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途中遇襲,帳中相商
次日轉醒,易雲芝才發現自己躺在了床榻上,而本應該暈在這裡的阿瀾不見了蹤影,甩開被子,急急地就要下床穿鞋,正巧有人推門而入。
「夫人,您醒了啊。」阿瀾生龍活虎的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早點,「正好可以吃飯了,這店的早點倒是不錯,夫人昨晚什麼都沒吃,可要多吃點。」
「你……身體可還好?」易雲芝匆匆走過去,想要看看阿瀾的完好無損。
哪知被阿瀾按下坐在了桌邊:「屬下底子好,那藥性散的快,還要多謝夫人昨夜照顧屬下,」說著為易雲芝盛了碗米粥。
見她這般說,易雲芝也就放下了心。可是……轉眼瞄了一眼門外,那個人呢?
「夫人,那個……那位公子在樓下等著,等我們收拾好了,一起去軍中。」
「哦~」表面淡然,心中卻泛著絲絲漣漪。
也不知在這荒蕪小鎮,万俟明從哪兒弄來了馬車,不過這樣也好,騎不來馬,還能早些到哥哥那兒。只是……
「你出門沒帶隨從嗎?」易雲芝上了車,看著親自駕車的万俟明,卻得不到他的回答。
看他沒轉過臉來,也沒有回答自己的話,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她並不知道這微微的失落感。
「夫人,屬下去換了公子進來?」阿瀾試著問道,恩恩怨怨,她是不清楚,但是看得出來,夫人還是關心外頭這位公子的,何況……公子身體並不太好。這話阿瀾沒說,是早晨遇到公子時,他言明不讓說的。
「你待著吧,」意思就是,她並不想與他一處。
行至半途,聽著車外不斷傳來隱隱的咳嗽聲,雖然那人有意要壓低聲音,車內的易雲芝還是聽到了。
阿瀾看了看夫人的神色,拍了拍馬車門:「公子,請停一停。」
車停,阿瀾彎腰走了出去,換了万俟明進到了車內。
「我……」聲音沙啞,面色蒼白。
「你這是怎麼了?」聲冷,卻有些些關心。
「雲芝……我……沒事……只是凍著了。」万俟明的喉疼的似要冒煙。一轉眼,還是撐不住,倒下了。
「你這……」易雲芝下意思抱住了倒下來的人,馬車本就狹小,他正巧倒在了易雲芝懷中。
好燙,易雲芝微怒,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發熱如此嚴重,還硬撐著做什麼。難不成昨夜他一直待在外邊守著自己?還有,昨夜不是下雨了嗎?這個男人……心中微暖。
「阿瀾,再快些,」哥哥那兒有軍醫,現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抱著万俟明,給他餵了些水,揪心的等著,能快些到軍中。
突然,後方傳來一陣漸近的馬蹄聲,來人快速的將他們圍住。
「夫人,是昨夜那批人。」阿瀾抽出匕首,「夫人你待著,屬下去解決了他們。」
雖然來人只有五六個,但只有一個阿瀾也是一時敵不過他們。一個黑衣人就趁著阿瀾不注意,用掌力震開了車門,將易雲芝從車內拉了出來。
「你們……都說我不跟你們回去了。」易雲芝畢竟不會武,掙扎不過黑衣人,依舊被帶離了馬車。
這動靜,驚醒了剛暈過去的万俟明,車外的刀劍聲,還有不在身邊的易雲芝,讓他心中一緊,發生危險了。儘管身體無力,還是努力爬起來,往車下倒去,還好,手中拖了劍將自己的身體撐住。
那邊,阿瀾已經解決了兩個人,正與另外兩個人搏鬥,而易雲芝則被剩下兩黑衣人帶著準備上馬帶走。
在兩人不注意的時候,万俟明偷襲了其中一個,一劍刺入胸腔,紅劍拔出,看著那人倒地,前頭原本扛著易雲芝的黑衣人回過了頭,雙眼死死盯著万俟明。提劍就是一刀,正正的插入万俟明的腹中。
「啊……」易雲芝驚叫,「你……快走,別管我,你會死的。」
聲音忍不住的抖動。她好害怕,看著他血染衣袍,她的心好痛啊。
「他是王爺,你們不能對他下手,要我跟你們回去,這是條件。」易雲芝掙扎著。
「既然大小姐說了,那屬下就放過他。」黑衣人收起劍,卻依舊踹了一腳万俟明,正中傷口。
易雲芝痛哭著,要是昨夜她走了,現在的他也不會是這個樣子:「王爺,要去軍營,他們會救你……」
「不,我不會讓你跟他們走的。」万俟明忍著劇痛,站起了身,未曾理會傷口的血流不止。
「不要……你這樣會死的。」
「既然王爺這麼想死,那麼我就成全你。」扛著易雲芝的黑衣人回過頭,對著万俟明又是一劍。
劍身劃過了他的肩,他的胸,他的手臂,直接將万俟明手上的劍打落。
沒了支撐的万俟明直直倒地,口中頓時湧出一口血。
「這就送你走……」黑衣人提劍,正要落下。不知怎麼的,黑衣人自己噴出了一口血,死了。
「二弟!」易雲芝被剛出現的易慶揚救下了。
風塵僕僕的易慶揚朝易雲芝點了點頭,提劍就去幫阿瀾解決剩下的人。
「王爺……」易雲芝轉身跪倒在万俟明的身邊,將他翻過了身,「王爺,你醒醒,別睡,我們帶你去軍營,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易雲芝抱著万俟明的頭,眼淚不斷下落,止不住的落,這種即將要失去的感覺,比當初離開王府還要疼。
原本易雲芝裡衣中藏著的墨綠色巾帕,此刻正在染血。
那邊終於解決完畢,阿瀾和易慶揚快步來到易雲芝身邊:「我們走……」
軍醫說,王爺的傷口很深,直直刺穿的腹部,他用了三個時辰才將傷口處理好,可是,王爺活不活得過這幾天,就要看他自己了。
易雲芝哭了,哭的眼睛紅腫,哭的肝腸欲斷。
「小芝…」忙到天黑的易慶澤終於踏進了醫帳。
也不管易慶澤還穿著一身塵土的戎裝,易雲芝撲在了哥哥的懷中,哭的更大聲了。
「唉……」易慶揚拍拍親妹的背,「都是當娘的人了,怎的還這麼愛哭。」
雖說易慶澤遠在邊關,對易雲芝的事還是很清楚的,他也有同雲芝傳信,知道她在四妹那兒生活的很好。卻不知怎的有碰上了這王爺,還出了這檔子事,而今他這向來沉穩的妹妹,竟哭的如此凄慘。
「哥,我不想他死……」易雲芝在易慶揚懷中悶著聲說道。
易慶揚扶著自家妹子的肩,將她慢慢拉開:「盡人事聽天命,你可懂?」
「若是他熬得過,便無礙,要是熬不過,那也是他的命。」
易雲芝怔怔地看著易慶澤,這般話,像極了爹爹:「我留在這裡照顧他。」
「好,有什麼需要,派人來說一聲。我和二弟還有些事要說……」
「哥,」易雲芝回頭看了看榻上躺著的人,「我跟你去,我也有些事要說。」
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完,才能安心照顧万俟明。
易慶澤知道小芝要說的是什麼事,便也由著她跟自己回到了主帳。那裡,易慶揚正在等著。
「大哥!」易慶揚見人走了進來,急忙起身。
易慶澤抬手,示意帳中的副將出去。
「有什麼事,都一起說了吧。」易慶澤又示意兩人坐下。
「將軍府的事情,想必大哥和大姐都已清楚,小弟這番來,是有三樣東西,要給大哥。」易慶揚頓了頓,掏出兩封信和一本書冊,「順便,問一問大哥的意思。」
那本書冊被放在了案前,易慶澤翻開,頓時皺起了眉頭,這上面,詳細羅列了生身母親的罪狀。易雲芝走到易慶澤的身邊,粗粗略看了一眼。
「大哥,這……」這如何叫人相信,上面還盡寫了些不三不四的勾當,「母親,可是將軍府的夫人啊……如此齷蹉之事……」
易慶澤當下立即合上了小冊子,他本不敢相信,可是裡面的內容卻詳盡的不得了,這明顯不會是外人杜撰的,而像是……母親身邊的人,抖出來的東西。
更何況,還有一封,父親的遺書……
這時候,易慶揚才拿出易梁死前所書:「爹,也是死在了金氏的手中。」
遺書不會有假,雖然字跡顫抖,但常年跟隨父親的易慶澤能認出來。
這是屬於易慶澤和易雲芝的悲哀,最親的人殺了最親的人。對於領兵在外的易慶澤,多少次同父親在沙場上同生共死,自他懂事起,學的就是保家衛國,剛正不阿,雖然沒有同母親相處太多,卻也是孝順周到。
母親,究竟為什麼,連著親人都能痛下殺手?易慶澤不解。他從來生活坦蕩,不知府內婦人們的糟心事。
可是,易雲芝是懂得,畢竟在出閣前,她一直跟隨著母親,但她從來不敢往深了想。
「這一封,是皇帝陛下給你的密信,」這是第三件東西,「等你想好了,我再來尋你。大姐,可要同我去看看王爺?」
易雲芝本來啊也是要同大哥商量將軍府的事情,可事到如今,二弟能說的也都說了,況且這密信,也是有意避著外人:「好,我與你一同去。」
易雲芝知道大哥現在需要冷靜想想,但是:「大哥,堅持你心中所堅持的,沒人會怪你,也是父親想看到的。」
說完,易雲芝也走了。
十幾年的人生,也看明白了些,母親,永遠也捨棄不了她的那份貪婪,權勢對她來說,才是最親近的。哥哥那麼優秀,她不想自己的親哥哥也變成母親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