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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稻草黑衣人

  “少謙啊,不要傷心了,這過去的人過去了,咱們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著不是,再說了,你這麽年輕,等過了這陣子,再娶一個······”


  陳大乾這個糟老頭子,腦子裏貌似全是水,這個時候說出這麽不合時宜的話來。


  我抻長了脖子,隔著丁少謙的身體,衝著他狠狠瞪一眼。


  他慌忙把腦袋縮了回去,如同啞火一般,一聲不敢吭聲了。


  丁少謙已經很堅強了,這事不管落到哪個身上,不是半死也得失魂落魄一陣子。


  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竟然是個假的,並且還是殺害妻女的凶手,這誰能受的住!


  丁少謙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定是內心對妻女的愛和內疚,陳大乾說出這樣的話來,豈不是刺激到他!


  擔心丁少謙情緒有波動,我急忙側過身來,擔憂的看著我。


  畢竟是經曆過風雨有城府的人物,不管內心波瀾萬千,除了臉上些許的傷悲之外,竟然看不出別的表情來。


  “我累了······”


  低聲說一句,丁少謙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累了,那就睡一會也好。


  從江城自駕到蓮花縣,最少也得有半天的車程。


  誰知道,中途有個輪胎壞掉,又是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候,等換好輪胎繼續前進,快要到達蓮花縣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蓮花縣其實就是一個縣級小鎮子,相比江城的繁榮與繁華,那自然是有著極大的落差。


  樓房破舊矮小,就連公路都是窄的可憐的雙行道。


  我們乘坐的這輛商務車,本來承載人數就多,相當於一輛小型公共車輛,不過造型、配置,那可是一頂一的好,公共汽車跟這個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就算是走在這凹凸不平的環山路上,我根本察覺不到顛簸,前後座椅之間的距離又大,丁少謙睡著之後,直接把椅子放下來,就成了一個舒適的單人床。


  進入環山公路之後,阿武隻能掛在抵擋減速慢行,時不時看到對麵來一輛如同老黃牛般速度的破爛車子,一路突突突的開過來,阿武隻得把車輛使勁往一邊靠過去。


  否則的話,車身定時被剮蹭不可,還耽誤我們的行程。


  “滴滴滴噠噠噠滴滴······”


  就在一輛老黃牛拉著的板車,晃晃悠悠的朝著我們走過來,我們的商務車停到路邊的時候,對麵傳來一陣陣吹嗩呐的聲音。


  喇叭,嗩呐,曲兒小腔兒大。官船來往亂如麻,全仗你抬聲價。


  軍聽了軍愁,民聽了民怕。哪裏去辨甚麽真共假?


  眼見的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隻吹的水盡鵝飛罷!

  聽到嗩呐的聲音,腦海中不自覺明代王磐的《朝天子·詠喇叭》。


  腦子這麽一想吧,嘴裏就不自覺念叨出聲來。


  “我說你楊無缺,當著我的這個文盲的麵,顯擺什麽嗎?你不就是上了個高中嗎,連個大學都沒有考上,聽說一百五十分的數學題,你就考了五十分不到,還有臉在這裏念叨什麽詩詞!嗩呐知道啥玩意不,別的地方不敢保證,在蓮花縣這一畝三分地,你還真不如我知道的多!”


  楊奎瞪著一雙牛眼,撇著大嘴巴,眼瞅著嘴角都快歪到了眼睛上,就跟個中風的病人沒有什麽兩樣。


  看他在那兒瞎咧咧,我不禁眉頭一皺。


  眼瞎啊,金主丁少謙還在這裏睡覺呢,這要是得罪了丁少謙,有哪個的好果子吃?


  楊奎的嗓門跟個大喇叭似的,這一咋呼,丁少謙自然就被吵醒了。


  他做起身來,臉上絲毫沒有惱怒之意,及其有涵養的衝我擺擺手。


  一邊跟太監一般的陳大乾,慌忙把丁少謙的靠背按鈕按壓一下,幫丁少謙調到了最佳位置。


  也難怪丁少謙願意找這麽個不著調的留在身邊,別說,這忙前忙後照顧的勁頭,跟以前皇宮裏跟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公公太監有的一拚。


  看他低三下四、溜須拍馬的模樣,我就感覺到惡心。


  或許是旅途過於寂寞了,丁少謙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楊師傅,說來聽聽,在蓮花縣這一塊,嗩呐都是用來做什麽的?”


  對麵嗩呐聲越來越大,不出意外的話,那吹嗩呐的隊伍,應該朝著我們這邊走過來了。


  說話間,丁少謙的一雙眼睛,朝著車窗外看過來。


  “嗨,俺們蓮花縣這一嘎達,紅事放鞭炮,隻有白事才會找人吹嗩呐,楊無缺,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對麵走過來的,定是置辦白事的人家?怎麽樣,就賭五千塊好不好?要是我贏了的話,可是得現場轉賬,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你可不能翻臉不認賬的······”


  話還沒有說完,楊奎的嘴巴牢牢閉上了,不敢再出一聲。


  他賭輸了。


  看目前形勢,這嗩呐聲,怕是用來操辦喜事的。


  我衝著楊奎撇撇嘴,樂嗬嗬朝著窗外看過來。


  因為,晃晃悠悠的老黃牛車子終於走過來之後,身後的嗩呐隊伍,終於趕了過來。


  走在最前邊的,是一匹高頭大馬,大馬腦門上,紮了一個大紅花,在高頭大門上騎馬的一個人,是一個穿著黑衣黑褲,頭上還帶著一頂鬥笠的神秘人物。


  他這身打扮,在鄉下倒是常見,畢竟黑色衣服耐髒,抗造。


  明明棗紅色馬腦袋上戴著大紅花,就說明這是置辦喜事的隊伍,他身上穿這麽一身黑色的衣服,就有些顯得有點瘮人了。


  況且,他的臉兩個手,盡管看起來是在攥著馬韁繩,細看過來,那如同小拇指般粗細的韁繩,其實是纏在他的兩個手腕上的,就像是把他牢牢綁住了一般。


  “喔喔喔!”


  就在我們六個人,齊刷刷朝著騎馬男人看過來的時候,他的身上,突然傳出一隻嘹亮的公雞啼鳴聲來。


  這可就稀奇了,明明是個人,怎麽身上還有公雞叫喚聲呢。


  我急忙打開天眼,朝著他的身體看過來。


  這一看不要緊,頓時間,我的後背上冷汗直冒。


  怪不得感覺此人不對勁呢,這身穿著打扮,怎麽看也不像是辦喜事的人。


  他竟然是一個用稻草紮成的假人,之所以能穩穩坐在馬匹上,那是因為,馬匹的旁邊,有個矮小精悍,滿頭花白頭發的老頭子,一直在攙扶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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