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不太順利的第一天
蘇軍的幾千門火炮和迫擊炮、數百輛火箭炮同時發出怒吼，對著德軍的防禦陣地不間斷地射擊了一個半小時。
濃霧雖然有所消散，但戰場上的能見度還是很低，更令人頭疼的是：開始下雪了。
在正式進攻開始前，巴托夫給羅科索夫斯基打來了電話，他有些著急地問：「元帥同志，外面下起了暴風雪，能見度很低，我們還是按照預定的時間，向敵人發起進攻嗎？」
「巴托夫將軍，」羅科索夫斯基對著話筒毫不客氣地說：「別說是暴風雪，就算在下刀子，你們也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向敵人發起進攻。明白嗎？」
進攻還是在規定的時間內開始，戰士們伴隨著高音喇叭播放的《神聖的戰爭》的旋律，在坦克的引導下，向敵人的防禦陣地發起了衝鋒。
「元帥同志，」蘇博京側耳聽著夾雜在隆隆炮聲中的音樂旋律，對羅科索夫斯基說道：「我們的戰士開始進攻了！」
羅科索夫斯基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就在這裡耐心地等消息吧。」
眾人都知道，羅科索夫斯基非常反對在戰役開始后，就不停地聯繫前沿的指揮員，向他們詢問部隊的進展情況等等，按照他的話說，這樣會給指揮員造成極大的精神壓力，影響他們的發揮。
雖說觀察所里的電台、電話和前線部隊都保持著連續，但大家都認為第一份戰報，最快也要一個小時后，才能傳到司令部。誰知僅僅過了一刻鐘，一名參謀就拿著一份電報，急匆匆地來到了羅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激動地說：「元帥同志，巴托夫將軍的電報，他的部隊已經佔領了德軍的第一道陣地。」
聽到這個消息，和羅科索夫斯基一起到這裡來的方面軍首長們，都激動了起來。不過他們還是耐著性子，等羅科索夫斯基看完以後，才開始傳閱巴托夫的電報。
沒過多久，費久寧斯基和另外兩名集團軍司令員也紛紛發來了電報，說自己的部隊已經佔領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正準備繼續向第二道防線發起衝擊。
就在眾人歡欣鼓舞之時，羅科索夫斯基卻皺起了眉頭，他盯著牆上的地圖，心裡在暗想：難道自己的判斷又錯了，德軍在遭到炮擊后，第一時間就將主力轉移到了第二道防線，己方炮兵發射的炮彈，都打在空無一人的陣地上。
見到羅科索夫斯基悶悶不樂的樣子，蘇博京連忙問道：「元帥同志，您怎麼不高興啊。」
羅科索夫斯基用手敲了敲放在面前的幾份電報，對眾人說道：「你們不覺得我軍的進攻太順利了嗎？根據幾位集團軍司令員的報告，部隊幾乎都沒有經過任何戰鬥，就佔領了德國人的陣地。」
「這麼說，德國人在遭到我軍炮擊的時候，已經將第一道防線里的守軍，都撤到第二道防線去了？」蘇博京有些不解地問：「我不明白，就算撤到了第二道防線，德軍士兵也能在我軍的炮擊結束后，迅速地返回自己的陣地。怎麼可能不經過戰鬥，就放棄自己的陣地呢？」
「軍事委員同志，你聽聽外面的炮聲。」羅科索夫斯基用手朝外面指了一下，隨後開始向蘇博京解釋他心中的疑問：「可能是炮兵採用徐進彈幕射擊掩護步兵進攻的戰術，迷惑了敵人，使他們以為我軍的炮擊還沒有結束，因此他們一直停留在第二道防線，我軍才能如此輕鬆地佔領他們的第一道陣地。」
羅科索夫斯基說完，叫過一名參謀，對他說道：「立即給第一梯隊的四名集團軍司令員發報，讓他們提高警惕，以防我軍在向前推進的過程中，遭到德軍所實施的反突擊。」
對於羅科索夫斯基所下達的這道命令，別看誰也沒有說話，但大家的心裡都很懷疑，面對蘇軍如此強大的攻勢，德軍還敢實施反擊嗎？
但電報發出沒多久，巴托夫就發來了一份新的電報，說他的一個步兵師在出擊的過程中，遭到了德軍猛烈炮火的攔截，部隊的傷亡很大。羅科索夫斯基看完這份電報后，立即吩咐索科利斯基：「炮兵司令員，立即命令炮兵，對暴露出來的德軍炮兵陣地實施壓制，一定不能讓他們肆無忌憚地炮擊我們的進攻部隊。」
作為一名資深的炮兵指揮員，索科利斯基自然明白進攻部隊在無遮無攔的開闊地上，遭到敵人的炮擊，會受到什麼樣的損失。說得不好聽，戰鬥意志稍微薄弱一點的部隊，甚至有被炸得崩潰的可能。因此他聽到羅科索夫斯基所下達的命令后，立即毫不遲疑地答道：「明白了，元帥同志，我立即命令炮兵對敵人的炮兵陣地實施壓制射擊。」
然而濃霧和大雪影響到了炮擊的精度，而德軍只需要按著早已標定好的射擊諸元開炮，就能在蘇軍的進攻道路上，形成一道難以逾越的火網。
衝進普烏圖斯克築壘地區南面的蘇軍，和堅守在這裡的德軍第22步兵團的一個營展開了爭奪戰。激烈的戰鬥持續了兩個小時，眼看蘇軍就要佔領這個區域時，德軍的第65步兵師突然趕到，打了蘇軍一個措手不及。
巴托夫聽說自己的部隊，被敵人從普烏圖斯克築壘地區趕回來之後，不禁暴跳如雷，連忙給第105步兵軍軍長阿列克謝耶夫將軍打去了電話。他在電話里嚴厲地說：「阿列克謝耶夫將軍，我命令你們軍立即向普烏圖斯克築壘地區發起強攻，一定要在一個小時內，拿下這個區域。」
面對巴托夫如此嚴厲的命令，阿列克謝耶夫將軍只能無奈地說：「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我向您保證，我們軍立即向敵人發起攻擊。」
放下電話后，阿列克謝耶夫把軍參謀長叫過來，對他說道：「給幾位師長發報，讓他們採用輪番攻擊的戰術，對普烏圖斯克築壘地區的南側發起猛攻。如果在一個小時內，他們還拿不下這個地區，他們將失去自己上校的肩章。」
「明白了，軍長同志。」軍參謀長還是第一次見阿列克謝耶夫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說話，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表態說：「我立即給師長們打電話，讓他們對普烏圖斯克築壘地區發起攻擊。」
接到命令的三個步兵師，在重新調整了兵力后，對普烏圖斯克築壘地區發起了不計傷亡的攻擊。經過四十多分鐘的戰鬥，德軍的第65步兵師被第105軍的指戰員趕出了築壘地區，第22步兵團的那個守備營也全軍覆滅。
巴托夫得知阿列克謝耶夫將軍的部隊，已成功地控制了築壘地區的南面，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他對著話筒說：「阿列克謝耶夫將軍，立即建立起堅強的防禦，以防止德軍可能發起的反突擊。」
不光巴托夫的進攻地段，遭到了德軍的炮擊和反突擊，另外三個集團軍的進攻地段上，都出現了同樣的情況。第70集團軍的對面是德軍第232步兵師，他們憑藉著堅固的防禦工事，成功地打退了該集團軍的兩次衝鋒，使工事前方鋪滿了蘇軍指戰員的屍體。
集團軍司令員波波夫將軍，見自己組織的兩次強攻，都以失敗告終，意識到如果沒有強大的炮火支援，自己的部隊是無法突破這一地區的。想到這裡，他親自給羅科索夫斯基發了一份電報，將自己所面臨的困境，向他做了彙報，同時請求炮兵的支援。
羅科索夫斯基看到電報后，隨手遞給了炮兵司令員索科利斯基，並對他說：「炮兵司令員同志，波波夫將軍的第70集團軍的前進道路，被堅固的防禦工事擋住了，你讓炮兵去幫幫他們吧。」
索科利斯基看完電報后，對羅科索夫斯基說：「元帥同志，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報，擋住第70集團軍前進道路的工事，都是鋼筋混凝土的，以我們現有的炮火，要將它們摧毀，是非常困難的。我看還是等特殊的破凝彈到了以後，再向這些地區發起進攻吧。」
「不行，索科利斯基將軍。」對於索科利斯基的提議，羅科索夫斯基立即毫不遲疑地予以了否定：「一旦進攻受挫，就停止進攻，那樣會影響到第70集團軍的士氣，在這種時候，我們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好吧，元帥同志，」見羅科索夫斯基堅持要為第70集團軍提供炮火支援，索科利斯基只能無奈地回答說：「我立即安排炮兵，為第70集團軍的部隊掃清前進的道路。」
「這就對了嘛，索科利斯基將軍。」對索科利斯基的這個答覆，羅科索夫斯基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吩咐道：「你快點去布置吧。」
德軍第26軍軍長馬茨基將軍，為了防止蘇軍擴大戰果，在派出第61步兵師實施反擊外，還將軍直屬的部隊也全部投入了戰鬥，試圖通過反擊來恢復丟失的防線。但是面對兵力強大的蘇軍，以及密集的炮火，他們的反擊沒有取得多大的效果。
在第48集團軍和第2突擊集團軍的地段，當蘇軍好不容易擊退了德軍的第7步兵師，正準備趁勝追擊時，卻遭到了剛趕到戰場的第507重型裝甲營的反擊。一個裝備了JS-2坦克的蘇軍坦克營，與他們展開了激戰。
雖然蘇軍的坦克裝備的是122毫米火炮，但由於射速低，因此在與德軍虎式坦克的較量中，落了下風。經過一番激戰，該坦克營的22輛坦克，都被德軍擊毀，而德軍卻毫無損失。
雖說今天的進攻重點，在方面軍部隊的左翼，但右翼的部隊也沒閑著。第50集團軍司令員博爾金在給羅科索夫斯基爾等電報中，說敵軍還保持原來的部署，堅守著奧古斯圖夫運河地區，自己在個別地段發起的進攻，都被德軍打退了。
好在戈爾巴托夫發來的電話，還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他的第3集團軍在炮火準備結束后，向敵人的陣地發起了衝擊，並以不大的傷亡就佔領了兩道塹壕。還成功地打退了德軍的幾次反撲，到天黑之前，他的部隊已經楔入德軍防區3～7公里。
觀察所里的方面軍首長們，看著第一天的戰報，臉色都特別難看。相反，羅科索夫斯基卻神色自若地說：「指揮員同志們，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的第一天的戰果，令人失望啊？」
「沒錯，元帥同志。」蘇博京點著頭說：「我沒有想到，在主攻方向的四個集團軍，沒有一個集團軍完成了我們所規定的作戰計劃。相反，我根本沒有抱任何希望的右翼，倒取得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戰果。」
「第一天沒打好了，原因是多方面的。」羅科索夫斯基看到眾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便笑著對他們說：「大家都看到了，今天的天氣惡劣，使我們無法使用空軍，而濃霧和大雪，又使我們的炮兵不能準確地打擊目標；能見度低，我們的坦克也很難發揮應有的作用。另外，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別看今天左翼投入了四個集團軍，但是他們並沒有動用主力攻堅……」
聽完羅科索夫斯基的這番解說以後，眾人臉上的表情重新變得輕鬆。蘇博京苦笑著說：「元帥同志，假如明天的天氣依舊不能好轉的話，還會不會出現今天的這種情況？」
「放心吧，軍事委員同志。」對於蘇博京的質疑，羅科索夫斯基自信地說：「我相信我們的指戰員在明天的戰鬥中，所取得的戰果，將大大超出我們的預期。」
說完這番話，羅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錶，吩咐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都回司令部吧，順便把幾位集團軍司令員也召集起來，好好地總結一下今天的戰鬥經驗，避免在明天的戰鬥中，犯一些不該犯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