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鞏固防線(上)
切爾內紹夫趕到墓地時,指戰員們正在打掃戰場。當他看到在幾名戰士看管下,圍坐在一起的十幾名德軍俘虜,不禁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地說:「奇怪,逃出波普科沃村的德軍官兵有上千人,怎麼才這幾個俘虜啊?」
他連忙叫過一名警衛員,吩咐道:「你去把德軍俘虜里的軍官帶過來。」
警衛員接到命令后,快步地走到了俘虜面前,沖著他們大聲地說:「你們誰是軍官,立即站出來!」
俘虜們抬頭看了他一眼,誰也沒搭話。
見到俘虜不理睬自己,警衛員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他提高嗓門問道:「你們沒有聽到我的話嗎?誰是軍官,立即給我站出來。」
俘虜們還是沒人說話。
警衛員把手指搭在了手槍的扳機上,準備好好地教訓一下這些不知道好歹的德國人。就在這時,旁邊的一名看守俘虜的戰士,小聲地提醒他說:「你說,他們是不是聽不懂俄語啊?」
戰士的提醒,立即讓警衛員羞紅了臉,他把手指從扳機上移開,重新返回切爾內紹夫的面前,羞愧難當地說:「對不起,師長同志,俘虜聽不懂俄語,我沒法完成您的任務。」
切爾內紹夫聽完警衛員的彙報,立即意識到是自己考慮不周,德國人中肯定有懂俄語的,但這些被俘的普通官兵,可能找不出會說俄語的。想到這裡,他又吩咐警衛員:「去找個懂德語的人來給我們做翻譯。」
警衛員找到了翻譯后,又第二次來到了俘虜面前。這次俘虜兵們聽完翻譯后,總算有了反應,一名臉龐被硝煙熏得黑黑的,沒有戴軍帽,身上軍服破破爛爛,只剩下的一側肩章的德國兵站了起來,面不改色地說道:「我是德軍中尉茨維克,帶我去見你們的指揮官。」
審訊德軍俘虜的地點,就在墓地旁邊一棟被炸塌了一半的石質教堂里。切爾內紹夫坐在一張靠背椅上,仔細地打量完面前站在的德軍中尉后,才慢吞吞地問道:「你的名字、職務、軍銜?」
茨維克聽完翻譯的內容以後,昂著頭回答說:「將軍先生,我是德軍中尉茨維克,職務是步兵連長。」
「中尉先生,」切爾內紹夫剛剛已經從參戰的指揮員那裡,了解到堅守在公墓的敵人,只有一個連的兵力,總人數不過一百七十多人,卻依舊給自己的部隊造成了巨大的傷亡,而且還拖延了好幾個小時。這樣完全的敵人,是值得人尊重的,他客氣地茨維克說:「你指揮不到兩百人的部隊,僅僅在公墓這裡構築了臨時的防禦工事,就抗住了我一個主力團的進攻,還使我們結束戰鬥的時間推遲了好幾個小時。你和你的部下都是合格的戰士,就算站在敵人得立場,我依舊對你們表示敬佩。」
「謝謝您,將軍閣下。」聽到蘇軍指揮官這樣點評自己的部隊,茨維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隨後說道:「您的部下表現得也很不錯,畢竟你們才是勝利者。」
切爾內紹夫等中尉說完后,又好奇地問:「中尉先生,您能告訴我,您的部隊撤到什麼地方去了嗎?」
中尉抬手看了看錶,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冷笑著說:「將軍閣下,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在公墓這裡堅守兩個小時,以掩護主力部隊的撤退。但我剛剛看了一下表,我們居然將你們擋住了四個小時,也就是說,哪怕你們現在派部隊去追擊,也為時過晚了。」
「能告訴我,你們的主力部隊去了什麼地方嗎?」切爾內紹夫沒搞懂德軍為什麼要撤退,便忍不住好奇地問:「要知道你們還有坦克和裝甲車,假如依託村莊抵抗的話,我們就算佔領村莊,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將軍先生,雖然您有誘供的嫌疑,但我還是告訴您實情吧。」中尉絲毫沒有半點當俘虜的覺悟,依舊得意洋洋地說:「我們連的任務,就是拖住你軍兩個小時,以掩護我軍主力撤退,我想他們現在已經到達了安全的地方了。」
他說完這話后,仔細地瞧了一會兒氣急敗壞的切爾內紹夫,大義凜然地說:「好了,將軍閣下,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您可以下令槍斃我了。」
「師長,」這時一名軍官跑進來報告說:「司令員同志來了,就在外面。」
切爾內紹夫扭頭沖站在身後的警衛員和翻譯說:「把他送回俘虜那裡去,給他一個戰俘應有的待遇。」
切爾內紹夫從殘破的教堂里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羅科索夫斯基身旁的鮑里索娃,不由得有點發愣,他心裡暗說,羅科索夫斯基和這個女人的緋聞,原本知情人都是團級以上的軍官,只要由洛巴切夫出面打個招呼,這件事就不會泄露。他今天大大咧咧地帶著這個女人到戰場上,不是要鬧得人人皆知么?
羅科索夫斯基見切爾內紹夫站在原地發獃,便猜到了他心裡所想,在和他握手時搶先說:「切爾內紹夫將軍,鮑里索娃同志聽說你們打了一個大勝仗,所以主動提出帶著慰問團到這裡來慰問指戰員。」
說到這裡,他壓低聲調說:「完成了今天的慰問后,她就會帶著列寧格勒區的慰問團,明天一大早就返回莫斯科了。」
「明天就走了?」切爾內紹夫試探地問道,在得到羅科索夫斯基肯定的答覆后,立即笑著說:「那這是太好了。我相信指戰員們在大戰之餘,見到有親人來慰問自己,一定會感到很高興的。」
羅科索夫斯基等切爾內紹夫說完后,便直截了當地問德國人的情況:「將軍同志,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你們只消滅了幾百的敵人,那麼剩下的一千多敵人到什麼地方去了?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讓敵人迂迴到我們的後方去,就大大地不妙了。」
「放心吧,司令員同志。」見羅科索夫斯基如此擔憂,切爾內紹夫笑著說:「我已經審問過俘虜,敵人說他們的主力,已撤往了後方。」
「什麼,敵人的主力已撤往了後方?」羅科索夫斯基聽到切爾內紹夫這麼說,不禁皺起了眉頭:「我來的時候,看到村莊里還有不少的坦克、裝甲車和卡車,敵人為什麼要丟棄這些技術裝備逃跑呢?這真是太奇怪了。」
「司令員同志,我覺得這也能理解。」切爾內紹夫用手朝四周指了指,向羅科索夫斯基解釋說:「您瞧瞧,波普科沃村除了我們進攻的那一側,能適合坦克、裝甲車通行外,另外三面只能徒步行軍。敵人是看到無法帶走他們的技術裝備,所以只能扔掉了。」
「你覺得敵人會撤到什麼地方呢?」羅科索夫斯基接著問道。
切爾內紹夫搖了搖頭,苦笑著回答說:「俘虜只說他們的主力撤退了,至於撤到了什麼地方,就沒有招供了。」
羅科索夫斯基本來想讓參謀拿一份地圖過來,結果回頭看了看,跟著自己來的都是一些警衛員,他們的身上肯定找不出軍用地圖,只能有點無奈地對切爾內紹夫說:「我的參謀長如今在村裡的教堂里,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看他有沒有研究出敵人可能撤往了什麼方向。」
當羅科索夫斯基和切爾內紹夫兩人,在警衛員的保護下,離開公墓返回波普科沃村的時候,鮑里索娃和特衛林帶領的慰問團,已經投入了緊張的工作。
特衛林帶著男同志,幫著近衛軍的戰士們收拾敵人的屍體,將還能使用的武器收集起來,在工作的同時,還向戰士們問寒問暖,了解他們的家庭情況等等,相處得格外融洽。
而鮑里索娃則帶著幾名女同志,去給衛生員打下手,幫他們為傷員包紮,和重傷員聊天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以減輕他們的痛苦。甚至還有一名漂亮的女同志蹲在擔架旁,放聲高歌一曲,引來傷員和附近戰士們的連聲叫好。
李木子在剛剛的戰鬥中,左肩上又中了一槍,此刻正坐在一塊倒伏在地上墓碑上,等待衛生員給他包紮傷口。鮑里索娃看到這裡出現了一個亞洲面孔,還好奇地問:「同志,你是來自哈薩克嗎?」在她的印象中,有著亞洲面孔的戰士,通常都是來自哈薩克或者塔吉克這樣的中亞加盟共和國。
「不是,」李木子看到一個大美女蹲在面前和自己聊天,雖然有點魂不守舍,但聽到她的這個問題,還是很認真地回答說:「姑娘,我不是哈薩克人,我是華夏人,來自華夏的抗日聯軍,是來幫助蘇軍抗擊法西斯侵略者的。」
鮑里索娃瞥了一眼李木子手裡軍裝上的獎章,笑著點了點頭,「看來你在戰場上表現得不錯,連獎章都掛上了。」
聽到鮑里索娃說起自己的獎章,李木子臉上的笑容不禁僵了一下,因為最早說授予自己的是勳章,誰知到手的卻是獎章,讓他心裡失落了很長時間。此刻聽這位美女又揭開了自己的傷疤,木子本來想發火的,但看看對方臉上那燦爛的笑容,也跟著傻笑著說:「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只是一名獎章,我最想獲得是勳章,最好是紅旗或者列寧勳章。」
鮑里索娃手腳麻利地為李木子包紮完肩膀上的傷口,關切地說:「少尉同志,快點把衣服穿上吧,這麼冷的天,可千萬別凍壞了。」
李木子獃獃地看著鮑里索娃離去的背影,以至於老祝來到自己的身邊都沒察覺到。直到老祝有意在他受傷的肩膀上捏了一把,一種刻骨銘心的劇痛,總算把他驚醒了過來。他抬頭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祝,不滿地說:「老祝,你幹啥,沒事掐我的傷口做啥?」
老祝在李木子的頭上揉了兩把,沒好氣地說:「行了,別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別的姑娘你還能去勾兌一下,但是這個絕對不行,就連心裡想想都不行。」
由於兩人是在用中文對話,周圍的近衛軍戰士根本聽不懂,所以李木子毫無顧忌地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為啥連想想都不行?」
「因為那個女的,是司令員的相好。」雖然明知周圍的戰士聽不懂自己和李木子的對話,不過為了穩妥起見,生性謹慎的老祝還是壓低聲音說出了實情,最後還補充一句:「這事你知道就行了,別到處瞎咧咧,否則出了什麼事情,我也保不住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李木子聽到老祝的叮囑,立即信誓旦旦地回答說:「你就放心,這件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就在老祝和李木子私下談論羅科索夫斯基的緋聞時,不斷打著噴嚏的羅科索夫斯基來到了波普科沃村裡的教堂。看到司令員在不停地打噴嚏,馬利寧關切地問:「司令員同志,您這是怎麼了,是感冒了嗎?」
「不像是感冒,」羅科索夫斯基搖著頭說,「我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不停地打噴嚏,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對了,研究出德軍的撤退方向了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我經過反覆的分析,猜到了德軍會撤到什麼地區。」馬利寧伸手朝教堂大廳角落裡的一張長桌一指:「桌上有地圖,我向您詳細地解釋一下。」
幾人來到長桌旁,馬利寧指著地圖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司令員同志,您瞧,在波普科沃村的西南方向,有一個叫馬克拉基的村鎮,距離這裡十五公里,我估計敵人是撤到那裡。」
羅科索夫斯基盯著馬利寧所指的方向看了一會兒,隨後笑著說:「如果德軍真的退往了這裡,那麼我們下一階段的作戰任務,就是奪取敵人的這個據點。只要我們佔領了這裡,德國人在日茲德拉方向上的整個防禦就被我們粉碎了。我們剩下的要做的事情,就只是肅清駐紮在布倫村、以及分佈在那些廣闊的、沒有樹林的平原上的小村莊里的敵人,使其無法再退向日茲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