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為了理想
很久以前，在河東城的那座酒樓里，長孫無忌一臉嚮往的看著遠方，平靜的說想要過平靜的生活。那時候的李玄霸，知道在不久的以後，大隋將會亂到何種地步，所以他有些心疼當時還是李珠的理想。
如今，長孫無忌的語氣依然平靜，但他說出的話，讓李玄霸很難將眼前的人和當初的人聯繫在一起，所以他很震怒，用近乎質問的語氣問長孫無忌：這就是你所謂的平靜生活？
「敢問公子，您覺得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面對李玄霸的質問，長蘇無忌並沒有慌張或者慚愧，他很認真的反問道：「面對關中的門閥世家，難道像先帝那樣一直忍讓，就可以使他們生出愧疚，繼而俯首謝罪？」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無非是想破而後立！」李玄霸如果有辦法讓天下太平，又何必等到現在？他慍怒道：「但是破的時候，天下會死多少人？即便破而立之，那些死去的人也已經活不過來了！」
「破而後立？公子總是能將話說的這般精鍊。」長孫無忌看了一眼正在和梁嘯爭論的任無憂，淡淡的說道：「死人自然是活不回來了，但是立了之後，將有更多的人能夠好好的活著。無忌知道，公子不願意做這些事，所以只能由無忌替公子去做。」
「你在他身邊時，行事也是這般殘忍？」經過在大隋的兩年多生活，李玄霸已經不會單純的認為阻止戰亂很容易，他很清楚長孫無忌說的沒錯。
「公子，您為何不願前去協助唐王？」長孫無忌的目光遊離在遠方，似乎在想著很久遠的事：「當初公子對先帝忠心耿耿，又以一己之力，威懾住楊玄感的大軍，導致各方勢力不敢妄動。他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公子差點死了。」
連親兄弟都捨得殺，論起殘忍。長孫無忌哪裡比得上李世民？長孫無忌雖然沒有直接回答李玄霸的話，但是將意思表達的再清楚不過。
李玄霸長嘆一聲，心道：他想害的兄弟，何止我一人？
「你為何選擇我？」李玄霸不再糾結於長孫無忌的對錯。隨口問道：「以他的性格，應該比我更適合。」
「比起心狠，公子確實不如他。」長孫無忌笑了笑，說道：「但是，有一個人心狠就足夠了。」頓了頓。長孫無忌繼續說道：「至於為何選擇公子，自然是因為公子最有資格，竇建德他們這些人，即便聲勢再盛，終究不可能平定天下。」
「這又是為何？」李玄霸再次震驚。
「漢朝高祖皇帝那樣的人物，能有幾人？」長孫無忌答道：「您生於四世三公之家，又獲先帝信任，越王殿下受百姓愛戴，您尊他為帝，佔得民心所向。當然是比他們更好的選擇。還有一點，無忌覺得在公子身邊很開心。」
「我們在討論很嚴肅的話題，你能不能別學李苟，有事沒事恭維兩句？」李玄霸心中有些得意，卻白了一眼長孫無忌，說道：「聽你所言，似乎沒想過我會廢主自立？」
「無忌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何曾恭維過公子？」長孫無忌微微一笑，說道：「無忌先前便說過，公子乃是聰慧之人。既然選擇越王，又怎會做出那般愚蠢之事？」
李淵名義上是唐王，實則已有稱帝之心，李玄霸若是自成勢力。即為不孝；李玄霸尊楊侗為帝，而楊侗仁厚無雙，李玄霸如果行不軌之事，便是不忠。
楊廣對李玄霸十分信任，更是在身死之時，讓蕭皇后詔令忠於他的人投奔李玄霸。儼然是把大隋江山託付於他，再加上他與楊靈公主之間的關係，如果他造反，就會留下無情無義的罵名。
不忠不孝，無情無義，這樣的人，誰還會追隨？
「坦白說，玄霸沒有想過這些。」長孫無忌分析的很有道理，李玄霸聽完，卻是搖頭說道：「先帝對我信任有加，玄霸卻無法挽救大隋的頹勢，只能如你所言，等待破而後立的時機，讓先帝的後人，重現大隋盛世。」
「公子的意思是，您永遠都不會自立？」長孫無忌顯然沒有想到李玄霸會有這樣的回答，他忍不住詢問道：「先帝究竟做了什麼，能讓公子有這樣的決定？」
亂世之中，群雄涿鹿，有誰不想問鼎至尊之位？長孫無忌雖然很清楚李玄霸的為人，卻也想不到他能夠從容面對皇位的誘『惑。
「或許你見到一個人就能明白了。」李玄霸想了想，對院中的梁嘯喊道：「梁嘯，去將李冕請過來。」
梁嘯遠遠的拱了拱手，又摸了摸任無憂的腦袋，惹得任無憂不高興的皺起眉頭，梁嘯開心的笑了起來，迅速跑出院子。
「無忌兄，你離開不過兩年時間，孩子都這麼大了？」等人是很無聊的事情，李玄霸想著李冕過來還需要一會，便打趣起長孫無忌。
「無憂是個可憐的孩子，若是天下無法安定，像他這樣的孩子，只會越來越多。」長孫無忌從容的臉上難得露出傷感之色，嘆息道：「所以公子的責任，真的很重大。」
「有些事，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成的。」長孫無忌的表情，讓李玄霸不忍心繼續打趣，他一邊朝著任無憂招了招手，一邊對長孫無忌說道：「你能來幫我，或許會讓我們的理想更容易實現。」任無憂看了看長孫無忌，見他點頭，便有些膽怯的朝著房間走來。
「無忌相信公子。」長孫無忌恭聲說道：「不過無忌有一事不明，公子為何會捨棄洛陽而南下江都？除了為陛下發喪，無忌覺得公子應該還有其他方面的考慮。」
自古以來，關中是兵家必爭之地，李玄霸本有機會挾持楊杲而佔據洛陽，卻最終跟著楊侗來到江都，這樣的決定，讓許多人無法理解，包括長孫無忌。
李玄霸猶豫片刻，回答道：「因為東都面臨的敵人太多，我們現在實力薄弱，只能暫避鋒芒。」
北方的各個勢力，動輒十幾萬大軍，煞是嚇人，李玄霸的解釋確實很合理，但長孫無忌總覺得李玄霸猶豫的時間太久，似乎隱瞞著什麼。
李玄霸覺得有些無奈，心道，我總不能告訴你，雖然現在北方強於南方，但是在以後的歲月里，南方將會遠遠超越北方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