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一句情話
突厥南下，對中原虎視眈眈，南隋朝廷當機立斷，派大軍駐守邊境，守護南隋的百姓，這樣的舉措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南隋朝廷將張須陀、李靖、裴元慶、秦瓊等人幾乎全部派了出去，再加上已經被派出去鎮守其他城池的賈務本、羅士信等人，周國公府一脈幾乎全部離開了江都。
「如果真像你猜測的那樣，難道你不為他擔心？」想到周國公府可能面臨危險，楊媛面露擔憂之色，蹙眉道：「他的死活，我並不關心，可聖姑也住在那裡。」
「他既然敢這麼安排，定是有了萬全之策，哪裡輪得到我們擔心？」長孫無忌笑了笑，說道：「你之前說過，他是個聰明的人，但我覺得，他比你想的還要聰明。」
長孫無忌的話，並沒有讓楊媛覺得輕鬆，她冷哼一聲，說道：「南隋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他又想胡鬧些什麼？」
「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事。」長孫無忌搖搖頭，說道：「不過，無論公子做什麼，我都不認為他是在胡鬧。」
楊媛說的也只是氣話，李玄霸來到江都這幾年，確實做過許多看似胡鬧的事，但最終的結果都證明他並非真的是在胡鬧。
「既然你能猜到他是有意為之，別人或許也能猜到。」楊媛認真的想了想，總覺得忽略了什麼，突然，她意識到被自己忽略的事：「如果別人猜到了他的目的，那不管他想做什麼，都不可能成功。」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相公這麼聰明？」長孫無忌開了句玩笑，說道：「就算公子的謀划未能成功，朝廷的大軍駐紮在邊境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能讓大唐感受到危機。」
楊媛越聽反倒越糊塗起來，她原本只是想和長孫無忌說說話，現在倒是真的來了興緻。
「他不是一直擔心突厥大軍入關？」楊媛疑惑道：「如今他這麼做，豈不是間接的幫助了突厥？」
李玄霸的想法，根本沒人能夠猜得到，李淵雖說相信李玄霸的為人，卻並不敢冒險，在南隋大軍剛剛到達邊境時，就派平陽公主率娘子軍駐守東郡，很明顯是防備南隋的大軍乘機攻打大唐。
南隋大軍並並沒有攻打大唐，卻牽扯了大唐的大量兵力，理論上來說，確實幫助了突厥。
「公子一直很相信突厥那位貴人，我曾經為此而感到擔心。」長孫無忌既沒否認，也沒有同意楊媛的話，他看向北方的天空，很認真的說道：「現在看來，那位貴人真的很了不起。」
突厥的大隋皇室中人有三個，蕭太后、義成公主以及楊杲。
蕭太后無權無勢，在突厥根本左右不了朝政，楊杲與李玄霸的關係極為複雜，長孫無忌根本不可能提他，所以他口中的貴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大長公主確實了不起。」楊媛由衷的讚歎一句：「可是他的決定，和她有什麼關係？」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公子是想幫她完成心愿。」長孫無忌留下一句話，然後站起身來，走到船尾，楊媛聽的糊塗，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大唐的勢力並不弱小，無論大長公主如何高傲，也不可能認為只憑突厥兩部和劉武周等人的兵力就能夠消滅大唐。」見楊媛有興趣聽，長孫無忌莫名的覺得開心，他繼續說道：「眾所周知，大長公主怨恨唐國公，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她同樣怨恨劉武周、宋金剛之流。」
雖然劉武周、宋金剛等人投奔了突厥，可對於義成公主而言，他們和李淵一樣，都是背叛大隋的可恨之人。
「你是說大長公主打算借刀殺人？」楊媛不敢置信的說道：「她若是想殺劉武周他們，應該不需要這麼麻煩。」
「有什麼事情比兩個仇人相互廝殺更令人愉悅呢？」長孫無忌回頭看了楊媛一眼，挑了挑眉，微笑著說道：「既然都是要死，大長公主當然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追隨劉武周、宋金剛之流的將士並不少，義成公主若是殺了他們，那他們麾下的將士很有可能背叛突厥逃往大唐，這是義成公主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可惜，大長公主的算盤落空了。」楊媛惋惜道。
連下三郡之後，步利設一直沒有西進的的意思，大軍一直駐紮在太原一帶。
「大長公主的意圖太明顯，步利設帳下又並非全是庸才，自然能夠看穿大長公主的意圖。」長孫無忌倒是沒有任何沮喪的感覺，臉上依舊掛著笑容：「所以步利設採用托字訣，考驗大長公主伐唐的決心，卻不知他的舉措，皆在大長公主的謀划之中。」
「此話何意？」楊媛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愚笨的很，她看著並不高大的長孫無忌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此時的她，哪還有天下第一女劍客的模樣？
「猜測終歸只是猜測，說的多了，日後若是錯了，反倒會讓自己難堪。」長孫無忌轉過身，臉上依舊掛著令人舒服的笑容：「今日本是游湖賞景，就不談這些了。」
「你真是一個可怕的人。」楊媛沒有得到答案，不僅沒有失落，反而輕鬆許多，她認真的說道：「難怪他那麼重視你，又擔心你做出自作主張的事。」
「要說可怕，公子更勝於我。」長孫無忌微微搖頭，神情略顯失落，證明他並非謙虛或者恭維。
「但他沒能看透大長公主。」楊媛感受到了長孫無忌的挫敗感，安慰道。
「那是因為我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大長公主和唐國公身上，而他卻始終關注著許多事。」長孫無忌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楊靈牽強的笑了笑，有些苦澀。
「以後.……」長孫無忌感覺到了楊媛的情緒，撓了撓頭，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尷尬：「我會多關心你一些。」
這是認識以來，長孫無忌說的第一句情話。楊媛變了，變得柔情許多，長孫無忌也變了，不再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謀士。
楊媛從未感覺到如此知足，哪怕當年得到劍客夢寐以求的劍譜，她也沒有像今天這般開心。
二人在船尾相擁，似乎在這一刻，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
一陣微風吹過，讓二人感覺到一絲涼意，也讓他們擁的更緊，楊媛將頭埋的很深，長孫無忌目光深邃，偏過頭看了北方一眼，嘴角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