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得不見
電話是秦天海的一個叫張堅的下屬打來的,張堅是秦峰集團主管工程建築方麵的一位副總,最近他正和法國一家叫溫德克斯的裝飾設計公司洽談一項業務,此時也身在巴黎。
而這家溫德克斯公司的老總Abel聽說秦峰集團的老總秦天海也來法國了,就有意和他見上一麵,希望以後兩家公司能有更進一步的合作。
聽著張堅代為轉達的請求,秦天海的心中有點猶豫。
其實和這位溫德克斯公司的老總見一麵,做個半商業半私人的會晤根本不是問題,畢竟秦峰集團也是一家麵向國際的跨國公司,而這家溫德克斯公司在全球的裝飾設計行業內都有一定權威,能與這樣的公司高層進行會晤,對於秦峰集團來說有百益而無一害。
秦天海心中所顧慮的是,他和這個Abel在上次國內那個慈善晚會上曾有過一麵之緣,當時兩家公司還沒有合作,所以他們也並不相識,彼時Abel是以梅雪楠上司兼男友的身份出現在那台晚會上的,正因為有雪楠這層顧慮,所以秦天海當時並沒有和這位Abel做深一步的交往。
後來兩家公司有合作項目,秦天海都是派相關領域的副手去洽談,自己並沒有親自出麵,就是為了避免和Abel照麵,而他回避Abel的真實原因,當然還是因為梅雪楠。
秦天海想,既然梅雪楠已經決定選擇Abel作為她的現任男友,就希望她這次戀情能平平穩穩的修成正果,自己還是少和他們接近為好,免得擾亂了雪楠的心懷,令她這次戀情再不成功,秦天海的心中當然會愧疚難安。
正是基於這層考慮,所以秦天海盡量回避和Abel會麵。
但此時Abel托自己的下屬找上門來了,況且自己就身在巴黎,這次出差時間也足夠用,如果非要擋著不見,實在是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了,也有損秦峰集團跨國企業的威名,所以思前想後,秦天海給張堅副總回複道:“我這次前來,主要是和阿斯通公司洽談一個醫療合作項目,近兩天的日程安排得很滿,怕是沒有時間,兩天後你安排個時間,讓我和溫德克斯公司的老總見一麵吧,時間地點你們來定。”
張堅答應道:“好,秦總,我馬上著手去辦。”
秦天海“嗯”了一聲,說:“好,我等你消息。”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秦天海的心久久難以平靜,他不知道這次與Abel會晤會不會見到梅雪楠,也不知道梅雪楠和Abel的關係現在發展到什麽地步了,他們見麵後會不會顯得有點尷尬……這樣胡思亂想著,秦天海也沒有心思再去樓下溜達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飯時間,阿斯通公司派人來接秦天海等人,因為阿斯通公司的老總今晚特別安排了隆重的晚宴,為秦天海一行人揭風洗塵。
忙忙碌碌地完成了兩天的日程後,當日傍晚,張堅打來電話,說溫德克斯公司的老總Abel,約秦天海第二天下午在法國著名的阿蘭.杜卡瑟餐廳會麵,秦天海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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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時分。
在赴宴前秦天海的心中還是稍有些不安的,但他畢竟風裏來雨裏去這麽多年見慣了各種大場麵,所以這點不安很快就煙消雲散,他身著正裝去赴Abel的晚宴了。
不出秦天海所料,當晚溫德克斯公司一方的陪同人員中,果然有梅雪楠。
今晚她身著一件銀白色魚尾晚禮服,頭發高高盤起,頸間璀璨奪目的鑽石項鏈配以她描繪得體的晚妝,看上去美麗得就象一朵嬌豔的水蓮花。
當晚的宴會主要是私人性質的,Abel是個四十歲開外的中年人,非常健談,因為他經常來國內洽談一些合作項目,所以懂一些中文,而法語是秦天海的第二外語,雖然不象英語那樣運用自如,但普通交流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當晚兩位老總的溝通完全無障礙,甚至可以說是相談甚歡。
在晚宴的過程中,梅雪楠表現得一直較為沉默,而Abel顯然不知道她和秦天海的那些過往,之所以安排雪楠到場陪同,也主要是看她是一位華人,以為這樣能促進與秦天海的溝通。
看Abel在與梅雪楠互動過程中一副公事公辦的麵孔,秦天海心中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雖然西方人將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如果一對戀人同在一家公司,同時出現在公共場合一定會表現得有禮有節,不會過於曖昧,因為那是失禮的表現。
但是,今晚Abel和梅雪楠顯然是客氣過頭了,因為縱然是再有分寸,但戀人之間那種曖昧的眼神交流是無法避免的,可是,這些梅雪楠和Abel之間都沒有,兩人之間始終都是平平淡淡的,偶爾有眼神交流,也是淡淡而過,毫無戀人之間應有的眷戀之情。
秦天海感覺,他們之間的戀情一定是已經出現了問題。
當天的晚宴結束後,Abel提出派人護送秦天海等人回酒店,秦天海婉言拒絕了他的好意,因為他收到梅雪楠的信息,約他到巴黎著名的藝術橋上見麵。
秦天海非常想知道梅雪楠的近況,所以也就根本顧不得別的許多,急忙去赴梅雪楠的約會了。
巴黎的藝術橋是專為行人而建的金屬為主體的橋梁,橋上種植著各式各樣美麗的花木,素有塞納河上花園之稱;站在藝術橋上,可見橋北是美麗巍峨的盧浮宮,橋南是壯觀挺拔的法蘭西研究院,橋西是威名遠揚的王橋,極目遠望,真可謂水天一色,視野極為開闊。
而此時在夜晚的燈光映照下,藝術橋更是有一種別樣的光彩。
秦天海到達時,梅雪楠已經在橋上等候他多時了。
夜晚的風很涼爽,此時的梅雪楠身上披著一件銀灰色的長風衣,頭上還戴著一頂女式花帽,她靜靜地佇立在橋欄邊緣,在昏暗的路燈映襯下,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寂寞而迷人的風情。
秦天海慢慢走向梅雪楠,他的心情很複雜。
在距離梅雪楠一米之遙的距離,秦天海停下了腳步,他手中拿著自己的帽子。
此時梅雪楠也轉過身,定定地看著秦天海,他們就這樣默默對立著,良久沒有語言。
後來,梅雪楠衝秦天海淡淡一笑,雖然那笑容一如往日般甜美,但在甜美之中卻又透著一點辛酸。
秦天海輕聲問梅雪楠:“最近過得還好吧?”
梅雪楠苦笑了一下,喃喃答道:“還好吧。”
秦天海上前一步,靠近了梅雪楠,兩個人在橋欄邊上倚靠著坐了下來。
秦天海一直默默觀察著梅雪楠的麵部,梅雪楠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側過頭來輕聲問他:“看什麽呢?看我有沒有變老?”
秦天海方才覺得有點失禮,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掩飾地咳嗽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之後,秦天海猶豫著問梅雪楠:“你和他……還在一起嗎?”
梅雪楠似乎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悵然地側過頭來問:“和誰?”
看秦天海的表情有些發怔,梅雪楠淡淡地笑了,她“哦”了一聲,然後平靜地答道:“你是說Abel吧?我們啊,早就分手了。”
秦天海的心裏一沉,果然不出他所料,看今晚那副情形,Abel和雪楠就不象是一對戀人之間應該有的樣子。
“那你們……還在一起工作?”沉默片刻,秦天海輕聲問道。
梅雪楠的答複波瀾不驚,她反問著秦天海淡淡說:“在呀,這有什麽?我和他不過是曇花一現的戀情,根本沒有對對方的生活造成什麽影響,再說都是成年人了,戀愛是戀愛,工作是工作,這一點我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秦天海淡淡“哦”了一聲,心頭的思緒卻很複雜,這麽說來,現在梅雪楠又是孤家寡人了,那她獨自生活在這個沒有親人的陌生城市,豈不是更加孤單無助?
此時,梅雪楠抬起頭來看著秦天海,微笑著對他說:“別說了我,說說你吧,你和……她,還好嗎?”
秦天海回過神來,他看著梅雪楠輕聲答道:“還好,她已經……懷孕了。”
這幾個字眼顯然觸動了梅雪楠的神經,她剛才還浮在臉上的笑意滯住了,秦天海也感覺有點尷尬,也許他不應該提這些,但是有些事他還是忍不住說出口,因為這樣才能讓對方更明白他現在的處境。
“噢,那……恭喜你了。”沉默良久,梅雪楠輕輕說道。
“謝謝……”秦天海衝梅雪楠尷尬地笑了笑。
一陣涼風吹過,梅雪楠下意識地縮緊了雙肩,秦天海看她冷得直哆嗦,緊忙脫下了身上的風衣,披在了她單薄的肩膀上。
梅雪楠小聲說著“謝謝”,同時眼睛瞟向秦天海,問道:“你不冷嗎?”
秦天海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說道:“我不冷,我裏麵穿著西服呢。”此季正值巴黎的秋天,秦天海知道晚上會很冷,所以在出來時特意在西服外麵加了件風衣,又戴了頂帽子。
梅雪楠淡淡地看著他,略帶俏皮地說道:“你總是考慮得那麽周到。”
聽到梅雪楠這樣說,秦天海尷尬地笑了笑,心頭卻另有一番滋味。
其實考慮周到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顧新蕊。
包括他剛才遞給梅雪楠的那件風衣,以及手上的禮帽,都是顧新蕊特意幫他帶進行囊的,因為新蕊知道法國的秋天很冷,怕秦天海夜晚出門時衣服過於單薄,所以特別叮囑他放在車內,好隨時穿用。
此刻,看著梅雪楠凍得發白的小臉,秦天海輕聲說:“你穿得太單薄了,一定冷壞了吧?”
梅雪楠那件晚禮服是貼身的,根本擋不住什麽風寒,而她外麵那件風衣也很單薄,所以在巴黎夜晚寒意十足的秋風下,才會瑟縮成這樣。
“也許心更冷吧?”定定地注視著秦天海良久,梅雪楠這樣說道。