣的驚堂木一拍，更是渾身打起了哆嗦。
這次，包龍星沒有再搶著對更夫說什麽，因為他已經發現，更夫同樣沒有看到常威殺人。
“打更的，把你昨晚看到的事情如實招來，若有半路假話，本官大刑伺候。”
“啊！大人，我昨晚什麽也沒看見，剛進戚家的後門，就莫名其妙的暈過去了。”
好嘛！更夫這個膽小鬼，被陳知縣一嚇，當場翻供，而且還來了個兩不得罪，直接說自己暈過去了。
唉！這就是包龍星昨晚處心積慮想要保護的兩個證人，周昊不屑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著身邊還在發愣的包龍星說道。
“包大人，不知您還有什麽證據能說明常威公子殺了人？”
事已至此，包龍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奮力抗爭下去，於是他指著跪在右邊的寧洛雪沉聲說道。
“還有戚秦氏這個受害者，常威昨晚迷叉了戚秦氏，被戚夫人發現後誤殺了她，緊接著又殺了趕來的戚老爺，最後凶性大發，在追趕戚秦氏的過程中將戚家人全部殺了。”
“咦？包大人說的邏輯感好強呀，隻是不知是您親眼所見？還是戚秦氏講述給大人聽的呢？”
“當然是戚秦氏所說，不過，後來光著膀子的常威，當街追趕衣衫不整的戚秦氏可是本官親眼所見，而且，還是本官與雷豹捕頭合作一起擒獲的常威。”
“嘁～，包大人您囉哩巴嗦的講了一堆廢話，弄了半天，您也沒有看到常威殺人呀，那麽，您怎麽就知道戚秦氏講的是實話，而不是謊言呢？”
周昊的話聲剛落，演技在線的寧洛雪就立刻焦急的喊道。
“大人，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常威他喪心病狂，根本就不是人。”
“住口，大膽刁婦，竟然敢咆哮公堂，來人，給我掌嘴。”
“陳大人，請等一下。”
聽到陳知縣要打寧洛雪，周昊可不敢不出聲，否則這瘋丫頭絕對把這筆賬記到他的頭上。
“陳大人，一會兒在下還要詢問戚秦氏，所以若是用刑後戚秦氏變得口不能言，就會影響此案的進度了。”
“嗯，言之有理，那就等你問完後再打，暫且記下。”
操！這位陳知縣還真他媽的夠狠毒，實在不行，一會兒給他個［致幻］嚐嚐吧，先辦正事再說。
“包大人，您剛才說常威強叉了戚秦氏，對嗎？”
此時的包龍星，心裏除了憤怒就是憋屈，因為明明事情的真相就是那樣，可他現在偏偏無法拿出強有力的證據。
最關鍵的是，眼前的這個方唐鏡根本沒按照原劇情去演，但畢竟是他先改變了劇本，所以還真不確定這個方唐鏡是不是玩家，不過，可能性比較大。
站在公堂邊上的雷豹也有著同樣的心思，他緊緊盯著周昊，因為他已經開始懷疑，周昊就是那個蒙麵人。
麵對周昊的質問，包龍星雖然心緒煩亂，但還是強行的答道。
“方唐鏡，你如此顛倒黑白，助紂為虐，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
“包大人，是黑是白不是您說的算，要講證據，所以，請您正麵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戚秦氏是不是說常威強叉了她？”
“對，沒錯，你這一問倒是提醒本官了，陳大人，請找個弄婆來查驗戚秦氏的身體。”
“嗬嗬，包大人言之有理，真是和在下想到一起去了。”
陳知縣見周昊這樣說，立刻讓人找來專門經常給縣衙女犯驗身的弄婆，然後把戚秦氏帶了下去查驗身體。
當周昊同意查驗戚秦氏身體的一刻，包龍星就感覺自己又落入了圈套，但這提議是他說出來的，又沒法反悔，隻能皺著眉頭急思對策。
片刻之後，弄婆和戚秦氏重新回到了公堂上，弄婆向陳知縣稟告道。
“大人，老身遵照大人的吩咐，已經看過戚秦氏的身體了，從昨天到現在，戚秦氏的身體並沒有任何行過房的跡象。”
“什麽？不可能？”
包龍星驚訝的大叫起來，戚秦氏也同樣對弄婆喊著“你說謊”。
“咳咳，包大人，您怎麽這麽激動呀？難道戚秦氏沒有被強叉不是一件好事嗎？還是說你希望她被強叉啊？”
“你放屁，方唐鏡，一定是你收買了這個弄婆，對不對？”
包龍星再也忍不住罵出了髒話，因為如果戚秦氏沒有被強叉，那就代表著她所說的全都是假話。
此刻的包龍星無比懊悔，他為什麽就沒有想到，方唐鏡會在戚秦氏被強叉這件事上做文章，強叉才是所有事情源頭，他太不應該忽視這一點了。
“陳大人，這個弄婆被方唐鏡收買了，請您再換個弄婆來，保證能查出實情。”
“住口！包龍星，你說收買就收買呀，你可有證據？本官斷案豈能聽你一麵之詞。”
“哈哈哈，陳大人息怒，既然包大人不服，也為了證明在下的清白，還是再找個弄婆來看看吧。”
周昊那得意張狂的笑聲響徹縣衙，但這一刻沒人敢輕視或指著他，因為周昊談笑間扭曲事實的本領太高深了，最要命的是找不出任何的破綻，與這樣的人為敵，很容易被玩死了還他媽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
當第二個弄婆查驗完戚秦氏的身體，說出同樣的話後，包龍星知道他今天又輸了，但他有些接受不了，於是指著周昊的鼻子大喊著。
“不可能，方唐鏡，這個弄婆也一定是被你收買了。”
“喂！包大人，您到底什麽意思？您到底想怎樣？難不成您還想親自查驗戚秦氏的身體不成？包龍星，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周昊臉上沒了之前一直掛著的微笑，變得威嚴冷酷，與此同時，那些聽審百姓望著包龍星的目光也逐漸變了顏色，甚至露出了鄙夷。
然而，除了寧洛雪，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一刻，才是周昊反擊的開始。
隻見周昊突然從袖口裏掏出一張狀紙，雙手捧起，對陳知縣嚴肅的說道。
“大人，在下現在要狀告本縣候補知縣包龍星包大人，一告他貪贓枉法，收取賄賂；二告他品行惡劣；與有夫之婦戚秦氏通奸；三告他心思歹毒，與戚秦氏合謀毒殺戚家滿門；四告他濫用職權，想將戚家滅門慘案栽贓嫁禍常威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