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患難知已夜談心
「這沒什麼不對。」天初仰頭望著明月說道。
「是啊,從宏觀上來看這是對的,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直到我遇見了你,是你改變了我的想法,讓我知道人和鬼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這二十多年來,我的劍下亡魂不知有多少是像小林,鬼將軍這樣善良可憐的鬼魂,我所保護的那些人,真的就都是好人嗎?我現在很矛盾也很自責,甚至覺得罪惡。」
「你現在知道也不晚,還有很多人不知道,所以我們更應該去幫助那些好人和好鬼,今後咱們一起努力吧!」
「嗯!」
兩人相視而笑,白月看著天初的眼睛,眼神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天初不敢與白月對視,連忙撇過頭,趕緊又找了個話題來掩飾著心中的驚慌。
「你看咱們認識這麼久了,也從來沒像這樣安安靜靜地聊過天,我對你一點都不了解,今天借這個機會,你跟我說說你的事吧。」
「好吧,那你聽好嘍。」
兩人席地而坐,白月雙手托腮,遙望著月光,回想著過去的歲月,緩緩道來。
「我來自江西三清山,是玄陰觀尹禎師父門下的弟子,白月這名字是師父起的,聽師父說我是個棄兒,應該是當年鬧災荒家裡養不起了才扔到道觀里的吧,我是師父養大的,所以我對師父特別的敬重,也很聽師父的話,師父是一個非常古板,嚴格的師父,她認為一切妖妖魔鬼怪都是要斬盡殺絕的,我也深受她觀念的影響,所以……」
「這個我能理解,因為大多數鬼都是由惡念,怨氣產生的,確實可能會禍及蒼生,像你師父這樣想也沒什麼不對,只是對那些善良的鬼來說有些殘忍罷了,咱不說這個了,你不在觀里好好待著,為什麼要雲遊呢?」
「誒!十年前師父仙逝了,師姐們爭奪掌門之位,搞得觀里烏煙障氣的,我對掌門之位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反正師父已經不在了,我對玄陰觀也沒什麼可留戀的,與其在觀里被師姐們當成競爭對手每日勾心鬥角,不如遊歷天下落得逍遙自在。」
「你這想法不錯,那你這些年都幹什麼了?」
「就是殺鬼啊!見鬼就殺,沒鬼就到處找,我當時就一個信念,斬盡天下妖魔!」
「哇!好霸氣啊,像你的性格,那你遇沒遇到過打不過的鬼呢?」天初越聊越起勁兒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你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白月忽然嚴肅了起來。
「當然記得了,提起這事我就生雲飛的氣,你說這孩子手上沒輕沒重的,跟他操不完的心。」
「哎呀,我不是說這段,前面那段,搶了你們寶器的那個螭蜃!就是它,我小時候就跟它遭遇過一次!」
「原來那鬼影叫螭蜃,你也見過它,它到底是什麼來頭?」聽到這裡,天初激動了起來。
「十幾年前吧,那時候我師父還在,那螭蜃來搶我們觀中的寶器,因師父道法高強,將那螭蜃重傷,沒有得手,至此再沒出現過,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又讓我們碰上了。」
「那螭蜃好像是在到處搶奪寶器,不知有什麼目的,當年我師父師兄就是為了護住觀中的純陽劍被一雷霆惡鬼所殺,我見到了那惡鬼的樣子,好像不是這個螭蜃,這螭蜃雖然厲害,但幾次交手后我可以確定它不是我師父的對手,那殺我師父奪了寶器的又是誰呢?」
「純陽劍是什麼時候被搶的?」白月問道。
「十五年前。」
「那早於我們觀遭遇螭蜃之時,經過我這十年來遊歷大江南北的仙山道觀,也知道了一些關於螭蜃搶奪寶器的事情,他們寶器被搶的時間都是在純陽劍被奪之後發生的,那這麼說來,那惡魔先搶了純陽劍,之後才有的螭蜃到處收集神器,那這螭蜃很可能就是那奪劍惡魔的手下。」
「白月,你說的很有道理,還是你聰明,我在師父臨終前答應過他,一定要奪回純陽劍,而且……」
天初欲言又止,不知該不該把咒印之事說出來,天初想起了陌丘道長曾經囑咐過他的話,但看到白月真擎的眼神他動搖了,想到這一路走來,白月對自己無私的信任,天初決定不對白月有所保留。
「你怎麼了?天初。」
「我有事要告訴你,當年那奪劍惡魔將我全觀滅門,我雖僥倖活下來,但那惡魔卻在我的背上留下了咒印,我必須找到那奪劍的惡魔消滅他,否則我就會被這咒印所吞噬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不會讓這一天到來的,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啊!」白月捂著嘴,驚得花容失色,天初驚訝地發現白月眼中竟有淚花閃動。
「你別太害怕,這咒印變化得並不快,十幾年過去了,我這不也好好的嗎?我還有時間,你也會幫我的對嗎?」
「我能看看嗎?」白月聲音顫抖地說道。
天初點頭,將衣領解開,露出半個肩膀,此時那青黑的咒印已經爬到天初的肩膀之上了,白月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隱隱地覺得胸口悶痛,難以言喻的心情。
「別怕,現在是秋天還好,等到了春天你們可要跟我倒霉嘍,這咒印能招雷,到時候我得離你們遠遠的,呵呵。」天初沖白月輕鬆一笑,倒先安慰起她來。
白月輕輕起身挪到了天初的背後坐下,運功調息,雙掌頂在天初背上,一股暖暖的真氣流入了天初的體內,天初頓時感覺背後說不出的舒服。
半晌過後,白月拂去額頭上的細汗,輕輕扒開天初的肩膀一看,那咒印竟然退後了一點。
「謝謝你白月,有你在太好了。」
「那當然了,我們是同伴,我一定幫你找到那個給你施了咒印的惡魔,不除了它我白月誓不為人!」
「有你這句話,我也有信心了,謝謝你白月,本來我今天很鬱悶,多虧了你鼓勵我,我又鼓起幹勁兒了,剛才你消耗了那麼多真氣,趕快去休息吧,明天等肉白骨的消息,咱們還要除掉那個假天初呢。」
「嗯,我也有點累了,咱們回去吧。」
天初回到卧房,心情輕鬆了許多,他望著天花板想著白月的笑臉,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在夢裡他沒有夢見白月,夢見的卻是來來回回在他面前晃的一張充滿仇恨的臉,陌丘道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