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戰書降表
朝廷許諾給沈法興的好處有很多，比如保留他們家族的名號、府兵以及財產，這實際相當於給南隋埋下了隱患，除非朝廷始終派人監視著吳郡各個家族的動向，以免他們降而復反，局勢出現動蕩。
當然，朝廷之所以願意冒這個險，乃是因為李玄霸和楊侗都不願意妄動兵戈，畢竟南隋剛剛穩定下來，即便他們有信心攻下吳郡，他們依舊更願意兵不血刃的逼迫沈法興歸降。
商議過來，楊侗擬了兩份文書交給李玄霸，至於沈法興如何選擇，朝廷並不太在意。
李玄霸離開皇宮，剛回到周國公府，便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府外，一個中年男子正焦急的在馬車邊上踱著步子。
「下官沈南生拜見周國公大人。」沈南生在江都呆了近二十天，李玄霸始終不露面，他早已焦急如焚，如今聽說李玄霸終於回來了，哪還敢耽擱，匆忙跑到周國公府求見。可是到了周國公府，得知李玄霸回到江都后直接進了宮，又沒有人邀請他進府，他便只能在府外等著。
靜香心善，本打算將沈南生請到府里等候，但是卻被楊靈阻止。滿朝的文武百官皆讓沈南生吃了閉門羹，楊靈自然能夠明白其中所包含的意思。
「咦，恕玄霸無禮，沈大人看上去有些面生，不知是哪部的同僚？」李玄霸拱了拱手，疑惑道。
「回周國公的話，下官來自吳郡，暫時並未替朝廷效命。」沈南生也算聰明，只說暫時未替朝廷效命，言外之意是沈法興有意歸降。
「原來如此。」李玄霸笑了笑，神情淡然，完全沒有沈南生期望中的喜色：「本公若是沒有記錯，半個月的時限已經過了，既然沈法興沒有獻上降表，自然是打算頑抗到底了，本公已經奏請陛下頒發戰書，既然沈大人來了，倒也省的本公白跑一趟了。」說完，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遞給沈南生。
沈南生心中一凜，哪敢伸手去接？
「怎麼？難道還要本公下馬，親自送到你的手中？」李玄霸眉頭一皺，目光中散發出狠厲之色，嚇得沈南生雙腿發軟。
「周國公大人，吳王原本就是大隋臣子，一直期盼著能夠繼續為朝廷效力，奈何江山破碎，吳王有心無力，只能暫時保全江南的百姓。」沈南生強自鎮定下來，躬身拜道：「下官此番前來江都，正是受吳王之命，與朝廷商討歸降事宜。」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李玄霸嘴角翹了翹，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陛下已經下了戰書，豈有收回的道理？不瞞沈大人，下戰書乃是本公好不容易請求陛下答應的！」說完，直接將手中的文書扔到沈南生面前，然後不理會目瞪口呆的沈南生，直接騎著馬進了周國公府。
沈南生顫顫巍巍的撿起地上的文書，小心翼翼的打開，冷汗順著鬢角流了下來。
當看到文書中的內容，沈南生眼中精光一閃，似乎看到了希望，細細讀了起來。
周國公府的大門已經關閉，沈南生讀完文書，偏過頭看了一眼周國公府的大門，突然想明白了許多事。
從李玄霸出現到進府，他一直高居馬上，對待自己態度冷淡，一開始沈南生還覺得有些意外，現在他明白了，南隋朝廷中，真正想要攻打吳郡的不是別人，正是李玄霸。
因為李玄霸想要率軍南下，所以他借故離開江都，不給自己見到他的機會。因為李玄霸想要攻打吳郡，所以南隋的文武百官才會不敢接見自己，周國公府的大門也對他緊緊關閉。
「所有人都以為你不願妄動兵戈，沒想到你才是最希望朝廷動兵的人。」沈南生握著文書的手緊了緊，看著周國公的大門冷聲輕語道。
周國公府的大門緩緩打開，李九指從府里跑了出來，見到沈南生以及他手中打開的文書，愣了愣神，然後硬著頭皮走到沈南生面前，故作鎮靜的說道：「沈大人，周國公方才拿錯了文書，我手中的這份才是應該交給沈大人的戰書。」
「既然陛下願意接受吳王歸降，周國公大人又為何堅持下戰書？」沈南生佯怒道：「請讓下官進府與周國公大人相見！」
「周國公大人剛剛從江陵回來，舟車勞頓，已經躺下休息了。」李九指輕咳一聲，將手中的戰書遞給沈南生，平靜的說道：「不過他交代過小人，說您手中的文書也不必要回來了，反正他打算扔掉了，就勞煩沈大人幫個忙了。」說完，將戰書朝沈南生手中一塞，一溜煙的跑了。
面對再次關閉的大門，沈南生欲哭無淚，他看了眼戰書，冷汗再次流了下來，看到最後，癱坐到地上。
「大人，怎麼了？」沈南生的隨從上前扶起他，開口詢問道。
「吳王派人暗中聯絡林世弘的事，南隋朝廷已經知道了。」沈法興喃喃道，他看了看手中的兩份文書，內心越發忐忑：「趕緊將這兩份文書送回吳郡，記得要當心些，我擔心周國公會派人中途搶奪。」
兩份文書都是李玄霸給的，他又為何要搶奪？那隨從滿臉迷惘，怔在原地。
「還不快去！」沈南生近乎吼道：「此事關係到吳郡以及餘杭等地的百姓，若是出了差錯，我們的項上人頭只怕要保不住了！」
那隨從反應過來，接過兩份文書，騎著馬急速離去。
沈南生在其他隨從的攙扶下爬上馬車，內心甚是不安，他躺在車廂中，雙目緊閉，眉頭不時的皺起來，心中十分慌亂。
車廂外寒意襲人，沈南生身上蓋著被褥，卻仍舊感覺全身冰涼。
……
「夫君，朝廷之前許諾了那麼多，沈法興都猶豫不決，如今將之前的許諾減去一大半，沈法興又怎麼會願意歸降呢？」在楊靈的房間，李玄霸和楊靈、靜香圍著爐火跪坐著，楊靈聽完兩份文書的內容，好奇道。
靜香撥弄著爐子中的木炭，顯然對李玄霸說的事情不感興趣。
「大梁舉國歸降，楚國不敢妄動，沈法興憑什麼與朝廷開戰？」李玄霸微笑著答道：「他想利用朝廷不願妄動兵戈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好處，朝廷若是給他這個機會，只怕他的膽子會越來越大。」
「所以那兩份文書算是朝廷給沈法興的兩條路？」楊靈點了點頭，醒悟道：「可憐了那位沈大人，在府外凍了近一個時辰，好不容易見到了你，結果心更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