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最後一點道義

  葉明非醒來的時候，並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隻是有些起床氣。


  他蹙著眉頭，看了眼蘇晚意，又想抱著她躺下去。


  “再多睡一會兒。”他咕噥著。


  桂姨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她怔立在門口，看著兩人的“纏綿”，跟看見鬼沒什麽兩樣。


  蘇晚意到底不想讓人繼續看熱鬧了，就拍了拍葉明非的肩膀，告訴他：“桂姨來了，說有人找你，快起床吧。”


  她的聲音輕柔，就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寵慣。


  而葉明非更是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樣的對待，連眼睛都沒睜就埋在她身上，跟小孩耍賴似的，硬是不聽勸。


  桂姨沒再繼續待下去，她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再待下去，怕是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不多久，蘇晚意也下了樓。


  她一般在八點鍾出門，習慣在家簡單地吃個早餐。


  到了老宅，自然不需要她自己動手了。


  “芳姨，麻煩你幫我準備一份早餐，謝謝。”


  芳姨應了聲，忙去廚房準備了，蘇晚意則是來到了餐桌前坐下。


  過了會兒，廚房裏突然傳來了一陣碗碟碎裂的聲音，隨即是扯著嗓門的怒罵聲。


  走過去時，蘇晚意隻看到芳姨低著頭，雙手緊緊絞著，整個人也緊繃著，好像遭受了極大的難堪。


  “別以為攀上了個靠山就萬事大吉，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我可告訴你，這個家姓葉，你要是還拎不清，就趁早滾蛋，葉家不養你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


  罵人的是桂姨，她的臉色鐵青，雙手掐腰，中氣十足，光是聽著她的話都足以讓人心顫。


  芳姨是個老實本分的人，跟人起了衝突向來習慣忍讓，更別說還是這個家裏的管家，因而哪怕羞憤得麵色脹紅了，她也沒有吭聲。


  這樣的沉默顯然讓桂姨愈發肆無忌憚，她罵得越來越難聽。


  很快蘇晚意就看不下去了，她出聲道：“桂姨，怎麽生這麽大的氣，別氣壞了身體。”


  桂姨其實早就看到她了，剛才還能裝作視而不見，此刻卻是不得不轉過頭，譏誚道：“多謝蘇小姐關心，我老婆子身體好著呢，保不齊比年輕的姑娘還要活得久。”


  所謂年輕的姑娘，大概指的就是她了。


  蘇晚意真是佩服桂姨的這張嘴，咒罵的話都能說的這麽有技巧。


  她扯了扯唇角，轉而對芳姨說：“早餐簡單一些就好，不用太複雜。我有點趕時間，麻煩你抓緊吧。”


  芳姨擦了一下眼角，連連應了兩聲。


  其實剛才她已經都備好了，但不知道桂姨什麽時候走了進來，在她轉身的時候，又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地把盤子給撞掉了，盤中的食物灑了一地，一片狼藉。


  這不是她的錯，可對方一開口，就把所有的責難都加諸在了她的身上。


  芳姨心裏很是委屈，不過又不能直接說出來，隻默默咽下了這口氣，準備再去做一份餐食。


  桂姨見狀更是有恃無恐，她拿捏個傭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更重要的是，就算蘇晚意聽出自己是衝著她去的，她也做不了什麽。


  以為勾引住葉明非就能坐穩葉家女主人的身份了？

  真是白日做夢。


  別說她不答應，就是老爺夫人還在世，也絕不會容許。


  桂姨完全是將自己帶入了葉母的角色，覺得這個家裏的一切都得經過她的安排。


  蘇晚意跟葉明非的婚事已經違背了她的意味，兩人的婚後生活若再和諧美滿，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的，更不能容忍。


  看到桂姨投射過來的嘲弄敵意的目光，蘇晚意能猜得出來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也知道她今早的這股怒火從何而來。


  以前雙方就算劍拔弩張，但因為相隔甚遠，忍一忍讓一讓也就過去了，沒必要弄得太過難看。


  可以後不同了，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兩人都得共處同一個屋簷下，若不知道收斂，經常上演這種指桑罵槐的事，那所有人都得心惶惶著，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蘇晚意自己可以不計較，但為了整個老宅的安寧，今天她不能就這麽算了。


  離開廚房，蘇晚意對桂姨說：“我跟阿非都喜靜，希望每次回到家都能感覺到舒心。所以以後不管有什麽矛盾，都不必用這樣激烈的方式解決。”


  桂姨聞言冷嗤：“蘇小姐的意思是怪我了，一個傭人做事不利索，我連話都不能說了？我在葉家這麽多年，連老爺太太在世的時候都對我客氣著，到了你蘇小姐這，我還成了個無理取鬧的無賴了，哈！”


  說到這，幾乎是已經撕破臉皮了。


  但實際上，她們之間也沒什麽情分可言。


  蘇晚意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惱怒，也瞧不見怨恨，語氣也很輕淡：“您總把葉家掛在嘴邊，到底是顧念著葉家的情分，還是仰仗著這點舊情來張揚自己的威風，我就不深究了。但是有件事我得說清楚，我不喜歡養閑人，更不喜歡別人拿著我的錢來找我的麻煩。再有下一次，我會幫您找個更好的去處，算是盡葉家的最後一點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