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兵臨城下
被俘的雷諾爾迪被捷列金帶回了方面軍司令部,見到自己的參謀長帶回一名德軍中將,羅科索夫斯基便知道這肯定是一個重要的人物,連忙招呼對方坐下,親手倒了一杯咖啡,放在對方的面前,客氣地問道:「軍醫中將閣下,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司令員同志,」捷列金連忙向羅科索夫斯基介紹說:「這是第6集團軍的總軍醫官雷諾爾迪中將,他說想和您談談。」停了片刻,還特意補充說,「他能聽懂俄語。」
其實羅科索夫斯基早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剛剛那麼問,不過是為了化解彼此間的尷尬,有意找的一個話題而已。既然捷列金已先開了頭,他便接著說道:「請說吧,軍醫中將先生。」
雷諾爾迪連忙從座位上站起來,態度恭謹地說:「將軍閣下,雖然我早就提出了我的請求,但在此時,我需要得到確認。我們在軍醫院裡的幾百名傷員,因為缺醫少葯,目前的情況很糟糕,我希望你們能遵守諾言,給他們進行必要的治療。」
「放心吧,軍醫中將先生。」羅科索夫斯基聽說原來是這麼回事,擺了擺手說道:「我軍會遵守承諾,優待被俘人員的。對於傷員、病號,以及凍傷的人,我們都會給予治療的。」說到這裡,他扭頭望著站在不遠處的馬利寧說道,「參謀長,你想必還記得,在莫斯科保衛戰期間,我們俘虜了一個叫巴澤爾的軍醫,他也是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沒錯,司令員同志,您記得很正確。」馬利寧點著頭說道:「巴澤爾被俘后,和他的醫護人員還在我們的軍醫院裡工作了一段時間。可惜後來我們司令部奉命脫離了部隊,巴澤爾他們就沒有下落了。」
聽到巴澤爾名字的時,雷諾爾迪不禁瞪大了眼睛,目光在羅科索夫斯基和馬利寧的身上來回移動著。等馬利寧一說完,他便試探地問:「你們說的巴澤爾,軍銜是軍醫少校吧?」
「是的,」馬利寧聽雷諾爾迪這麼說,猜到對方肯定認識巴澤爾,不由驚奇地問:「軍醫中將先生,難道您認識巴澤爾軍醫嗎?」
雷諾爾迪點著頭肯定地說:「是的,我和巴澤爾是老朋友。他去年在莫斯科附近被貴軍俘虜了,直到我軍圍殲了在維亞濟馬地區的俄軍部隊后,他才會被解救出來。」
聽到雷諾爾迪居然認識巴澤爾,頓時引起了羅科索夫斯基的興趣,他拿起桌上的煙盒,遞到了雷諾爾迪的面前,請他抽煙,但後者卻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抽煙。羅科索夫斯基沒有勉強,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上,隨後好奇地問:「軍醫中將先生,不知道巴澤爾少校,如今在什麼地方?」
「他被解救出來后,接受了蓋世太保一個多月的審訊。」雷諾爾迪有些惋惜地說:「如果不是有幾位被他治療過的將軍為他說好話,估計他就會被送進集中營了。如今他被降為了軍醫中士,發配到斯摩棱斯克去看管藥品倉庫。」
羅科索夫斯基和雷諾爾迪聊了幾句巴澤爾之後,漸漸變得熟絡起來。聊著聊著,就談到了還處於包圍圈裡的德軍部隊。
雷諾爾迪主動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將軍閣下,我們的部隊被你們分割成南北兩塊后,保盧斯將南部集群的指揮權交給了羅什克少將,北部集群的指揮權則交給了陸軍將軍什特列凱爾。看樣子,他是打算繼續頑抗到底了。再打下去,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說完,他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要想儘快結束這場戰爭,除非保盧斯本人當了俘虜才行。」羅科索夫斯基說到這裡,裝出很隨意的樣子問道:「你們第6集團軍的司令部,還設在斯大林格勒城南的中央百貨商場的地下室吧?」
「從我們的部隊大規模向斯大林格勒回撤時,保盧斯的司令部就一直設在……」雷諾爾迪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他望著羅科索夫斯基吃驚地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司令部所在地的?難道是上次來談判的代表……不對,不對,你們的談判代表是被蒙著眼睛帶進來的,他絕對搞不清我們司令部的所在地。」
羅科索夫斯基之所以這麼問雷諾爾迪,是為了防止歷史在這裡發生了偏移,保盧斯原本該設在中央百貨商場地下室的指揮部,被轉移到了其它的地方,因此才有意試探了一下,沒想到還真的從雷諾爾迪這裡把話套出來了。
把雷諾爾迪送走之後,羅科索夫斯基親自給第64集團軍司令員舒米洛夫打去電話,他在電話命令道:「舒米洛夫將軍,根據我們掌握的最新情報,德軍第6集團軍司令官保盧斯,就在離你們只有幾條街區的中央百貨商場地下室里,你立即組織力量向該地區發起突擊。」
雖然羅科索夫斯基說得言之鑿鑿,但舒米洛夫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根據德軍指揮官一向怕死的習慣,絕對會將指揮部隱蔽在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哪會如此容易找到。他吞吞吐吐地問:「司令員同志,德軍指揮部真…真的,在…在您說的地方嗎?」
見舒米洛夫對自己的話還表示懷疑,羅科索夫斯基有些不悅地說:「舒米洛夫將軍,我考慮到你們曾經在第6集團軍的強攻下,和崔可夫的部隊一起堅守斯大林格勒,所以打算將俘虜保盧斯的榮譽交給你們。假如你不願意接受這個榮譽的話,我可以讓第21或第57集團軍的部隊,來獲得俘虜保盧斯的機會。」
「司令員同志,」舒米洛夫聽羅科索夫斯基這麼一說,頓時急了,這種千載難逢的好事,哪裡能讓給別人,他連忙向羅科索夫斯基保證說:「司令員同志,我立即組織部隊向那一地區發起攻擊,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保盧斯送到你的面前。」
……
希特勒為了讓保盧斯繼續為自己賣命,鼓勵他抵抗到最後一刻,在當天晚上授予了他元帥軍銜,並在晉陞軍銜的電文後面寫道:「在德國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元帥被俘虜的記錄。」
保盧斯看完電報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獃。而知道電報內容的參謀長施密特,還恭恭敬敬地向保盧斯道謝:「保盧斯先生,我衷心地祝賀您晉陞為元帥。」
誰知保盧斯聽后,只是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隨後咬著后槽牙說道:「這意思想必是想命令我去自殺,我不會讓他滿意的。」說完,便將手裡的電文撕得粉碎。
保盧斯剛剛撕毀了電文,便有一名參謀從外面跑進來,神情慌張地報告說:「司令官閣下,大事不好,俄國人集中了力量,朝我們這邊發起了猛攻。」
「頂住,給我頂住!」保盧斯將手裡的電報碎片朝參謀扔去,歇斯底里地吼道:「命令他們給我頂住,哪怕只剩下一個人,也絕對不準後退一步。」
雖然保盧斯下了死命令,但舒米洛夫手下的第7步兵軍卻進展順利。很多地段的德軍在象徵性地抵抗之後,紛紛打起了白旗投降。第七軍的指戰員一直推進到距離中央百貨商場還有一條街區的地方,才遭到了頑強的抵抗。
這裡有不少堅固的石質建築,德軍在樓裡布置了反坦克炮、迫擊炮和諸多的機槍火力點,給正在進攻的蘇軍部隊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在短短半個小時的戰鬥中,蘇軍就有超過十輛坦克被擊毀,兩百多名戰士陣亡。
見自己的部隊在這一地區遭到了頑強的抵抗,原本還有半信半疑的舒米洛夫,一下就認定保盧斯的司令部,肯定就在羅科索夫斯基所說的位置,否則德國人的抵抗也不會如此頑強。
當前沿的指揮官向舒米洛夫詢問:天色已晚,是否可以讓部隊暫時停止進攻時。舒米洛夫果斷地回答說:「不行,進攻不能停止。德軍的抵抗已經越來越弱,只要我們再加一把力,就能突破他們的防禦。繼續進攻,一刻也不能停,必須在天亮之前,推進到中央百貨商場的附近地域。」
就這樣,被德軍擊退的蘇軍部隊,造成沿著寬闊的街道,向德軍防禦堅固的地段發起了新的進攻,準備遵照舒米洛夫的命令,在天亮之前抵達中央百貨商場的附近。
為了部隊能順利地拿下中央百貨商場,舒米洛夫還專門將自己的參謀長拉斯金少將叫到自己的面前,吩咐道:「參謀長同志,根據方面軍司令員提供的情報,德軍的第6集團軍司令部,就在中央百貨商場的地下室,你現在到前面去指揮部隊,向那裡發起進攻。記住,一定要抓住保盧斯,千萬不要讓他逃跑了。」
剛剛晉陞為少將軍銜的參謀長拉斯金,情緒激動地回答說:「司令員同志,請您放心,我一定在天亮以前,佔領保盧斯的司令部。」說完,抬手向舒米洛夫敬禮后,帶著幾名參謀離開了指揮部。
激烈的戰鬥持續了大半夜,在凌晨三點時,付出了巨大犧牲的蘇軍摩托化步兵第38旅、以及突擊工兵第329營終於將中央百貨商場團團圍住。就在部隊準備向百貨商場發起最後攻擊時,卻看到了商場二樓的窗口搖起了白旗。
正在前沿指揮的拉斯金少將,立即命令部隊暫時停止攻擊。過了沒多久,兩名打著白旗的德軍軍官,從大樓里走了出來,在蘇軍戰士的帶領下,來到了拉斯金的面前。
拉斯金望著面前兩名身上散發著異味的德軍官,用嚴厲的語氣問道:「你們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嗎?」
一名德軍上校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地說道:「將軍先生,我是保盧斯元帥的副官亞當上校,是奉了參謀長施密特將軍的命令,特意來和貴軍進行停火談判的。」
拉斯金冷冷地說道:「我們的條件就是,你們立即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向我軍無條件投降。否則你們將被我軍徹底消滅掉!」
亞當上校扭頭看了看四周,見到有不少的蘇軍坦克正在向百貨商場的方向運動,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擺著一長溜的火炮。看樣子,只要談判不成功,蘇軍就會對百貨商場大樓進行猛烈的炮擊。
亞當見到這種情形,苦笑了一下,隨後對拉斯金說道:「將軍閣下,我沒有得到投降談判的授權。是否請你們停火兩個小時,我們再派出專門的代表,來和貴軍協商投降事宜?」
拉斯金明白亞當上校這麼說,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不過此刻蘇軍已經將德軍指揮部所在的中央百貨商場團團圍住,他們是插翅難逃,因此他淡淡地說道:「上校先生,不知道你們多長時間,才能派出新的談判代表?」
「將軍閣下,請放心,我們的談判代表很快就到!」亞當上校說完后,沖站在後面拿白旗的軍官使了個眼色,那名軍官便轉身面向百貨商場,拚命地揮舞起手中的白旗。而此時,亞當則點頭哈腰地對拉斯金說:「將軍閣下,請您稍等片刻,我們第6集團軍參謀長施密特將軍,將親自來和您進行談判!」
等了沒多久,又從百貨商場大樓里湧出了十幾名德軍官兵,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戴鋼盔的士兵,高舉著一名白旗,他的身後跟著一名戴大檐帽的軍官。亞當看清楚來人後,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然後對拉斯金說:「將軍閣下,您瞧,我們的參謀長施密特將軍來了。」
等一行人來到拉斯金的面前後,戴大檐帽的軍官上前一步,抬手向拉斯金敬禮,客氣地說:「您好,將軍閣下,我是第6集團軍參謀長施密特將軍。保盧斯元帥授權我來和你們進行投降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