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要離開江都了
李玄霸只有二十歲,剛剛取字沒多久,字是蔡祭酒親自取的。
擁兵而不自重,勢大卻不驕縱,是為大德之人,於是李玄霸的字便是大德。
蔡祭酒想必會有些後悔,李玄霸在最後吟的十幾首詩,每一首都足以流傳千古,哪怕是先帝的詩詞也有所不及,他這樣的人,又豈是「大德」二字就能配得上的?
其實沒人知道,李玄霸看似瀟洒,實則幾乎江郎才盡,他能夠背下的完整古詩攏共就四十首左右,像「鵝鵝鵝,曲項向天波」這種,以他現在的年紀是無論如何都拿不出手的,所以他真正的存貨,只有三十首。
被眾人誇讚,李玄霸很慚愧,但這並不影響他在那些士族子弟心中神聖的形象。
整個過程中,李玄霸一直在演戲,楊侗和靜香也在演。總體來說,三個人的演技都很不錯,達到的效果令人十分欣喜。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文人的執拗一般人很難理解,包括他們的先輩兄長。第二天,那些士族子弟不顧族人的反對,乘著牛車前去國子監報道,竟無一人缺席。
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願賭服輸,耍賴的事李玄霸或許能做出來,但他們做不出來。
李玄霸身為國子監的名譽博士,在新生入監時並未現身。一來,他想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二來,他還要進宮上朝,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擔心自己的高大形象被拆穿。
江都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皇宮裡發生的趣事,在坊間傳播的速度很快,那些士族子弟的記憶力著實驚人。很快就有一本《大德詩聖集》面世,引得文人學子爭相拜讀。
「實在沒想到,周國公的才華,竟是如此了得。」在御書房的龍案上。也擺放著一本詩集,只不過與坊間流傳的那本《大德詩聖集》不同,這一本乃是幾位國子監博士親手書寫,早朝時剛剛呈到楊侗面前。
「你就別取笑我了。」李玄霸撓撓頭,說道:「現在我已經替你把人請進了國子監。你沒事多去國子監走走,讓他們有天子門生的感覺,這對朝廷以後的安定會很有利。」
「這種事由你去做也一樣。」楊侗伸了個懶腰,無所謂的說道:「你辛辛苦苦布的局,我可不能坐享其成。」楊侗自稱我,而不是朕。
「到底我們誰是大隋皇帝?」李玄霸見楊侗打算做甩手掌柜,氣道:「我承認,以你現在的年紀,多學些東西總是好的,但你每天除了上朝。其他時間都躲在宮裡讀書寫字,我覺得你這不是好學,完全是偷懶!」
同樣是楊侗的兄長,但十三太保中,也只有李玄霸敢當面教訓楊侗。
李玄霸的教訓,不是權臣欺主,而是兄長對弟弟的關愛,也是長輩對晚輩的耳提面命。按照十三太保的順序,李玄霸是楊侗的兄長,根據楊靈那層關係。李玄霸則是楊侗的姑父。
當然,李玄霸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用意,他想通過對楊侗的隨意,甚至是不尊重。來觀察楊侗的態度變化。皇家無情,即便二人稱兄道弟,李玄霸也不得不留個心眼。
楊侗沒有動怒,他搖頭笑了笑,嘴角露出苦澀。
李玄霸知道帝王無情,君臣有別。楊侗何嘗不知道?若是他拉攏自己的勢力,那李玄霸會怎麼想?長孫無忌那些人又會怎麼想?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見到楊侗的表情,李玄霸嘆了口氣,說道:「很久以前我就和你說過,我有其他事情要做,不會永遠呆在你的身邊,你擁有忠心於你的人,我不會有任何猜疑,你信任我,我也會對得起你的信任。」
「我明白了。」楊侗拱了拱手,認真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君若負我,甘之如飴。」
「負你個頭!」李玄霸輕輕捶了楊侗胸口一拳,笑罵道:「做皇帝太累,做個好皇帝更累,希望你能夠學會做個天下人都擁護的好皇帝,累一點也別放在心上。」
楊侗摸了摸胸口,假裝疼的齜牙咧嘴,自從離開洛陽,他整個人都開心了許多,也更隨和了:「有你在旁監督,我哪敢鬆懈。」
聽到楊侗的話,李玄霸的神情突然落寞起來,他沒有刻意掩飾,楊侗很輕易的察覺到了,他不安的說道:「你要走?」
「是的。」李玄霸回答的很簡潔。
「你走了,朝廷怎麼辦?那些士族剛剛收起獠牙,你現在走了,他們隨時會張開嘴!」楊侗神情微變,急道:「張大哥走了,李二哥也走了,玄齡兄、玄成兄也被你安排了事情,隨時都會離開,朝廷只靠無忌兄一個人怎麼行?」
「你說錯了,無忌兄也會離開。」李玄霸搖了搖頭,安慰道:「放心吧,成都兄和元慶兄會留在江都,有他們二人在,沒人敢在江都造次。」
「你要去哪?」沉默片刻,楊侗冷靜了下來,認真的詢問道:「我知道,你既然決定離開,肯定是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北方。」李玄霸平靜的答道:「這段時間,我已經將這邊該做的事情都和你說過了,以你的能力,應該不會有問題,我留不留下來並不重要,所以我要去北方,做另一件重要的事。」
黃河以北有許多城池,諸多勢力。
長安的大唐,洛陽的北隋,河北的夏朝,洛口的瓦崗,垂死掙扎的許國.……
「北方太危險,你不能去。」楊侗勸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交給別人去做?」
「這件事關係到朝廷的未來,交給別人去做,我確實不放心。」李玄霸微微搖頭,很嚴肅的說道:「我去北方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只要你捨不得我喪命,我就不會遇到危險。」
「你說的是什麼屁話!」楊侗一拍龍案,口吐髒話,怒道:「你去哪裡,我跟著就是!」
「你還是那般無趣。」見楊侗認真的模樣,李玄霸輕笑一聲:「我去的北方,還在洛陽之北,甚至在太原的北面,路途遙遠,或許一年半載內不會回來,你跟我一起去,難道想看到南隋滅亡?」
太原的北面是哪裡?是大隋與突厥的邊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